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的婚事办得很麻利, 郑沅叫人除了她奴籍,又禀告了郑夫人,在府中摆了桌酒席, 认她做了干妹妹, 从镇国公府出嫁, 嫁给了原先在镇国公府当差的护卫。
在镇国公府当差的护卫, 并不都是从兵营中选拔而来的普通老百姓, 还有一些品级低些的官员家的子弟。
秋桐的夫君就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子侄,现在经镇国公府的安排,竟也混了个正经的八品武官职位。成亲之后, 就择了吉日带着秋桐走马上任了。
一时间府中的的丫头人人欣羡,与秋桐交好的自然是为她高兴, 也觉得自己认识了个官夫人, 靠着和秋桐的关系, 以后家人前途也更顺畅些。那些与秋桐结交淡淡,还等着看她笑话的人, 自然是捶胸顿足,悔恨不已,埋怨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好好的和秋桐套套关系。
秋桐为人稳重,平时并不得罪人, 若有些矛盾, 也都是小打小闹, 她又得郑沅看重, 因此并没有和人结下过大梁子。摆酒所以郑沅摆酒认她做干妹妹那天, 府中上上下下的丫头都很给面子,都来吃了酒, 更有人还居然提前就送了她添妆礼。
沈碧曼并不和丫头们一起凑热闹,只吃完酒席的时候,单独叫了秋桐去,给了她一副上好的头面做添妆。紫烟三个看着沈碧曼的态度,自然也是将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送给秋桐,又拉着秋桐好好说了会亲热话。
秋桐知道这是沈碧曼给她面子,相与她交好,给郑沅留个好印象,她自然不会推辞,也顺着沈碧曼的意思坐在她房中说话,言语之间也将郑沅的一些小习惯说了不少。
她又不是郑沅的小妾,也不是觊觎郑沅小妾位置的人,自然和沈碧曼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况且,以后她与夫婿还要靠郑沅提携,若是能和沈碧曼交好,沈碧曼有什么好事,自然也会想到她。
郑沅毕竟是个大男人,细致的地方又怎么能比得上沈碧曼?
果然,秋桐与沈碧曼和气了,到成亲那会,沈碧曼就提醒郑沅,既然是认作了干妹妹,当然这嫁妆也是要好好置办,又撺掇着郑沅在原先给她的嫁妆中加了一些田庄铺子。郑沅给的多是些,摆件首饰,东西好是好,可是死物哪里会比得上年年有进项的田庄铺子?
沈碧曼是嫁过两回的人,自然是知道,什么样的嫁妆才是女子最缺的。
等到秋桐热热闹闹的出了门子,沈碧瑶的婚事也快要到了。
皇子大婚,还是两位皇子一起,大庆朝上上下下忙得不亦乐乎,光是建个府邸,就从去年建到今年才完工。之后又将府里摆上一应要用的器具,只还没有匾额,因要等着皇上拟定了两位的封号,再找人做匾额挂上去。
府邸完工不过三五日,圣旨就下了,二皇子封号为“肃”,三皇子封号为“庄”,皇帝又亲自为两位皇子府邸题了字。
等到挑好了日子,沈碧瑶的嫁妆抬进去的时候,赵颛的府邸已经挂上了明晃晃的匾额,正是皇帝亲题的“庄亲王府”。
沈碧瑶成亲那日,沈碧曼自然和郑沅去永毅侯府吃酒。郑沅在前院喝酒,沈碧曼就去了后院沈碧瑶房里陪着她。
清河郡主倒是跟着沈夫人忙上忙下,外面招呼各家的夫人小姐,里面又忙着看下人们上点心茶水,又有人时不时来报厨房事宜,连脚后跟都没个沾地的时候。虽有些慌乱,但大致上没有出什么错。
“嫂子倒是和以前很不同。”沈碧曼看着清河郡主这样忙活的样子,又想到她以前骑着马在京城里到处闲逛的样子,倒是一点都没有想到,那个潇洒肆意的清河郡主,如今居然也变得对家中事务这样熟练了。
“你是不知道,今年母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拘着嫂子跟着她管家呢!”沈碧瑶对清河郡主现在的生活,深表同情,“先是管丫头婆子们的差事,后来又是厨房的事情,我看过几个月,母亲又要叫嫂子去熟悉咱们家里的店铺账本了。”
也是清河郡主太笨,一开始没有装着自己啥都做不好,沈夫人一看清河郡主管得井井有条的,又学得快,就恨不得将所有的管家本事都一股脑的拿出来教给媳妇呢!
“母亲这是想什么呢?”沈碧曼也是不明白沈夫人的意思,按理说,一般婆婆自然还是喜欢管家大权捏在自己手里的,有些媳妇嫁进夫家好多年,就因为婆婆不放权,小半辈子都硬生生的被婆婆压着呢!
“姐姐不知道,哥哥过两年是有可能要外放做官,母亲怕嫂子一个人跟着哥哥上任,管不好家中的事务,这才打算要好好教嫂子如何管家呢!”沈碧瑶和沈碧曼嘀咕着自己揣摩出来的小消息。
“哥哥要外放做官?”沈碧曼惊诧,前世沈轩可是一直窝在京城稳稳当当的,又替三皇子在暗中笼络臣子,未曾出京任职过,怎么现在却说他要出京去呢?
“不一定,哥哥是这样打算。现在太子在朝中听政,肃亲王……”沈碧瑶说话间顿了顿,脸上似乎有些热起来,“还有师兄成亲以后,都会正式在朝中任职办差,现在形式还算平和,哥哥就有意到外面任职,攒些资历。”
“原来如此。”沈碧曼不像沈碧瑶一样,对朝中局势之类的也深有研究,只是她觉得赵颛既然前世能登上皇位,那今生也应该差不离才对。只是现在许多事情都偏离的原来的轨道,沈碧曼也拿不准赵颛这皇位还是不是能拿到手。
万一要是赵颛今生不做皇帝了,那也还是个王爷,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若是登基的是太子,那还好,若登基的是二皇子……不管是不是二皇子去争来的这个皇位,必定是会引起一番朝廷上一番争斗,到那时候,赵颛能明哲保身吗?永毅侯府和镇国公府又会怎样呢?
有时候,沈碧曼并不觉得这漫漫等待的过程有多么可怕,因为更可怕的却是,在这样漫漫等待的尽头,却是一个与期望中完全不一样的结局。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沈碧瑶婚礼一过,郑沅却催着沈碧曼将院中的事务打理好,什么要带上的,都赶紧打包,他宣布自己要带着沈碧曼回边疆去。
沈碧曼没想到这才成婚两个月,郑沅就要带她去边疆了,看他嘱咐的意思,把能带的都带上,竟是要在边疆落地安家。
郑夫人坐在正堂里,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乔氏和卢氏都在围在她身边安慰,一时之间沈碧曼只好尴尬的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老三,你们说说省不省心,我费了那么大的劲,给他娶了这么个好媳妇,这才两个月呢!就急巴巴的要去边疆,连媳妇也要带走,他怎么就不能在府里好好待会呢!”
郑夫人原是想着,郑沅娶了媳妇,应该就会在府里好好住个两三年的,等生了孩子,正好能让她看看。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催着媳妇回来收拾行礼,这大件小件的,肯定是要在边疆住个好几年。这下不仅连儿子见不到,就连刚娶的媳妇也见不着了!
“母亲,三弟一向都是这样的,母亲就随他去吧!”乔氏也是很想哭,母亲也不是不知道,镇国公府的男子多是要上战场的,且郑沅从小到大都是往外跑,这么多年了,不是都习惯了吗?可现在母亲抹着眼泪,哭天喊地的,又是要闹哪样啊?当年三弟十几岁的时候去边疆,一去就是三年,那时候,也没见郑夫人这样舍不得啊!
“母亲,三弟不是已经在京城待了一年多了嘛,像是待得闷了,想出去散散心呢!”卢氏在旁边附和着乔氏,小声劝着。她一向不太擅长应付郑夫人,只跟着大嫂说话就是。
“你们说的轻巧,以前他是一个人跑去出,皮糙肉厚的,我也不担心。可现在要带着媳妇过去,边疆那地方,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老三媳妇这么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郑夫人拉着沈碧曼,捏捏她细嫩的脸蛋,又是一顿哭,“老三媳妇这小姐模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老三啊?”
感情这是怕她嬉皮嫩肉的,受不了苦,照顾不好他儿子啊!郑夫人该不会想把她留在京城吧?他们可还是新婚呢!
“母亲,我不怕的,边疆别人都去得,怎么我就去不得了呢!”沈碧曼忙表明自己的心志,表示一定会不怕苦不怕累,好好照顾郑沅,指天发誓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爱。
“弟妹都说了会好好照顾三弟的,母亲你就不要担心了。若是实在放心不下,那不如拨几个皮糙肉厚会干活的丫头妈妈跟着三弟妹过去,三弟妹是主母,能指使能干的下人们就行啦!”
乔氏动作快,张嘴就叫了管事来,将府中最能干,最妥贴稳重的下人都挑了出来,给沈碧曼带去,又点了府中老管家的二儿子跟着去做管家——那是常跟着郑平在外面行走的管事,做事最稳妥不过。
郑夫人见乔氏安排的妥当,又将大儿子得力的人都送给了三儿子用,也不好意思再哭天喊地的,就收了眼泪,拉着沈碧曼好好叮嘱了一通才放她回去。
沈碧曼回了自己院子不久,管事就将乔氏安排给她的丫头婆子都送了过来给她过目,院子里面足足站了十几个人。她对着那些人仔细一看,顿时都乐了!
送来的妈妈个个都很壮实,一看就是大力气,会干活。而送来的丫头,看着很是伶俐,个个都有自己的长处,有会针线活的,有会做菜做点心的,还有擅长打听消息的,连擅长种地的都有。最最重要的是,她们都长得不好看!
大嫂真是有颗七巧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