“皇、皇上,妾身并不知道颐华宫是禁地啊!”就在柏小妍说到禁足令的时候,安然就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柏小妍扯进来,柏小妍这是要把颐华宫的事说出来啊。
“安才人,你知道那儿是禁地?”贵华夫人见安然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忙清了清嗓,冷不丁地大声质问。
“妾身不知,妾身也是在尹姑姑回来后才知道的。”安然面对贵华夫人犀利的眸子和咄咄逼人的问话,口不择言地答了起来。不知道是她意识到柏小妍将事情给带偏了方向,还是想要扯开众人放在这事上的注意力,安然转身对着柏小妍吼道:“尹姑姑,您莫要说些不重要的事情。”
柏小妍看着安然,无奈地说道:“小女这是在解释,为何不曾教导过安才人啊!”
“启禀皇后娘娘,便如小女方才所说,安才人的禁足令被解除的第一时间,她便来寻了小女,说颐华宫的杏花最是好看,要让小女去摘些来。不过那日离殿选尚有十日光景,小女便劝说安才人,不如在殿选的前一日才摘,杏花才是最美艳动人的。可是安才人却说,小女是因为不原谅她此前的污蔑,这才不愿意去摘杏花,小女无法,只得问了身边的侍婢以荷,如何去颐华宫。”柏小妍说的详细,措辞也严谨的很,将几个有问题的地方着重点了出来。
“你去了?”不过比起故事来,皇后显然更关心柏小妍究竟有没有去颐华宫。
“小女本是要去的,不过却在御花园里,遇见崴了脚的长公主,长公主问起小女这个时辰为何会在御花园,小女便将事情都说了。而后,长公主便让她身边的侍婢去颐华宫摘了杏花,并嘱咐小女,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她一早便摘了的,因为心情好,才分了些给小女。”柏小妍低着头,嘴角却微微翘着,看皇后的态度,安然会有此举,应该就是皇后让罗姑姑怂恿的吧!
所有的事情都渐渐有了眉目,柏小妍愈发觉得,皇后是个难对付的人。
缓了口气,柏小妍继续说道:“接下去的事,小女实在是不愿提起的很。”
“说下去。”陶安泰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似乎丝毫都没有顾及柏小妍的感受,只一心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是。”柏小妍咬着唇应道,“小女的侍婢以荷说小女闯了禁地,并说小女从未问过她如何去颐华宫,而整个瑶华宫的人,没一个站出来,为小女说句公道话。若不是那杏花真的是长公主所摘,小女想,今日在这殿上的,怕是小女已经腐烂的尸身了。”
听完柏小妍的话,殿中人的反应分为三种。其一是站在柏小妍身后的教引女官和官家女们,她们都纷纷低下了头,应该是觉得丢脸;其二便是高高在上的后妃了,看着柏小妍的眼神怜悯不已;其三便是陶安泰,脸上冷冰冰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与尹姑姑未曾教导过安才人,有何关联?”最先开口的依旧是皇后,可是她似乎忘了,就是她问的柏小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柏小妍想,皇后这是达到了抹黑安然在陶安泰心中印象的目的,这便想收手,继续对付她了吧。那么她又怎么会让皇后如意呢,“因为宫人不慎将一杯热茶浇在了小女的腿上,加之又无人选择作画,故而小女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养伤。若是皇后娘娘不信,可找来医女为小女验伤。”
“本宫……”
皇后欲说些什么,却被疾步走进殿的一名内侍给打断了,柏小妍看着那内侍,总感觉眼熟的很,不过陶安泰又怎么会把前朝的人放在身边呢!柏小妍告诉自己是想多了,就见那内侍俯身在陶安泰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使得陶安泰的脸色越变越难看,“皇后,朕有要事处理,这事,你便酌情处理了吧。”
说罢,陶安泰就站了起来,对着皇后微微颔首,走出了大殿,而安然在听见陶安泰的话后,就已经整个人都僵住了。
“恭送皇上。”皇后携四位后妃屈膝行礼,其余人也都纷纷跪下。待陶安泰离开后,皇后才搭着贴身侍婢的手慢慢站起了身。这酌情的意思,当真是模棱两可的很,不过以皇后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处理不好。
“此次殿选,让皇上同本宫见识了不少奇女子,个个能歌善舞,又精通诗词歌赋。不过落选的官家女们也不必伤心,并非你们不好,就如何姑娘,本宫一直觉得你那左右开弓,双手同书写下对联的本事厉害的很。不过啊,缘分这事就是这么难说,日后,你们定当遇见有缘之人。”皇后这一番话说得大体极了,不过对于安然的事却只字未提。
说着,皇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教引女官们身上,“众位教引女官们也都辛苦了,本宫为你们准备了一些薄礼,都已放在你们各自的马车中。”
“退——”就在皇后说完这句话后,旁边垂手而立的内侍就像接收到了什么暗号一般,拉长了声调尖声喊道。
“等等,安才人及三位女官暂且留下。”正当众人行礼告退的时候,皇后忽的出声叫住了安然四人,看来,皇后是要私下解决这事了。
柏小妍本就没站起身,此时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笔挺地跪着,不过大腿上已经结痂的地方正在隐隐作痛,似乎是裂开了。
马上就要结束了,柏小妍告诉自己,咬牙坚持着。
“君女官,尹女官,本宫希望,在你们在出宫前,能够忘记方才说过的话。”皇后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站在了余芊和柏小妍的面前,语气有些严厉。
“是。”柏小妍的眼中满是疑惑,不过还是点了头应道。其实柏小妍当然知道皇后在想什么,不过就是想把安然这事给遮掩过去,反正皇上也已经心里有数。这酌情处理,用来显示下她的母仪天下的宽容大度,实在是合算极了。
皇后看着柏小妍如此识相的样子,点了点头,又看向尚未表态的余芊,当看见余芊点头的时候,皇后更加满意了。虽然不能处置了这两个坏了她事情的人,但只要今日出了这宫门,她敢保证,那柏小妍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进的来。至于这姓君的女官,看在她揭穿了安然的份上,就饶她一命吧!
“罗姑姑,本宫最后再问你一遍,安才人的水墨舞,可是你教的?”处理完这两个人,皇后转过身走到了罗姑姑的面前,声音更是威严了。
“启禀皇后娘娘,妇人确确实实没有教过。”罗姑姑说着,重重地讲着“确确实实”四字。
“好。那么,安才人呢,你这水墨舞又是何人所教?”
“妾身……妾身……”安然支吾着,脑中一团混乱,不知道该怎么作答。说是罗姑姑,可皇后都已经说“好”了,还是说君姑姑和尹姑姑,可皇后说要她们忘记今天说过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皇后见安然犹豫了半天也说不出个结果的样子,直直地叹了口气,冷冷地说道:“这水墨舞,是你在偶然的情况下,从一位高人处学得的。可记住了?”
安然被皇后这话惊得抬起了头,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最后,又认同自己一开始说过的话了呢。不过安然看着皇后的脸色,也识相地没有问出口,诺诺地低下了头,说道,“是,妾身记住了。”
“嗯,本宫也乏了,你们四人都退下吧。”皇后揉着眉心,一副累极的样子,而皇后的贴身侍婢连忙上前扶住皇后的手,给了个快跪安的眼神给罗姑姑。
四人退出大殿,殿外还站着一名内侍和一名侍婢,这内侍应该是领路的,而这侍婢应该是安然带进宫的贴身侍婢了,看她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这学规矩的日子似乎是过的不大顺利啊。
安然虽然还心有余悸,但在与柏小妍三人分开前,还是扔了个盛气凌人的眼神给她们,这才带着那侍婢跟在内侍身后离开了。
柏小妍和余芊相伴走着,跟罗姑姑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你真要离开?”余芊小声地问着柏小妍,操心不已,“这出宫容易进宫难,你要是出去了,可就找不到什么再进宫的理由了!”
“嘘!”柏小妍举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余芊不要说话,而后拥抱了一下余芊,一副依依惜别的模样,在余芊的耳边轻声说道:“长公主会让我留下的。”
余芊瞪大了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柏小妍来,虽然她知道长姐一定会尝试这个只有三成机会的法子,但余芊始终不知道的是,这柏小妍究竟是哪里让长姐看重了,居然会和她说话!然而余芊不知道,要不是她在余葉的面前讲了太多有关于柏小妍的事,余葉也不会对柏小妍这人生出兴趣来,自然那日就更不会故意发出声音,强留住柏小妍了。
虽然余芊很想知道长姐究竟会不会出现在瑶华宫,但无奈柏小妍实在是走的太慢,余芊也只好压住那份好奇,在柏小妍身边慢慢走着。
不过那动来动去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余芊的焦急的心情。
而上天并未让柏小妍失望,等在瑶华宫的,不仅有余葉,还有陶安泰。
当看见柏小妍的瞬间,陶安泰的脚动了动,没有迟疑地就向着柏小妍走了过去,“原来长姐说的那位神医,便是尹女官。”
柏小妍看着大步朝自己走来的陶安泰,有着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看见了漫天桃花,而陶安泰则难得地笑着,伸手取下落在了她肩上的桃花。柏小妍甜甜小妍,正要迎上去,突然腰间被余芊狠狠一拧,连忙回过神来。
“方才米内侍来报,说有位神医能治长姐的病,不想神医就在殿上。”陶安泰搀起柏小妍后,便松开了手,“朕想同你谈谈,那治疗的法子。”
陶安泰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柏小妍看了眼笑的温柔的长公主,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小女的医术并不好,只是运气好,碰见过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