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愣了将近有三秒钟之后,在一旁侍女的提醒下,华慕娆这才恍然回神,想起来了眼前的人是凉王,慌慌张张地跪拜了下来。
脑中思绪万千,失掉了往常该有的冷静,像打了结一般,所行之礼的姿势也是做的烂七八糟的,十分堂皇。
“免礼。”声音仿若九天之外传来的苍穹之音,好听的让华慕娆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孔、每一颗细胞都得到了熨贴。
华慕娆起来之后,抬眼望着远处站着的白帝城,面色略带一些苍白,穿着月牙色绸缎的白衣,让这个人身姿越发飘渺了起来,仿佛看到是幻影。
与之前见到的两次形象大有不同,要说不对劲的地方,又跟第一次见面感觉有点类似。
他与她之间相隔一座踏板桥,华慕娆认为他们俩个人是挺有缘分的,但也没到达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程度吧。
若这人真是凉王的话,那么相当难对付啊!
闲云阁,墨水间雅阁之中。
两位锦衣公子正欣赏着下面独特的风景,见到百姓们如此虔诚地叩拜白帝城,其中的一位玄衣公子的脸,当场拉了下来。
“好大的排场啊!”白亦庚的手紧紧握着酒杯,看到楼下百姓们欢雀的眼神,似乎将凉王看成了至高无上的王,“他倒是很会选时候,不疾不徐,恰好是一天面临黑夜之前,还在这如火的夕阳之中。”
“殿下,你怎么知道凉王会来呢?”另一人正是南宫靖杰,昨日在花侯府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今日被白亦庚所邀前来看戏,当然是却之不恭,传闻此内也大有文章。
“你难道认为他不会来?”白亦庚品了一口十里香。
“是的,要是凉王的话,他肯定早已经将华慕娆的所有调查了清清楚楚,面对这样的女子,他怎么会来呢?”
“世人都是这样看的。但是凉王要是不来,那就不是凉王了,何况华慕娆算什么?华慕娆不过是本太子恶心白帝城的一件工具罢了。无论来与不来,白帝城身上都一背负上要与华慕娆纠缠在一起的话题,要知道你先前做了多荒谬的事情吗?让南宫王府的名誉受损不说,还直接影响了本太子的后援形象。”
南宫靖杰一听,神色一大变,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冲太子行叩拜,赶忙道歉:“是靖杰鲁莽,考虑不周,以至让华慕娆那个贱人得逞,靖杰甘受太子殿下的责罚。”
“起来吧,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虚的,眼下要做的是如何对付我的这位少年皇叔,在天下享誉第一公子盛名的公子凉,听起来像一个读书人的名字,看上像个书生。”
南宫靖杰站了起来,擦了擦汗,知道自己这位太子表弟心思难以琢磨,分明与自己年纪相当,却远比他更成熟的心性,不愧是天家人,道:“不过他可没有进过书院一天。”
“那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师从天山,天山归来之后,从未显露过他会武功这件事情,只要需要动手的地方都用先皇赐给他的暗卫代劳了。”
“凉王从小体弱,所以这才让他去天山锻炼修行强身健体吗?”南宫靖杰想着,难道里面另有隐情,不过若是凉王有武功,外加上他的脑筋,简直是一个太过可怕的对手了。
“若是他再早出生二十年,我或许就不是太子了。”
“此话何说?”南宫靖杰一惊,要学会试着接触官事了,将来要替代父王,成为白亦庚背后的助力。
白亦庚曾听父王这样说,皇太妃之所以得宠,而且被先帝长宠不衰,则是因为她离权利的位置最远,只生了一个女儿,和亲远嫁了邻国。
谁也没想到先皇竟能老来得子,在先皇与皇太妃的溺爱下,还没有变质成长,的确有可能是因为老来得子,身体比平常人差上几分,所以在建议下,送至天山学习,也正因此,气息凉薄。
但是,只要一看他的眼睛,那种若隐若显的气势,足以让人为之胆寒,那种目光压根不是十九岁少年会拥有的。
皇太妃年事已高,再从皇家别院归来之后,为了以防不测,请求先皇,让人将年幼的凉王不远千里,护送上天山学艺。
这些话,白亦庚是不会同南宫靖杰讲的,比起那些真正的胞弟们,他早已视凉王为第一敌人,也知道他的那些弟弟们早就忍不住去拜访凉王,以为能够得到第一皇叔的帮助,真是天真。
“我们看到的是他应约来见华慕娆,却猜不到凉王心中在想什么?不过今天这一幕,本殿下肯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在宣布。”白亦庚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一抹圣洁的白,与那一抹艳丽刺眼的红。
“宣布?”
“我,凉王回来了。”白亦庚忽而看到了一幕,一抹倩丽的背影,隐藏在灰色的披风之下,瞳孔一缩,一手捏碎了酒杯。
“殿下!”南宫靖杰惊讶,“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亦庚没理会南宫靖杰,对身边的桂公公冷声道:“命人让太子妃今晚准备好,本太子要去她的院子安歇。”
“是。”桂公公点了点头。
南宫靖杰看白亦庚双目变得危险,心头一惊,太子妃吗?曾经与凉王有过最深羁绊的女子,齐国第一大美人。
……
画舫的甲板上。
华慕娆见白帝城正迈开脚步朝这边走来,华慕娆骤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不料此时有人叫住了白帝城。
“凉王殿下。”那略带苍老的声音更加清晰的响了起来。
声音对华慕娆而言,并不陌生,看到了那位胖胖身体的老者,华慕娆浑身微微一振,没有想到他会出现于此,来人正是许之离的父亲许老爷。
“凉王殿下,小人许万鑫,小人有一事禀告殿下,是关于华郡主的恶行!”许老爷朝白帝城行拜着像告御状一样的大礼,声音苍老又显得诚恳,更多的是难以启齿的心酸。
华慕娆意识到眼前要发生什么对她极其不利的事情了,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望着许老爷。
白帝城神态自若,余光扫了一眼华慕娆,嘴角那一抹轻的仿佛风一吹就散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你可知道今日,本王为何事来这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