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号钟”是春秋名琴的岁月最长,因伯牙名扬天下,也因岁月变更,消失在漫长的历史更迭长河之中。
世人没有想到这一把名琴竟会出现在华慕娆的手中,竟连向来淡定若雪的倾城雪神情骤然一变,目不转睛地望着华慕娆,愕然问道:“你有号钟?”
华慕娆摇了摇脑袋,“我娘亲擅抚琴,一首《高山流水》即便能弹得出神入化,终究在临摹伯牙的手笔,而我的琴技跟我娘亲相比,更是天地之差。”
“……”
华慕娆笑道:“今日一听太子妃的一首《绕梁三日》更是知道琴技无法与你媲美。我们今日是以乐会友,所以慕娆准备的乐器并非古筝。”
倾城雪蹙眉,听出了一二,问道:“华郡主不用古筝,那你的乐器是什么?”
华慕娆微微一笑,反手旋转彤云云袖,一把浑身晶莹青透的翠竹落于华慕娆手中,“这便是慕娆的乐器。”
倾城雪十分诧异,“笛子?”
华慕娆笑道:“慕娆要用笛子吹奏一曲《号钟》,向太子妃切磋,不知道能否入得了众人的耳中。”
倾城雪何曾听过笛子能跟号钟联系起来,问道:“那号钟是何意?”
华慕娆说:“《号钟》为慕娆献上的曲子。”是曲名,为何取名为号钟呢?障眼法而已。
笛子吹《号钟》,号钟在华慕娆的口中不再是一把古筝,形象模糊化抽象化,有一略懂乐器的人捧腹大笑道:“这世上哪有人拿笛子当号钟的?华郡主怎么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华慕娆同情地望了一眼那个发声的妃嫔,长得如花似玉,年纪不大,眼睛里透着稚气,看上去应该入宫不久,心智未被磨砺,所以说话都不旋转大脑。
倾城雪听明白了,华慕娆手中并无号钟,有的是用笛子吹响的《号钟》,笑道:“那请华郡主奏上一曲,阿雪愿洗耳恭听。”
再施一礼,将舞台留给了华慕娆,走回到座位之时,太子白亦庚伸出了左手。
倾城雪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伸出搭在上面,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旁,白亦庚满意地看了一眼倾城雪,嘴角上扬。
华慕娆的表演无疑牵动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心,倒是想要看看华慕娆用什么方式要自取其辱呢?
世人都传华慕娆是糟糕透顶的女花痴,因为华慕娆之前鲜少参加这样的宴会,关于华慕娆的才学有多糟糕,大部分都是风传而已,华慕娆的大胆不羁作风,让许多人对她皆是望之止步。
“她在搞什么名堂?”
“是啊,竟敢向太子妃发起挑战吗?还用笛子吹号钟?说什么异想天开的痴话。”
“看看吧,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未来的凉王妃……”有人欲言又止,所要表达的意思一切都在不言中。
太子、太子妃、华郡主、凉王形成了四角关系,无疑华慕娆身为其中的女、炮、灰!
是非常没有存在感的一位,跟三位濒临神仙眷侣般的人物在一起,华慕娆的存在反而接地气,适合用来调侃一二。
华慕娆闭上了眼睛,屏息凝神,宫灯已点,洁白的月光,飘洒洒地落在御花园之中,给一袭红妆的华慕娆身上添上了几分冷艳。
好戏,开始了……
与古筝弹奏方式不同,古筝是坐着弹奏,更加讲究指尖把握。
而笛子靠气吹,弹奏方式是站。
华慕娆站了许久,周边开始的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默契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默契中,聚精会神地看华慕娆的笑话。
……等到万籁俱静,众人耳边徐徐吹过凉风,唯有树叶花儿在空中摇曳的音律。
自华慕娆成圆心,形成了一个安静被屏蔽掉的世界。
华慕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眸光流转,外加今日婉约的红裙,别有一番贵气,翠绿的笛子放在嘴边,送气吹响。
风起,月光,一声悠悠长长的笛音轻轻吹起,仿似从这一处传去天际的声响,悦耳低吟,人生天地间,忽至你眼前。
很远,很遥远,仿若千年之外传来的悠远抒情。
第一声轻落之后,本以为会继续抒下去之时,华慕娆眼中犀利骤然升起。
“哗”的一下,骤起,根本没有任何前奏铺垫,却是那么自然激昂!
密集的,无法企及的高速度笛音幻化,气势磅礴,高度密集的旋律让众人神经绷紧了起来。
红衫飞扬,如同火焰,跟这高亢的笛音急促的旋律一样,不断在像高急的技巧挑拨人的神经。
等所有人都认为这笛音会不断挑衅人神经下去,有撼血的气势,骤然转下,清脆美妙的翠笛音律带着无比的哀伤与无奈。
天高云淡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爱恨滔滔皆为空,把酒言笑握今朝。
一股游荡在天地之间热血褪尽的苍凉,余下一段快意逍遥,曲终!
华慕娆放下笛子之后,周边鸦雀无声,一片静寂!
在场所有人还未从高亢游荡天地间一曲撼动心弦的《号钟》里回过神来,华慕娆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用笛子来吹奏名曲,累死老娘了!
周边全然没有反应,华慕娆没来得及开口,余光扫见一抹白影,身子一怔。
华慕娆扭过脑袋,见一位白衣翩翩少年,伴随着一句突然又无比响亮的声响,“凉王到!”
众人这才从梦中惊醒,统一望向大门处,见一名白衣公子步伐尊贵,凌风踏步而来。
他们面面相觑,脑中默契地想起一句传言——凉王在宴,百花无艳。
果然不虚!
倾城雪看到来人,浑身一震,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起来,双手忍不住地紧握起来,那一眼中的神采仿若有着千回百转的思念,你终于出现了。
白帝城孤傲不理会众人各异的表情,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一袭白衣更反衬着他的眸幽深至极,道:“不知华郡主吹奏的是何曲?”
此问一出,倾城雪嘴唇一白,望着高台之上的两人,一白一红,一张圣旨将两人捆绑在一处,而她自己却……身边坐着别的男人,嫁为他人妇。
华慕娆刚喘上一口气,听着凉王生疏的口吻,这一会儿看上去,冷漠且疏离,像一位高深莫测的皇族王爷。
再见,她已非华安,他也非那个白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