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吴小月凑过来的时候,安文昭竖起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然后又拿手中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鸡,对她说道:
“是这个菜吧,它跟我以前吃过的不一样,尤其是在京城,不管是鸡鸭,一般都是切开的,而且,没这么大,没这么肥。”
听安文昭这样说,吴小月随即没忍住便笑了,却听她对安文昭说道:“那是当然,那你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等等,还有这个青菜,这菜叶儿圆溜溜、绿油油的,可比京城地也好看多了……”
“好了好了,你快吃吧,吃个饭还这么啰嗦,你也不怕饿死。”吴小月哭笑不得,安文昭话未说完便被她打住。
边从那整只鸡身上撕下了一只鸡腿,吴小月边将它递到了安文昭的手中,催促着他赶紧吃饭。
“果然,味道也不错呢!可以啊,吴小月。”
见安文昭美滋美味吃着饭的样子,吴小月是从心里乐到了脸上。看着他那副形容,她也不禁在心里念叨着:“傻样,为了让你吃饱饭,宰的可是我这儿最肥的一只鸡了。”
“对了,吴小月,你还没告诉我我现在在哪里呢,看着不像在京城啊,京城也有这样的地方吗。”安文昭饭吃到一半,忽又停住了筷子,好奇地对吴小月问了道。
“安大少爷,你刚刚不是问过了吗,这里是我家呀,除了我家还能是哪里。”吴小月无趣地回答他道。
“不是,我是问你家这是在哪里。你家总不可能住在这天上吧。”安文昭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又向她问道。
吴小月硬是故意半天没说话,不一会儿却又向他说道:
“安大少爷,你是真没脑子还是在装傻呢,还是你睡了这几天给睡傻了。我都跟你说了,我家是乡下的,这离了京城当然就是远郊的乡村啦。”
“是这样啊。”觉得吴小月说的有道理,安文昭便也没再多问,只顾着静静地吃完了碗里的饭。
看着眼前的安文昭,吴小月只觉得心里无比地满足。
在她想来,若是这一辈子都可以这样看着他吃饭,自己也就别无所求了。
吃完饭的时候,安文昭也很是满足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便径直往门边走去。
“你要去哪儿?”吴小月随即便问道。
“我?”安文昭转过身来,对她说道:“我当然是回家呀。”
“你站住。”边说着,吴小月边走过去就拉住安文昭对他说道:“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安文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只管对她回了道:“哎,这点小伤,没事的。”说罢便又要走。
“你不许走。”吴小月也再一次拉住了他:“这里离京城那么远,你要怎么回去,难道走回去吗?”
“走回去也没事儿啊,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多走点路怎么了,我又不是姑娘家。”安文昭仍是满不在乎地回道,随即却又看着吴小月,对她说道:“不过呢,要是有马的话,就更好了。”
“有吗,没有就算了。”见吴小月不说话,安文昭便又这样回道,随即又从凳子上站起来准备要走。
“你给我站住!”吴小月这次喊得更大声了一些。
“还有什么事吗,我说你一次性说完好不好。”
看着站在那里的安文昭,吴小月没再上前拦住,只是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他说道:
“安文昭,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待在一起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也算是帮过自己一回的吴小月,有些话他已经不想再对她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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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说话,吴小月又继续说道:“我是不是长得不好看,还是你嫌我家穷,配不上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在这儿多待几天。”
“吴小月,我安文昭谢谢你把我从宫外救回来,也谢谢你收留了我这几天,还给我吃饱了饭。你为我做的这些呢,我知道你也不仅仅是因为我之前帮过你。但是该说的话我之前都对你说过了,我也不想再重复。”
“好。”吴小月随即回道:“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不要怪我了。小武!”
吴小月话之一喊,随即们便被从外推开了,走进来的,连同刚才送饭的那个小兄弟,还有高矮胖瘦不等的几个胖瘦小伙。
他们穿得也大都是一副模样,从头到脚全无一件齐整的衣服,有的头上还绑着颜色不等的粗布汗巾,那两个走在前头的壮汉,气势也着实不一般。
这样的场面确实是让安文昭吓了一跳,随即又往房里退了两步。
“我说吴小月,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是什么架势。”安文昭随即好奇地问道。
“安文昭,你想走,我偏不让你走,这么多人伺候你够吗?”吴小月只是边收拾好了桌上的碗筷放入碟子,边得意地对安文昭说道:
“你先好好地在这儿待着,午饭吃完了别着急,还有晚饭,本姑娘先将这些东西送到厨房去。小武,你们给我看好了他。”
话一说完,吴小月便端着那碟子出了房门,只剩下那一些人在这儿看着安文昭。
见这些人都与吴小月有关系,也不像什么坏人,安文昭便不愿意与他们拳脚相向。
料这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安文昭只得与他们搭话。
“兄弟,我问你们啊,这吴小月是你们什么人啊,这么听她话?”听安文昭如此问,众人只是不搭理他,仍旧是看着他。
“兄弟,你这胡子,是真的还是假的?”安文昭又凑到一个壮汉的面前,对着他脸上的络腮胡子琢磨了一番,那壮汉也仍旧是不理会他。
“我再问你们啊,你们家小姐,真的是一个人把我从宫墙外面救回来的吗?”
“当然不是的,我们可都是跟了小姐一起去的,把你一齐搬上了马拉回来的。”不料安文昭话刚问完,那个叫小武的年轻人随即便回答了他。
“噗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她没那本事,就会撒谎吹牛。”听到这里,安文昭不禁大笑了起来。
“但是你不知道,月小姐她她千万嘱咐我们轻手轻脚的,说不能让你再受伤。”安文昭笑意未尽,小武忽然又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我们小姐长得漂亮又善良,哪里配不上你。”
“是啊,我们小姐对你可好了,把寨子里最好的房间留给你睡。”……
随之而来的,人群里便也是各种声音。
刚才没有一个人理他,现在却都在抢着说话,安文昭只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回他们。
“寨子?”忽想起他们说到的这两个字,越发好奇的安文昭便又向他们问了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是龙虎山!”站在前面的一个壮汉随即回了他道。
“龙虎山,寨子?”听那壮汉说完,安文昭忽觉这个词尤为耳熟,仔细一想,却反应了过来:“这里是龙虎山,那你们就是山贼?”
牵起安文昭当年记忆的正是脑海里未曾忘记的这一句话:“除了他派来的人,还有一些山野村夫穿着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京城之外龙虎山上的山贼。只是可惜他们都死了,我们死无对证。”
纵然那时尚且年幼,安文昭却不会忘记,他忘不了那一片满是尸体的血海,他更不会忘记,妹妹安恬紧闭着双眼倒在那一片血海里的场景。
也是因为那句话,在他心里留下芥蒂的,便多了山贼这个词,让他痛恨的,便也多了山贼这样一种人。
“我们就是山贼,怎么了,小子,你怕了吗?”那壮汉随即也高声对安文昭说道。
“是山贼又怎么了!”壮汉话音刚落,门外忽又传来了一个高调而响亮的声音。
接着众人均往两边退开,腾出了一条路,那人便走了进来。
却见他与那三个壮汉差不多,年纪约三四十岁的样子,身形高大粗壮,一脸的络腮胡子,头上绑着一只镶了饰物的粗布汗巾,而与他们不同的,只是比他们多了几分威严。
那人边走进来,边到桌子边坐下,看着嫩头嫩脑的安文昭,便满是不屑地对他说道:“山贼又怎么了,你瞧不起山贼吗?就算是山贼,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的,也比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要强!”
此时的安文昭只是不说话,对于他从小便深深厌恶的这类人,纵使心中万分痛恨,他也不屑与他们多废话一句。
况且恰好当年参与那场杀戮的,正是这龙虎山上的山贼。
“怎么,还不屑和我说话,是吗!”见安文昭此副神情,那人便又向他问了道。
安文昭仍是不愿开口,那人却只是好奇又无趣地说了道:“真不知道我那个傻妹妹搭错了哪根筋,平时那么聪明伶俐的人,竟然看上了一个小白脸。”
“你说吴小月是你妹妹?”听到这里,安文昭忽然便对他开了口问道。
“是我妹妹怎么了!小子,我告诉你,不管我们是不是山贼,我妹妹那样的好姑娘,我都不可能让她就这么轻易地嫁给你!”
说罢,那壮汉便又忽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只高傲地撂下了这最后一句话,便直接走出门去了。
安文昭的心里自是许久都不能平静的。他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也想了一下午。
这样一牵扯又让他想起了妹妹安恬的死。纵然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可这样的记忆就像一道深深疤,刻在他的心里,一道哪怕只是轻轻一揭便会生疼生疼的疤。
而妹妹安恬的尸体躺在那里的场景,他也不知道回想了多少次,而每一次回想,也都是在他心里深深地刺痛着。
而安文昭这样出人意料的表现也让在场的那一众人感到了莫名的奇怪,他们也都没有说话,只是大眼瞪小眼一般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守了一下午。
等到了天色渐晚,等到一如既往地欣喜的吴小月端了晚饭过来时,就连那高大无比的壮汉也已经无趣地蹲坐在地上了。
见到众人现在这副形容,吴小月也都让他们下去了:“小武,你们都下去吧,真是辛苦你们了,在这干巴巴地站了一下午。”
而看到安文昭仍还是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未曾离开,吴小月的心里也自然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