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主事之人,想来修为还要在那四个人之上,考虑到船上还有来福和赵姑娘,苏岭不由得心生几分退意。
想到此处,他往自己进来时的那扇窗子处轻轻挪了半步,却被陈凌敏锐的察觉到了。
陈凌还在犹豫该如何处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此刻发觉苏岭有了退意,心中却立时有了决断。
无论苏岭到底是什么来历,至少不能放他走这一点是没错的。
万一苏岭真的是如他所猜想的那般,是被北面的那几家宗门派来的,谁敢保证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陈凌眼中不经意闪过一道寒光,脸上却堆出几分笑意来,很是有些平日长袖善舞时的模样,袖子中却紧紧的握住了一物。
“这位小兄弟,既是相逢便是有缘,为何还掩着面孔不肯见人?适才我观你与我这几位不成器的师侄交手半天,全然不见颓势,想来也应是名门弟子,不屑为那鸡鸣狗盗之事。
何不彼此坦诚相见,说不定尊驾的师长也与陈某有些交情。若是如此,此番误会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身为外门主事,陈凌在接人待物方面的本事,远远胜过他在修行上的天资。
这番话说起来,也是汤水不漏,话语间既是扣稳了对方行事不够光明正大,又留了一个尾巴。
倘若对面这名少年真是个聪明的,又确实有些来历,顺着杆子往上爬一下也并不困难,无论他到底是哪一门那一派的弟子,陈凌都可以顺势认下这份交情,也可做个缓兵之计,探一探对方上船到底是什么目的。
只是可惜让他失望的是这番苦心,苏岭并未领情。
这个心里面干干净净的少年,完全领悟不到陈凌话语间的意思,而是很直接的摇了摇头:
“我不是什么人派来的,门中的师长跟你们地灵宗更是没什么交情,此番前来,我只是为了白天你们射死的那名渔夫讨个公道!”
陈凌愕然不解的往身后的那几名师侄面上看去。
仍是那位四师兄,附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陈凌的面色阴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雷雨落下一般。
“荒唐!”陈凌一声骂出,却不知骂得是自家人,还是这个上门寻仇的少年。
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这名少年居然只是为了这么一名微不足道的渔夫,便敢来找地灵宗的麻烦,在恨那些不成器的弟子之余,也为了自己适才的多虑感到羞愧。
区区一名低贱的渔夫,如何能与地灵宗的面子相提并论。
看来这少年,也只是个头脑发热的蠢货罢了。
陈凌摸了摸带在左手上的那枚戒指,看似随意的往前踱了两步,摇摇头道:
“可惜了,小子,你还是太过年轻,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得罪不得的。”
话音未落,他的另一只手里已是射出一道金光,朝着苏岭罩去。
这件东西正是地灵宗宗主赐他这个宗门财神护身的紫金铃,用来护身擒人俱是无往不利,只是发动之时需要不短的时间准备,而他之所以要跟苏岭磨蹭这么半天,也正是为此。
紫金铃甫一出手,便由一掌可握迅速的变大。
待来到苏岭头顶之时,已经变得比庙观里的铜钟还要巨大,三四人合抱,两人多高,少说也有数千斤分量,挟着一股恶风当头扣下,来势猛恶之极。
苏岭一窥此宝的来势,便知不是自己可以硬抗的手段。
脚下错步发力,已是将身子贴着地平平的挪出一丈开外,只是没成想,那只巨钟竟是随着他的闪躲,变了个方向再次落下。苏岭闪避的虽快,那件钟形灵宝变化可也不慢,饶是苏岭已是连换了几次方向。
却仍是没能避过,铛的一声被结结实实扣在了钟下。
旁边掠阵的那师兄弟四人,脸上俱是一派艳羡之色,让他们头疼了半天的这小子,竟是被陈主事一招拿下,果然这姜还是老的辣,而更令人眼馋的却是这件灵宝。
陈凌虽然一击得手,可是并未放松,双手间掐起几道法诀,接连射在了那紫金铃上。
紫金铃表面顿时光芒大作,暗紫色的铃身浮起无数的咒符真言,绕着外围缓缓转动。
而铃铛里面却是铃声大作,仿佛有千百具钟鼓一起响起,就连外面的几个人亦是被震得心浮气浮躁,站立不稳。
知道这是师叔法宝的神通,那四名师兄弟连忙盘腿坐下,行法相抗。
这铃声也惊动了玄武战舟上的其他人。那些还在梦乡中的地灵宗弟子,听到这响动纷纷披衣出舱。
而正在房中偷懒的那两个家伙,亦是被吓了一跳,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顾不得收拾,跟头趔趄的提着剑随着其他人一起,朝着顶舱方向赶来。
一时间,整艘楼船全都被惊动起来。
紫金铃振响了足足有一盏茶功夫,方才重新沉寂了下去。
不是陈凌不想继续,而是他的灵力已经不敷使用,这件灵宝本就不是他所能驾驭得了的。勉强催运这片刻,已是到了他的极致,想再多坚持一会也是不能。
面色煞白的陈凌收了功法,朝身边的四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围拢过去,自己则从纳物戒中取出一枚元灵丹含在舌下。
待诸人将紫金铃团团围住之后,他才一招手,把这件灵宝收了回来。
紫金铃飞起之后,那名少年倒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
陈凌嘴角牵动,得意的笑了笑。他这紫金铃,可用铃音贯脑专破神识,最是犀利不过。
倘使修为足够,让这铃儿响足三五个时辰,便是淬腑境以上的修士也只能乖乖就范,不死也要被震成白痴。
而对方毕竟只是一名少年,自己不惜动用灵宝才将其擒下,已经算是高看他一眼了。
“把他给我带过来,揭开他的蒙面巾,我倒要看看这小子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有两个胆子,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几名师兄弟之中,老五是性子最急的一个,听到陈凌吩咐,直接上前探手就是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