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增华看着衣衫不整的秀儿,猛地明白了秀儿这是在有意勾引他,于是他沉下脸来,大声地训斥了秀儿,让她马上穿上衣裳滚出去。
秀儿没想到江增华跟奶妈在一起那么亲热,可是却一点也不喜欢她,于是她一生气,就去小姐那儿了。
她没有直接说孩子去世,被偷梁换柱的事,因为那事她已经收了贿赂,她只是说荷花勾引少爷,她看见他们在一起接吻了,还那个了。
许筱洁吓了一跳,原来她以为江增华驱走了外室,而她又给他生了儿子,江增华的心肯定会回到她身边了,可是她没有想到,江增华驱走了外室,依然不跟她同房,每日只是自己睡在书房。
现在,她明白了,江增华又看上了那个奶妈。许筱洁皱起了眉头。
说心里话,她从第一次见到邵雨蒙,就对她的神情有很深刻的印象,后来她做了整容手术,来他家应聘奶妈,她当时看她,觉得有一种面熟的感觉,因为一个人无论怎样做整容,她的神情是不容易改变的。
许筱洁开始留心,结果她发现荷花的一举一动,包括脸型身材都是那个邵雨蒙,甚至说话的声音她也回忆起来了,这就是邵雨蒙。
可是邵雨蒙的模样怎么会发生改变了呢?
还有就是她自己的孩子,跟她一点都不亲,倒是在荷花那里,安安静静快快乐乐,她忽然想起,她生完孩子还没昏迷的时候,秀儿抱着孩子让她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跟这个孩子长相完全不同。
怎么回事?
许筱洁懵了,她刚刚从江增华驱赶外室的忧郁中走出,一下子又陷入了奶妈荷花的犹豫之中。
她毕竟是大家闺秀,不会像普通人家的女儿一样听风是雨,马上去找江增华大吵大闹,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秀儿果然没有说谎。
她思来想去,觉得以前因为外室的事,和江增华之间很长时间不愉快,虽然他们还没有彻底恢复关系,但是毕竟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
她不想把这刚刚恢复的关系破坏掉,但是她也不能容忍一个奶妈跟她的老公如此亲密。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荷花有一次洗澡,而小少爷在外屋哭闹,她恰好遇见,于是她训斥起荷花来,荷花是大家闺秀,从小哪受过这样的训斥?在江府当奶妈,身份地位直线下降,她已经在不断地容忍了,而现在,许筱洁毫不留情地跟训斥所有下人一样训斥她,荷花呜呜地哭了起来。
江增华听见动静,过来了,他想袒护荷花,可是许筱洁却忍不住了,她坚持着一定要辞掉荷花。
江增华坚决不同意。
两个人僵持着,许筱洁说必须辞掉荷花,江增华说不行,孩子离不开奶妈。
许筱洁说奶妈有的是,只要花钱,就能找到更好的。
江增华说孩子已经跟荷花熟悉了,再换一个孩子不适应。
许筱洁压抑在心底多少天了,她看着江增华,又看看荷花,眼泪噼里啪啦地滚了下来。
江增华说,“行了,这件事我说的算,我说不换就不换,荷花你以后要多注意。”
江增华说完,对许筱洁说,“行了,你先回去吧,让孩子休息一会儿。”
许筱洁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于是她含着眼泪出去了。
许筱洁虽然含着眼泪出去了,但是她的心病来了,她每日每夜地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江增华和荷花在一起嬉戏。
她睡不着觉,就半夜起床,悄悄去江增华的书房,结果江增华在房间里,不给她开门,许筱洁知道,她就是破门而入,迎来的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结果。
许筱洁寻思了一会儿,自己回房间了,但是她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觉。
许筱洁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就头疼,于是她大把的吃药,秀儿看着心疼。
许筱洁虽然不敲开江增华房间的门,但是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起来,她不去江增华的房间了,又开始去奶妈的房间看孩子,结果只看见秀儿一个人搂着孩子在睡觉。
许筱洁知道,荷花又去了江增华的房间,许筱洁郁闷极了。
她再一次提出了更换奶妈,可是江增华还是无论如何不同意,许筱洁郁闷至极。
尤其是江秋白跟她丝毫都不亲近,这样让世事想起自己躺在病床时,看到的那个孩子的模样。
她不知道是自己出现了错觉还是什么缘故,每日里精神恍惚。
秀儿看着小姐这样,毕竟她是从小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她心疼,但是又不能说。
终于有一次,荷花不在身边,她一个人看孩子,她知道孩子不是许筱洁生的,所以对他也不亲热,她忙着自己的事,结果孩子掉在地上摔了个头破血流。
荷花心疼坏了,抱着孩子哭个不疼,江增华大发雷霆,用家法惩罚了秀儿,并且把秀儿换成了秋玲。
他想把秀儿辞退,可是许筱洁说什么也不同意。江增华没办法,只好让秀儿又回了许筱洁身边。
秀儿又开始天天在小姐身边了,她看着小姐郁闷,晚上睡不着觉,大把的吃药,白天精神恍惚,经常一个人发呆,秀儿心疼,有一次说话说漏了,她说,“并不是我看孩子不精心,我只是生气荷花天天往少爷房间跑,她自己去快活了,把一个野孩子扔给我……”
秀儿说完,顿时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许筱洁没有想到秀儿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忍不住,伸手打了秀儿一巴掌,“你说什么,你说我的孩子是野孩子?”
“不是,小姐,秀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小姐的孩子是野孩子……”秀儿呜呜地哭着。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
“小姐!”秀儿说完咕咚跪在地上,给许筱洁磕了一个头,她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巴掌,然后咬了咬嘴唇,张嘴说话了,“小姐,我再也不忍心骗您了,我都跟您说了吧,你的孩子出生了四天就没了,现在的这个孩子,不知道是少爷在哪里抱过来的,但是我看着长得特别象少爷,或许是少爷在外面的私生子也说不定,但是他的确不是您的孩子……”
“你瞎说什么?!这种话怎么能瞎说!”许筱洁声音颤抖地说着,眼睛里哗哗地流着眼泪。
“小姐我真的不是瞎说,您的孩子已经埋在了河西的大柳树下,是我亲自埋的,小姐!”秀儿说着,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
她趴在地上,半天不敢抬头,结果她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抬起头来,发现小姐已经昏死过去了。
“不好啦,不好啦!”秀儿大喊着,全家的人都跑过来了,医生也很快请过来了。
可是小姐的病却丝毫不见好转。
许筱洁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她终于明白,那个女人就是邵雨蒙,而那个孩子就是她和江增华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已经死去了。
半个月以后,许筱洁从床上坐起来了,她依照家人的要求,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她央求秀儿,带她去埋葬儿子的地方看一眼。
秀儿没办法,趁着黑夜没人注意,领着小姐去了河西大柳树下。
江筱洁让她把小坟刨开,秀儿不敢不依,于是找了一把铁锨,把坟刨开了,江筱洁看见了自己死去的孩子,她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浑身颤抖着伸手去抱孩子,结果孩子在地下好几个月已经腐烂了,她伸手摸到的两团粘糊糊的东西。
江筱洁“啊——!”地一声站起身来,疯了一般的向前跑着,结果“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秀儿心里害怕,她不知如何是好,简单地掩埋了那个孩子,然后背着小姐一步一步挪回家。
江筱洁昏迷了七天。
第八天醒来的时候,她突然变得完全不象自己了,时而哭泣,时而抑郁,时而狂躁,甚至有时脱了自己的衣裳,在园中奔跑……
“夫人疯了!夫人疯了!”江府所有的人都知道,江筱洁疯了。
江增华最终知道了江筱洁发疯的原因,他一气之下,暴打秀儿,结果没想到,竟然活活地把秀儿打死了。
他命令下人看好江筱洁,可是一不留神,江筱洁还会跑出来,她尤其看不得荷花和小少爷,只要看见她们,就会疯了一般的去抓她们……
江增华经历了这些事,心性大变,他再也不象过去那样温情脉脉地和邵雨蒙缠绵了,而是变得不爱说话,独自发呆,暴躁无比。
邵雨蒙也变了,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一心渴望亲爱的男人,把她搂在怀里就有了全世界的邵雨蒙,她变得沉默寡言,和江增华一样的不爱说话,每日里只是守着江秋白一个人,寸步不离地守着。
多少年过去了,那个叫许筱洁的小姐终于经受不住内心的折磨,去了另一个世界,而江增华则因为那些发生的让他揪心的事情,而变的异常冷漠,对邵雨蒙也不再亲近,甚至对江秋白也失去了热亲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