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其实我知道乔奕谌为什么没有极力劝说我回盈嘉上班,我也知道他为什么特意找来两个女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就要跟容清浅订婚了,订婚典礼的场地都定好了,就在枫城最土豪的王府酒店。乔奕谌或许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更希望我像现在这样,即使知道也装作不知道。这场订婚礼比乔政的计划已经晚了三个多月,这应该是乔奕谌拖延的极限了。而且乔奕安进入盈嘉,逐渐笼络党羽与乔奕谌分庭抗衡。乔奕谌跟容清浅的订婚礼,有了势在必行的意味。
乔奕谌订婚那天必定会出现在典礼现场,我也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如何离开。很多事情不是做不到,而不是不想做。即使乔奕谌找了这么多人来看着我,只要我想,就有办法走。我只是因为有些舍不得,想要跟他度过最后一小段时光,直到他属于别人为止。
人算不如天算,乔奕谌一定是上帝的**儿,不但给了他出尘的相貌,睿智的头脑,还给了他天时地利的运气,让他在我想要抽身而退时,拿到一个拴住我的筹码。我一直以为自己在与人博弈,其实是当局者迷,我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可笑的棋子,一次又一次……
我忽然被一种无处不在地压力压得喘不上气来:“停车……停车……”
“宝贝怎么了?”乔奕谌让老赵把车靠在路边。
我伸手打开车门下了车,乔奕谌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护着我:“别急,慢点儿。”
路边有课特别高的香樟树,我走到树荫下,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怎么了?”乔奕谌摸了摸我的额头。
“难受。”我缓缓蹲下来,用手臂抱着自己的膝盖。
“还行吗,要不然我们再回医院看下医生?”乔奕谌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抚着我的背。
“你能让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吗?”
“好,我们在这儿待一会儿。”
我看着夕阳下熙熙攘攘的马路,那么多的车子……有那么一瞬间,我特别想冲过去,让车子把我给撞飞了,那时候我就不用背负这么多沉重的责任。那样的话,是不是就能像羽毛一样在空中轻盈的飞舞。容振堂把景家整垮,把爸爸气得病倒了我都没想过要死。乔奕谌多厉害呀,现在居然把我逼得不想活了。
乔奕谌也蹲下来,把我抱起来放到他的腿上:“坐这儿,蹲久了会头晕的。”
我僵直的背慢慢放松下来,轻轻靠着乔奕谌的胸膛。乔奕谌越是对我好,我的心里就越难受,心像是碎掉了,连呼吸都觉得疼。他说,只爱我一个人;他说我是他无法割舍的人;他说,我会是他的妻子……
为什么我越是想要恨着他的时候,那些平时听过了都是一笑了之的话,偏偏就都记在心里了呢?我现在真的特别羡慕《绿野仙踪》里那个没有心脏的铁皮人。我也想做一个没有心的人,没有心就不会乔奕谌,不会相信乔奕谌说的那些话,也不会让自己在爱情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是真的很爱他,可惜他不属于我。如果我的性格不这么倔强,如果我能转个弯,能忍耐,或许我真的能等到乔奕谌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等到他可以娶我,等到他可以给我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可是在这之前呢,我要做乔奕谌的**吗?看着他与容清浅在人前伉俪情深,承受别人轻蔑的目光?孩子生下来怎么办?我要怎么告诉那样一个纤尘不染的小小的人儿——那个人是你的爸爸,但他也是别人的丈夫?我怕在我还没等到乔奕谌说的那个‘最后’,我就会被堆积的怨念左右了心智。我会控制不住的去刺痛他,让他痛苦让他愧疚让他畏惧,我们会在无限循环的痛苦与救赎里挣扎,最终毁掉我们的一生。
我爱乔奕谌,即使知道他为了他母亲的美梦会把我置于一个千夫所指的位置上,也还是爱他。他不会知道三年前的我是怎样挣扎着走到今天的,记忆是有力量的,纵然再爱,我不可能放任自己活成别人的**,绝对不可能的。
“昕昕,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乔奕谌吻了吻我的脸颊。
“我想喝水。”我不知道乔奕谌蹲在这里给我当了多久的人肉座椅,我们刚下车时天还是亮的,现在已经完全黑了。
“我去给你买。”乔奕谌把我扶起来,他应该是因为蹲了太久又被我压着,腿都僵掉了。他看了看路边的饮品店,走了几步又折回身来拉我:“自己过去看想喝什么。”
店员递给我一张水牌,上面印着各色饮品。我扫了一眼:“我要一杯鲜橙汁。”
店员很快就打了一杯橙汁,插好吸管递给我。乔奕谌接过果汁喝了一口才放到我手上:“少喝一点儿解解渴就好,调出来的果汁对身体不好,想喝回去自己榨。”
我捧着果汁瞪了乔奕谌一眼,乔奕谌温柔地冲我笑笑,捏了下我的脸颊:“好了,想喝多少喝多少,偶尔一次没关系。”
我低下头喝着果汁,乔奕谌圈住我的肩膀:“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我点点头。
“车子在那边,我们走过去。或者……让老赵把车开过来?”
“不想坐车。”我咬着果汁吸管。
“难道你想走路回去?”乔奕谌皱着眉问我。
“不行吗?”
“当然不行!”乔奕谌看到我瞬间僵硬的表情,然后耐着性子柔声哄我:“从这里走回去太远了,你现在不能走太远。先回家,如果想散步,离家不远的时候我们少走一会儿。”
“可是我坐在车子里就难受。”
“在这儿等着。”乔奕谌走到车子那边,不知道跟司机说了什么,几分钟之后又折回我身边:“肚子饿吗?先带你去吃点儿东西行吗?”
“我想吃冰激凌。”
“医生说你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不许胡闹。”乔奕谌拉着我的手,轻轻揉捏着:“去吃饭好吗?”
“不。”我果决地摇摇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辆小货车开过来,阿诚从车上下来,然后又搬下来一辆自行车推过来。
“我骑车带你回去,乖。”乔奕谌拉着我到了自行车旁边。
“……”我看看自行车又看看乔奕谌:“你会吗?”
“我参加过环法自行车赛,但是没带过人。”乔奕谌把我抱上自行车的后座:“别怕,不会摔到你的。”
怕?我才不怕……
然后我们就以一种很奇葩的形式行驶在马路上——西装革履的男人骑车带着穿着家居服的女人,后面还跟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和一辆小货车。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下那种回头率……
我才懒得管别人怎么看我,反正我心里不舒服了,就想折腾人。偏偏乔奕谌就是愿意纵容我胡闹,呵呵。
“累不累?用不用休息一下?”星河苑别墅在半山上,现在是爬坡路,乔奕谌带着我反倒问我累不累。
“你要是累的话……就休息一下……”我已经很多年没折腾过人了,所以有些不习惯。
“只要你乖乖的,我做什么都不累。”乔奕谌轻笑着回答。
我怀疑乔奕谌是脑袋被门挤了,被我折腾半天语气里居然是——满足?
乔奕谌骑着车把我带回家,我们一进门兰姨就迎了上来:“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小姐现在多休息才是。”兰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乔奕谌拉着我上楼,一边走一边说:“晚餐多准备一些适合孕妇的菜,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哦哦哦,我这就去煮饭。”兰姨连忙点头:“下午做了好些点心,小姐先吃一点儿,别饿坏了身子。”
我上楼后发现卧室被重新布置过了,**品和窗帘都换成了纯棉质地的。先前的真皮沙发也换成了棉麻布艺款,地毯换成了更加柔软的长毛的。就连乔奕谌一向禁止抱到**上的毛绒公仔都多了好几个,摆在**脚凳上。
我打开衣柜拿了一套睡衣去浴室洗澡,一出来乔奕谌就冲我招招手:“过来吃点心。”
乔奕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好几碟不同的点心,还有一壶鲜榨的橙汁。我只看了一眼,就扯过邦尼兔抱着窝在**。
“没有想吃的?”乔奕谌坐到**边上,扯过被子搭在我身上。
“乔奕谌……”
“嗯。”
“乔奕谌……”
“什么?”
“乔奕谌……”我把脸埋在邦尼兔的脑袋下面,声音有些闷闷的:“你放我走吧……”
“你胡说什么?”乔奕谌的声音陡然挑高起来。
“你让我走吧……我会把宝宝生下来,然后好好带大的……”这是我想了一路,想到的最好的退路。
“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能照顾好你,也能照顾好宝宝。”乔奕谌摩挲着我的脸颊,眼睛里满溢着柔情和疼惜:“你只要乖乖的,我会处理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