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达尔瞅瞅一地的刺客石像,突然问:“有人在暗处帮我们?谁放的群体石化?”
正把梦迦和穷奇塞回次元里的茵一听这话愣住了,反问:“不是你把他们石化的?”
“我不是说了一吟唱范围魔法就被律令术抵消的吗,”索兰达尔摸着下颌,“虽说因为神器的关系我用诅咒的速度比较快,但也架不住没完没了的律令•中和,根本放不出石化魔法。”
布莱尔先生点燃了驱魔香,顺手点上烟斗,边抽边说:“音加古鲁山道我也走过不下百次了,从来没遇到过带魔法师的蛮贼团,你们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们当中谁惹了麻烦,现在正在被追杀?”
这个么……茵有点为难地看了看黑加仑,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说不定是来抓我的,”苏缇吞吞吐吐地小声说,律令术解开后她终于能活动了,刚才那一摔磕破了手掌,现在正火辣辣地疼,“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也常常被偷袭,被抓起来关在奇怪的地方,好几次差点都逃不出来。”
就刚才那群人进攻的目的性来看,确实很像她说的那样,苏缇低着头搓手掌:“对不起,茵姐姐,我还是不跟着你们了,不然还会连累你们被偷袭。”
茵好笑地拍拍她的头:“说什么呢,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会把你丢下不管的那种人吗?追杀我的人也不会比追杀你的少,安心啦,小黑会保护我们的,是吧小黑?”说着朝对面使眼色,黑加仑盯着苏缇看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默默地点了下头。
布莱尔先生被搞糊涂了:“你们都在被人追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一直以来竟然是和一群逃犯同行吗?”他这一说索兰达尔可不同意了:“身为浪漫的使徒,爱与梦的化身,我身后永远只可能有追求者,怎么可能有追杀者!”
“怀璧其罪。”黑加仑淡淡地抛出一句。
老人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他的话,苏缇趁大家不注意想【纵横】舔一舔手上的伤口,却被轻轻捉住了手腕。“伤口很脏不可以舔哦,”索兰达尔笑眯眯地蹲在她面前,右手里魔杖一挥,乳白色的光晕覆盖在了伤口上,眨眼工夫就痊愈了,“看,这样是不是好很多?”
苏缇神色复杂地望了他好一会儿才小声说:“谢谢。”
先是诅咒,然后是元素魔法,接着又是治愈术,索兰达尔在魔法领域的涉猎已经成功打破了布莱尔先生的认知,死灵魔法和治愈术竟然真的能兼修!老人咬着烟斗,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是否都错了。
休息了半个小时后队伍又继续前进,布莱尔先生给每个人发了一支盛装着清醒药剂的试管,即使在大雾中也继续前进,感到疲倦时索兰达尔就释放疲劳解除的辅助法术,一直不停气儿地走了两天,终于在旭日的光辉中走出了音加古鲁山道。
后面的路程没有再遭到伏击,施放石化魔法救了他们的人也一直没有露面,大家在山脚小镇随便找了个旅馆,补充了完能量就一头扎进被窝里,睡到太阳偏西才陆续下楼来吃晚饭。
“从这里道海格威徒步要走十天,又雇不到魔法马车,我看大家的体力恐怕都难以支撑那么长距离的步行,不如停下来休息两天?”布莱尔先生和旅馆老板交谈了解了交通状况后,面有忧色地回到餐桌边。
“没有魔法传送阵吗?”茵奇怪地问,像这样在重要关卡附近的小镇应该都设有定向传送才对,哪怕不能直达海格威,到一个能雇到马车的地方也好啊。
布莱尔先生无奈地摊了下手:“现在是战争期间,所有的传送阵暂时都被军队控制着,我们是从公国过来的人,能避开军队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索兰达尔闻言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这种连酒吧都没有的小镇沉闷得让我窒息,拜托,请不要在这停留,我一刻也不想多呆,我们马上走吧!”
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不像还能继续走的样子吧?而且一路上你还在不停地使用疲劳解除,应该比我们更累才对,难道不想好好休息?”
“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法安心休息……”索兰达尔小声嘟囔了句,摆摆手打起精神,“我完全不用休息,随时可以上路!难道你们没有感受到海格威的苹果酒和焙虾披萨发出的深情召唤吗?”
感受得到才怪,所有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索兰达尔还陶醉在美食的幻想中,就被门口传来的话语声当头泼了一桶冷水:“总算抓到你了,索•兰•达•尔!”
一字一顿清晰地表达着愤怒,当事人立马从椅子里跳了出去,企图翻窗逃走……未遂,被两名身着帝国皇家军队制服的士兵牢牢抓住了肩膀拖回来。
“哎呀哎呀,不要动粗嘛,亲爱的埃文,难道是我离开得太久你感到寂寞了吗?”受制于人的索兰达尔依然不改玩世不恭的态度,嬉笑着和对方调情,“不管我走到哪里,早晚会回到你身边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被他调戏的是一个身着军官制服,看上去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脑袋上顶着一个硕大的怒字,咬牙切齿地回答:“所以现在马上跟我回去,在这种时候还给我乱跑,你有没有一点危机感!”
索兰达尔微笑:“危机感?无所不能的我为什么要有那种东西,久别重逢的时刻怎么能绷着脸呢亲爱的,快来,我给你介绍我的新朋友们。”
名叫埃文的年轻军官丝毫不为所动:“我稍后会和他们慢慢认识,你到基地指挥部去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亲爱的……”
“现在,立刻,马上。”
撒娇不奏效,索兰达尔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那两个士兵离开了旅馆。
送走了麻烦人物,埃文才吐掉一口气,向坐在餐桌边的茵等人致歉:“实在对不起,那家伙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没、没这回事!索兰达尔这个人虽然行事作风有点奇怪,但还算个不错的伙伴啊,一路上承蒙他关照,旅行很愉快。”茵赶忙摆手。
埃文大大地叹了口气:“那家伙一分钟没人盯着就到处乱跑,每次抓他都要花好大功夫,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说着,不忘打量他们四个,“几位看起来不是本国人,难道是被他诱骗过来的?”
诱骗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难道索兰达尔经常干这种人口拐带的事儿?茵哭笑不得地解释:“不不,其实我们是到帝国来见一位朋友,还是多亏了他才能通过要塞呢。”
两国交战时期军人是很忙的,没说几句埃文就抱歉地表示自己必须赶回指挥部去,茵虽然有点担心,但自己和索兰达尔也没有很熟,不好问更多,就点头目送他离开。
“那个……”一直低着头搅奶昔的苏缇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们不会打他吧?”
埃文收住脚步,似乎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肯定地回答:“不会。”
苏缇咬着吸管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也不会把他和猪关在一起不给饭吃吧?”
埃文:“……”
茵忍俊不禁,摸摸她的脑袋:“不会有那种事啦,军队又不是没品的蛮贼团伙,怎么会做那种事嘛。”
苏缇似乎想起了自己过去的遭遇,继续问:“也不会放幽灵吓他吧?还有,也不会……”她还没说完,埃文的神经就先绷不住了,竖起巴掌示意她停止,头上三条黑线:“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要虐待他呢?”
“因为埃文先生看起来好凶。”苏缇嗫嚅一阵,小声回答。
埃文差点气晕过去,努力镇定下来,郑重地承诺:“你所想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家伙不会受到任何虐待,我以军人的名誉发誓,现在放心了吗?”
苏缇虽然还是一脸不放心,但也知道不能要求太多,只好默默点头。
没有人催着上路,晚饭过后大家又各自回房间休息,由于小旅馆没有三人间,茵决定陪着怕黑的苏缇,黑加仑则被坚决地请到隔壁和索兰达尔一个房间,布莱尔老先生单独一间,现在嘴碎的魔法师被老相好抓了回去,黑加仑回房间后只能对着天花板发呆,那表情是一万分不乐意,茵好说歹说才把他从自己房间门口撵走。
关上门回头一看,苏缇换好了睡裙,却还坐在床边发呆不肯睡,茵知道她一定还是担心索兰达尔会被虐待,就笑着过去安慰她:“没事啦,那个大白痴才不会吃亏呢,我看他们俩碰到一起,倒霉的该是埃文先生才对,不要担心啦。”
苏缇仍旧闷闷不乐地扯着睡裙上的花边:“可是埃文先生身上也有那种味道,不是很浓,但是有。”
“什么味道?”茵不记得自己有闻到什么味道,仔细一想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些杀了你爸爸妈妈还有姐姐的人身上的味道?”
苏缇的头埋得更低了:“我有点害怕。”
茵以为她还是在替索兰达尔担心,就坐到她身边搂住了她:“别怕,埃文先生不是答应过不会对他做什么吗,我看他们关系还不错,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呢。”
苏缇沉默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问:“如果埃文先生……和杀害爸爸妈妈的人是一伙的,那……而且那个怪哥哥又莫名其妙地黏着我……如果……”
“……你在担心索兰达尔可能是杀害你亲人的凶手之一?”茵终于明白她在害怕什么了,如果仇人处心积虑地埋伏在身边,还和她做了朋友,对她非常好,那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很有可能下不了手。
苏缇默默地点了下头,茵赶忙打消她的念头:“不会有那种事啦,你别想得太多了。”
“不管怎样,”苏缇鼓着腮帮子重新抬起头来,握了一下拳头,“如果他真的是那些人一伙的,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茵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起身去关窗帘。
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的事,苏缇还只是在担心,在她身上却已经发生了,茵至今也不敢去猜测为什么自己的画像会落到杰里曼手中,因为最坏的结局会毁掉她所有的过去,而她还没有勇气去面对那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