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弘武大会

这一声喊要么是有什么神通加持,要么就是通过什么法器散出来的。这一声明明是从军阵后方传出的,却是传得老远,在这个广场上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仿佛是在耳边不远处响起来的一样。

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追过去,只见得那密密麻麻的军阵活动起来,分列两边,远远瞧见是彩旗飘摇。

打头里是八列骑着高头大马,披明光铠的武士。铠甲精雕细刻,有鱼龙图样,栩栩如生,拦裙下摆描怒海波涛山峦层叠,罩袍有金丝锦缎绣八宝祥云。这叫顶天立地。兜鍪上全都竖着两根两尺多长的翎羽,羽下是穗头红缨。还有面甲护住脸,做虎样,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各个杀气凛然,透出寒光。

这些将士胯下骏马也都批着鱼鳞甲,一环扣着一环一层叠着一层,别看薄,肯不是样子货。这鱼鳞甲下面都垫着一层棉布,一来是不让马直接披着这铠甲,二来要是当真有飞矢刺透铠甲,这层棉布能够卷着箭头,使得伤口不会太深,不影响行动。

每隔着三骑,有一列打旗的,旗宽两尺五寸,长六尺有余,上面全都绣着御用的吉祥图案。

这是天子车辇出行才有的规格,这些骑士,也都是三千营舆服所的将士。

随在这些骑士后面的,则是三千营金鼓乐所的乐师。有管笛笙箫,铙钹大鼓,丝毫不比前面舆服所的阵仗小。最大的一面鼓由十余个人抬着,鼓手站在鼓面上演奏。什么叫金锣大鼓?这就是金锣大鼓!

礼乐飘飘,紧随着就瞧见华盖了。华盖下便是天子的龙辇御乘,由六匹比舆服所骑士所驾的马更高大的马匹牵拉……不对,这不是寻常的马,是妖精,是天灵卫驯养所驯化的妖怪。

这些马至少有九尺高,通体银白,马鬃被编成许多小束,用湖蓝色的系带捆扎。它们的眼睛是萤石一般的绿色,口中生着尖牙利齿,两条粗壮的獠牙挑过上唇,暴露在外,宣示着它们是强悍的食肉动物。

这些马至少是炼精化气境界的妖怪,寻常猛兽完全不是它们的对手。成批量驯养这种妖兽的难度之大,不可想象。是怎样雄厚的财力以及技术储备,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六匹妖马拉着的车镶金嵌银,宝石流苏,彩漆绘柱。驾车的是三名天灵卫驯养所的小校,穿着军中仪服,一手持钢鞭,一手扶着车轸。众人瞧不见皇帝的样貌,因为纱幔垂罩,只能影影绰绰见到一个身影端坐其中。

同在车上,纱幔外站着一位穿褐色的麻布衣裤,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的瘦小身影。他与这华丽的依仗格格不入,却没人能小看他。只不过是站在那里,这个人就像是一块磁石一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吸住了,甚至皇帝都没有他更值得人注意。

周贤和李桐光见到这人心中更是一震,他们曾在同天节见过。这乃是一位炼虚合道境界的陆地神仙,身负各路神通法门。当初在校场演武,远处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冲突的时候,也是这位前辈出手制止。

原来是皇帝的贴身近卫吗?这样一想,情有可原。大林朝的皇帝,由一位炼虚合道境界的上仙护卫,并不过分。

皇帝的龙辇后面跟着的又是一队三千营的仪仗队伍。这么大批人马,步履整齐划一,脚步落在地上,只能听见一个声音。

再随在这个后军仪仗后面的,便是有资格与会的重臣。首当其冲便是忠文王魏康,再就是三公三孤,内阁诸位大学士,中书省左右丞相,五军都护府左右都督,以及天灵卫玄衣麒麟的都指挥使唐恩禄。

唐恩禄正二品,要按照官阶来看的话,他是没有资格进入到这个队列里的。毕竟五军都督府的都督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佥事也没到这个队列里来不是?但是天灵卫特殊,唐恩禄的身份也特殊,故而在此。

再往后那就是没有官职的皇亲国戚。有乘着轿子的宁王、宁王妃,驾马跟随的是宁王世子、两位公子以及一位郡主,拖家带口。另有一个与宁王的轿子并排,被人抬着的,是坐在步辇上——当今皇帝的亲姐姐,长公主周玉嫃。

再往后人也不少。再算上跟随在龙辇前后伺候的太监婢女,好家伙,算不过来有多少人了。

当今天子虽然已经有了子嗣,但是没有立皇后,可太后应该要来的。没来,这就是这一支队伍全部的人了。这要是太后来了,场面还得更壮观上几分。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周贤确实是被震撼到了。这才是天子气度,皇家的威风。想想前世那些个号称是大投资,实则粗制滥造的电视剧,连请个顾问的钱都花不起。皇后娘娘出殡,才八个人抬着灵柩,头前还有一撒纸钱儿的。那倒是名副其实的金棺,上了一层金漆,黄灿灿透亮亮——地主媳妇入土都比这排场大!

当然了,他也曾隔着屏幕见到过比这壮观的多的景象。可那都是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由专业的导播以及场控,在精密的规划监控下完成场面调度。尚未经历过技术革命的大林朝能有这等恢弘的场面,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更何况,隔着屏幕和身临其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当那一队金鼓乐所的乐师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只觉得根根汗毛立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气派,着实是气派!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来到高台前,三千营舆服所的仪仗将士下马,马匹不用人牵引,自己排着队就绕到了高台后面不见了踪影。仪仗将士分列两旁,金鼓乐所的乐师也分在两边。

几个小太监扛着一大捆红毡来到龙辇前,将红毡一铺,一直滚到台阶前。

这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周贤都鼓掌叫好了,这得是演练过成百上千遍,才能有这种精准度吧?

这时候,后面那些达官显贵落轿的落轿,下马的下马。仆佣抬走了轿子牵走了马,这些达官显贵与到场的炼气士一样,都站在广场上了。

这时候有一个小胖圆脸的好年轻的大太监,搬过来一个马凳,跪在地上叩头。

这时候,端坐在纱幔当中的皇帝才起身。两个驾车的天灵卫跪着为皇帝挑开帘子,皇帝两三步下得车来,直奔高台而去。那两个天灵卫将马凳收到车上,又驾着这六匹妖兽牵引的龙辇离开,大太监也跟着起身。

随在皇帝的身后,错开半个身位,紧紧跟随。

等到皇帝在交椅上落座,大太监转回身来,一提自己的领口,高喊一声:“拜——”

这一声和先前喊皇帝驾到那个声音一模一样,效果也一模一样,声音穿得老远,都能听清。

一时间无论是皇亲贵族,重臣高官,在场的炼气士们,海外来的各番邦使者,以及在场的仆佣,全都在这一声下屈膝下拜,行三跪九叩之礼。

李桐光跪的时候慢了一点,还是周贤拉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他实在是被吓住了,千思万想,也想不出来这么一个结果。

那个大太监拿马凳的时候他就已经傻了,那不是鲁小胖吗?鲁小胖是宫中一又廿八处都总管大太监?那时候李桐光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毕竟长得像的人也不是没有,凭什么就说谁是谁了?

可等到皇帝下了龙辇,李桐光就彻底傻了——那皇帝他不是黄琦吗?

我的个亲娘啊!我跟皇帝称兄道弟好几个月,还一块儿去逛了窑子?这……

李桐光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那一声“拜”,他愣是没听见,直到周贤拉了他一把。

黄琦和鲁小胖——不,现在应当被称为皇帝周穆宣,以及掌印都总管鲁中官——这两个人目不斜视,没往青要山众人这边看一眼,似是一视同仁。

直到叩拜完了,周穆宣轻轻一嗓子“平身”的时候,李桐光站起来的还是比别人晚了一些,又是周贤提了一把,才让他站起来。李桐光这时候就觉得腿软了,他可是开过黄琦不少的玩笑。那个时候谁能想到黄琦还有个名字叫周穆宣,还有个职业是当今皇帝呀?

也不是所有人都对着周穆宣下跪了,例如岑秋风就没跪下,拱手作揖躬身下拜就可以。一来岑秋风是陆地神仙,二者他一百三十多了,不必下跪。

在场能享受这个待遇的,不过五指之数。

到这时候还不算完,礼仪复杂着呢。又有数十赤膊着上身的力士扛着一个铜铸大香炉来,皇帝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焚表祭天,摆上各式祭品,念了各种冗长的祭文。

拜过了天又拜祖先,许下各种福泽苍生,勤政爱民的宏愿,又是一番叩首。再有鸿胪寺的人站出来,举着一个扬声的法器,宣读圣旨,主旨就是睦邻友好。承诺只要这些番邦小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就可享受大林朝的庇佑,沐浴天恩。

这圣旨一听就知道不是周穆宣自己写就,一定是内阁大学士代笔捉刀。甚至应该不是一位大学士就写成的,很可能是好几位大学士在一块儿研究了很长时间,才拟下了这篇文章。

好家伙,每一句话里都有典故。辞藻之华丽堪比华彩精诗美赋,威严之气度有如巍峨山高凌云。周贤一个还算是读过不少书的大林朝人,好些句子都没听懂用的是什么典,掉的是哪一处书袋。这些外国人可是得下多大力气才能把这一封圣旨给研究明白?

紧接着是阅兵仪式。京营各军都派出了精兵强将,操练了许多时日,将天朝上国军旅男儿的英姿,展现给这些江湖上的炼气士们,也展现给友邦的使节。热热闹闹,皇帝又许下了许多赏赐给军中将士,好不热闹。

这弘武大会,炼气士们进场的时间是在午后,各种花样折腾完了,日头偏西,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不着忙。法器明珠的灯笼,在宫中炼气士供奉们的操纵下一盏接着一盏升起,悬在半空中,将整个广场照得透亮,如白昼一样。

这时候,那些接受检阅的兵士们已经撤离了。三千营舆服所的将士们也换了一拨班,那些个重臣皇亲,才是到了高台上落座,皇帝又挥了挥手,许四海的能人异士们落座了。

可坐下是坐下了,仍没有人敢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他们面对的是大林朝的皇帝。

哪怕外界传言说,这位皇帝耽于酒色纸醉金迷,甚至不过是个傀儡皇帝,那这也是全天下最有权力的人。在他发话前,在场没有人敢随意活动。魏康都不行,哪怕他掌握着实权,他现在的身份是臣子,那就要拿出臣子的姿态来。

眼见着所有该坐下的人都落座了,周穆宣微微一笑,对着鲁小胖招招手:“传膳吧,我饿了。”

鲁小胖一提自己的领口——这次周贤可看见了,那个扬声的法器就别在他的领口——高声道:“传陛下旨意,传膳——”

紧跟着,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一盘又一盘珍馐美味被流水一样端上来。把每一张桌案都摆得满满登登。

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等等等等吧,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准备不到的,算得上是最高的规格了。

各种贡酒也都被摆上来,闻着这个香味,李桐光一精神。心说这个酒他喝过,是黄琦带过来的那种有灵气的酒。上次黄琦赠与他们师兄弟的那些,他手里还留着一点没舍得喝的,藏起来了。

想到这一关节,李桐光一拍自己的脑门儿——自己怎么那么笨呢?都那么多的痕迹表明出来,黄琦的身份不简单了,他怎么就没往这儿想呢?话说回来,他也不敢这么想。是卑微限制了他的想象力。这世上有豪门之女爱上穷书生的戏码,却没有皇帝和平头百姓交朋友的故事。

等到酒菜全齐了,周穆宣又招招手。鲁小胖自怀中取出了一件扬声的法器,把它递到了皇帝的手里。

周穆宣斟满一杯酒,端着它走下高台,笑了:“我生之年,能召如此盛会,是朕之幸。能得天下能人异士之归心,是朕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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