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眸光阴沉如水,厉声呵斥道:“闭嘴!”
包氏瞬间就委屈了起来,小声道:“母亲,到了现在,你都还要护着小妍吗?你看她已经被你.宠.成了什么样子。如今偷首饰的时候,母亲不管管,难道要等她以后偷了房契地契才来管教吗?”
老夫人重重的拍着桌子,怒道:“你这是在教我如何管教后辈吗?”
包氏眼底闪过一丝窃喜,只要能成功的激怒老夫人,那柏小妍就一定没有好下场。
等着身败名裂的柏小妍的结局一定是被逐出侯府,继续放逐到更远的别院之中。
这样一来,不说还有没有希望回来。
别院之中,山高皇帝远,还不是包氏想如何收拾,就如何收拾。
包氏似乎都看到了柏小妍凄凄惨惨的结局。
若非老夫人在这里,包氏一定哈哈大笑了。
见到老夫人发怒,柏小妍战战兢兢的捧了一杯茶过来,屈膝恭敬道:“祖母息怒,祖母请用茶。”
“息怒,如此情况,你让老身如何息怒?”老夫人一边说,手就佛过柏小妍手上的茶杯,滚烫的茶水就泼在了柏小妍的手上。
一双白嫩的手瞬间就红了起来,疼得柏小妍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喊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那委屈的模样,让老夫人一阵心软。
包氏见势不妙,忙拉过柏小妍嗔怪道:“你也是,知道你祖母正在气头上也敢去。你以为,你犯了这样的错,是一杯茶水就能解决的事情吗?偏生你还死不认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郡主在世的时候,应该教过你这样的道理的。”
听到包氏提到故去的郡主,柏小妍心头十分不爽,掩饰住心底的厌恶,低声道:“正是因为祖母在气头上,小妍担心祖母气坏了身子,才会为祖母敬茶。二婶又何必咄咄逼人!有错就要改的道理,小妍自然明白。可如今,小妍没有错,二婶让小妍改什么?难道说,二婶不分青红皂白的闯入我的房间,随随便便拿了个东西冤枉我是贼,我都要承认吗?”
见到柏小妍的倔强,包氏急的跳脚,一叠声的道:“砌词狡辩,砌词狡辩,真真是被.宠.坏了。明摆着的事情,还敢如此狡辩。”
包氏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看着老夫人,切声道:“母亲,这事情,也只有请母亲做主了。柏本媳妇是不打算追究小妍丫头偷盗的责任的,可小妍丫头如此乖张,不得不给她一些惩罚,以求改之。”
柏小妍脸上挂着愤愤不平的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的道:“祖母,小妍并未偷盗。”
包氏步步紧逼:“你既然不承认偷盗,那就亲自将盒子打开,给你祖母看看。你祖母向来心疼你,若你果真不曾偷盗,你祖母定然会还给你一个公道。”
柏小妍气呼呼的看着包氏,冷笑道:“二婶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分明是你冤枉了小妍,为什么要让祖母还给我公道。如今侯府是二婶在当家,不应该是二婶给小妍一个交代吗?”
在识破这个局的时候,柏小妍就已经算计好了。
这包氏敢栽赃给她,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包氏愣了愣,她不清楚柏小妍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到了现在也还敢和她叫板。
思来想去也想不到缘由,只能将这一切归于初生之犊不畏虎这句话。
在老夫人目光的鄙视下,包氏狠狠的咬了咬下嘴唇,豁出去了一样的道:“若我果真冤枉了你,那就不仅仅是长辈冤枉了晚辈,还是我管家不力,错信谗言。我愿意交出管家权,听任母亲处置!”
包氏一边说,一边将对牌拿出来放在了老夫人手边,大声道:“请母亲做主。”
柏小妍委屈的咬着下嘴唇,低声呢喃道:“二婶误会了,小妍不是这个意思。小妍柏本是想要请二婶帮小妍找出那个散步谣言的人。小妍知道管家辛苦,二婶劳累。可二婶好歹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多多担待一些。如今侯府,可是离不开二婶,二婶切不可因着这点小事意气用事。”
不管柏小妍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她这一番话都算是识大体,老夫人听在耳朵里也是高兴的。
反倒是衬出了包氏的小家子气,老夫人对包氏柏本就有几分不满,如今更是看不顺眼了,没好气的看了包氏一眼,捡起对牌扔给包氏,寒声道:“堂堂管家夫人,竟然动不动就拿管家权说事。你是吃定了老身如今找不到人来替你是不是?”
包氏大惊失色,她的确有想要逼一逼老夫人的意思,却没有想到老夫人还果真动了这个心思。
当即快速的将对牌收了起来,生怕老夫人一怒之下,自己就成了柏小妍的陪葬,脸上陪着笑容,道:“媳妇不敢,媳妇一时冲动,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不过,媳妇这还不是给小妍气的。”
柏小妍淡淡的冷哼了一声,道:“小妍可没有做什么让二婶生气的事情,是二婶自个儿捕风捉影,不相信自己的亲侄女,却相信那些个多嘴饶舌的奴婢。”
包氏的目光放在了老夫人手边的盒子上,沉声道:“任你舌灿莲花,事实也改变不了。证据就在你祖母手边的盒子里,你可敢亲自打开了给你祖母看?”
柏小妍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轻轻摇头摇头,神情哀婉的看着老夫人,道:“祖母,这个盒子,还不到打开的时候。请祖母相信小妍。等时间一到,小妍自然会亲自打开盒子,给祖母一个交代。若祖母不相信小妍,可以将盒子带回去慈安堂,等到时候……”
“你这是要使缓兵之计吗?”包氏脸色阴沉,上前一步,手搭在了盒子的搭扣之上,大声道:“你不肯打开,那就由我来打开。看你还敢如何狡辩。”
包氏话音一落,手就吧嗒一声打开了盒子。
老夫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包氏就指着小妍厉声道:“还说自己没有做过,那为什么这么害怕我们看到盒子里的东西?这就叫做欲盖弥彰!母亲,你看她那样子,若说她没有做过,谁会相信!”
让包氏大吃一惊的是,老夫人居然眸光温柔的看着柏小妍,道:“老身相信。”
“母亲……”包氏目瞪口呆,张大了嘴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只呢喃道:“母亲说什么?”
老夫人一字一句的重复道:“老身说,老身相信小妍。”
老夫人话音一落,柏小妍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哽咽屈膝道:“小妍多谢祖母。”
老夫人慈爱的拉过柏小妍的手,从杜嬷嬷手中接过涂抹烫伤的药膏,亲自替柏小妍涂抹了,口中嗔怪道:“你这丫头,也真是实心眼儿,老身发脾气,你就不知道躲开吗?瞧着小手给烫的。”
柏小妍含泪笑道:“祖母生气发脾气,若没有人承受,岂非是更生气。只要能让祖母消气,哪怕是让小妍这一双手都烫没了,小妍都甘之如饴。”
老夫人笑骂道:“童言无忌,胡说些什么呢。”
祖孙俩的和乐融融让包氏十分嫉妒,忍不住大声道:“母亲,媳妇不服。”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从柏小妍的另一只手中拿过盒子,道:“老身让你心服口服。”
柏小妍即刻道:“祖母,不要打开。”
老夫人的声音在面对柏小妍的时候就立马变得柔和多了,轻声笑道:“傻丫头,你的用心,老身都明白,盒子里的东西,老身都看见了。无妨。”
老夫人都这样说了,柏小妍也只能让步了,眼眶红红的站在旁边,一双手不停的绞着手绢。
这一切看在包氏的眼睛里都是柏小妍心虚的举动,在她看来,老夫人一定是老眼昏花,看错了盒子里的东西。
可当老夫人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包氏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甚至还抬手揉了揉,以为自己看错了。
半晌才摇头道:“不,不可能。”
杜嬷嬷惊讶出声道:“好精致的绣工。”
一边说,就一边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却是一副绣品,待得展开了,就是一幅百寿图,红底黄字,显得格外庄严气派。
远远看去,是一个寿字,凑近了看,才发现组成寿字的竟然是一个一个小小的寿。
柏小妍含羞解释道:“这一副绣品,乃是采用双面绣的针法绣制,包含了一百零八个寿,每绣一针,就祈祷一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柏本是小妍在别院之中为了祖母六十大寿准备的。之前不肯打开盒子,也是想要到时候再给祖母一份惊喜。却没有想到,这份惊喜,还是没有藏住。”
老夫人更是眉开眼笑,接连赞叹道:“不错,不错,小妍丫头有心。这份礼物,祖母很喜欢。回头就让人做成屏风,摆在房间里,添福添寿。”
包氏的脸一变再变,最终还是忍住了心头的疑惑,欣喜的上前拉着柏小妍的手,嗔怪道:“你这丫头,既然是给你祖母准备的礼物,又何必藏着掖着呢,你看,闹出这样大的误会。”
柏小妍含笑看着包氏尴尬的笑容,脆生生的道:“二婶这是在怪小妍了?”
随着柏小妍的声音响起落在包氏身上的,还有老夫人审视的目光,包氏尴尬的搓了搓手,道:“二婶不是这个意思……”
“那二婶是什么意思?”欲盖弥彰的手段,柏本就是柏小妍拿来对付包氏的。如今真相大白,柏小妍自然要将自己受到的委屈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若非柏小妍有着前世的记忆,一定会被包氏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
包氏,必须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
“这……”包氏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这样大的反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柏小妍抓住包氏发愣的功夫,眉头紧皱叹息道:“二婶先是说听到风声,小妍房间里有不应该出现的人,意在诽谤小妍不洁。在搜房间的时候,找到了这个盒子就偃旗息鼓,没有再继续寻找,这让小妍很是怀疑,过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不该出现的人,而是这个盒子。”
包氏心头大惊,忙道:“二婶都是受了谗言蛊惑,才会一时糊涂做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