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帝君和宛陶冰释前嫌后,除了就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蕊珠宫,好吧,其实帝君连就寝都想在这里,但此时名不正言不顺,他身为六界表率,是为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像长裙褶裙波浪裙云裾裙垂丝裙襦裙在女子眼中都有不同分类,可在男人眼中,统统就是一片围在身上的破布,没有比有好。男女思维差异在此等小事上能说明一切问题,西王母觉得自己能嫁给东华帝君,是从人到上仙生涯中最完美最无可挑剔的成功,帝君就像那万里晴空的一片天,她就是那片天空中的一朵小白云。
可是东华帝君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初恋,直到遇见宛陶。
按凡间直白点的说法,东华帝君和西王母是天庭包办婚姻,身份地位相貌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直到洞房前帝君都不知道西王母长什么样。为了天下太平阴阳归一,帝君年纪轻轻就失了身,想当年他还嫩得像根白水葱,连小女仙的手都没拉过,到如今,简直是芝麻花反着开,世风日下……
帝君时常在想,既然今生不能给宛陶一个清白的身体,那就把最纯粹的心交给她,让一切龌龊都隐匿在洁净的精神恋爱阴影下吧!东华帝君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抬步跨过蕊珠宫一尺高半尺宽的大门槛:“宛陶……”
他又美丽又可爱的宛陶……又在逗猫。
近来,东华帝君对这只名叫如玉的小白猫十分头疼,它小而粉嫩的耳朵,大而清亮的双眸,又软又小巧的爪子,洁白柔顺的皮毛,从它来蕊珠宫那天起,宛陶时常就会用现在这样宠溺的眼神看它,又讨厌又粘人,不就是只猫么!帝君现在十分后悔,如果早些接宛陶来少阳宫,她就不会近墨者黑变得品味这么怪。
帝君叹口气,又叫了声:“宛陶……”
宛陶终于察觉到东华帝君驾到,眉开眼笑地说:“倪君明!它玩毛线团了!”如玉刚来的时候不喜欢玩毛线团,更不喜欢吃,宛陶心想,彩眼灵猫除了眼睛,一定和别的猫不一样,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又换着法拿各种圆的方的带毛的不带毛的给如玉玩,可能如玉终于被她的傻气所感染,顿悟到做猫就要有猫的样子,所以先从圆的开始滚,然后是方的,玩着玩着,它发现这些东西看着幼稚,还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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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种生物都有着无限的潜能,从宛陶第一次和如玉见面,就抓到了如玉最大的把柄——耳朵。如玉不喜欢别人碰耳朵,只要宛陶碰一下,它都会皮毛倒竖窜到老远躲起来,如果不是脸被毛盖住,它一定脸红了,如玉开始玩毛线团,也是因为自己的耳朵实在禁不起折腾。
东华帝君心中边鄙视边凑过去,抬手抓了抓它耳朵:“嗯……我不在时还有它陪着你,将来此猫得入仙籍,本座一定不会亏待它。”
如玉爪子一僵,高贵地从毛线团上缩回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东华帝君。帝君面上绽开一抹笑,这只猫,有点意思。只见它不动声色地移动四肢,一头扎进宛陶怀里来回滚动,最后趴在宛陶大腿上水汪汪地望向帝君。
宛陶一面微笑一面抱起它:“这你可管不着,如玉入仙籍,也得西王母说了算,它是母猫。”
“母猫吗?”东华帝君又看了眼乖乖缩在宛陶怀里的猫,未必。
如玉高贵又洁癖的毛病算改不过来了,每次吃饭,都必须要宛陶亲自喂它,将仙食盛在小匙里,递到嘴边,如玉才缓缓抻出小舌头一点点细嚼慢咽地吃,胡子上不能沾油,毛上不能有食物残渣,脏东西更是从来都不会舔一下,宛陶经常暗自庆幸,看!我家的猫多么让人省心!
东华帝君事务繁忙,和宛陶在一块吃饭的机会实在不多,此刻他无比烦闷地坐在桌前,半晌才动一下筷子,那只猫甩着尾巴悠闲自在地横在中间,等着喂饭,毛茸茸的尾巴时不时扫在帝君手上。
东华帝君按山不动,抬手给宛陶夹菜。
如玉立刻支起脖子,伸出前爪够了够碗。
宛陶疑惑地问:“你要吃这个?”
如玉抖抖耳朵,又眨两下眼睛,宛陶将帝君方才夹到碗里的菜喂给它吃,对帝君说:“看,它喜欢你!”
帝君亦裂开嘴笑:“唔,本座也很喜欢。”
如玉尾巴摇得十分欢快。
这顿饭就在东华帝君的郁闷中痛苦地结束了,今日帝君没有在蕊珠宫逗留太久,早早回了中宫。西王母座下新换了一位三色仙衫的大仙女,此时正在向王母通禀此事。西王母面带微笑地点头,不愧是如玉,一只好猫!
西王母道:“蕊珠宫常年无人居住,来人也没个准备,前些日子紫府洲进贡一株夜光树,你差人送过去吧,免得姑娘住着怪冷清。”
夜光树被摆在寝殿里,每到晚间就会发出盈盈的七彩幽光,宛陶睡得熟了,微光中如玉悄无声息窜到仙床上,在宛陶胳膊窝里盘成一团。
东华帝君只用鼻子嗅嗅就知道它是公猫,这一切都源于男人的直觉。
男人也有直觉。
宛陶每天醒来都能见到如玉睁着一双彩色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宛陶通常都会伸手摸摸它的小脑袋,如玉很享受地眯起双眼,趁机在她手上舔几下。主人可真香,香喷喷地香,比花都香。
如玉到蕊珠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云屏。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可以听得懂。小仙卿来通报后,如玉扭着屁.股就想跟去瞧瞧,宛陶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来:“你先回上仙,我换件衣服就来。”
如玉自然而然动作流畅在寝殿门口一蹲,目送小仙卿背影越走越远,宛陶说要换身衣服,这……意味着什么?
它深吸两口气,平静地转头看向内殿……嗯?这么快就换完了?它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打算跟着宛陶一块去前殿,宛陶把如玉抱起来转了个圈,亲一口放在仙案上。这个吻太突如其来,它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就在一片一闪而过的幽香中春花烂漫了。
正在晕头转向窃喜的如玉蹲坐在仙案上,五光十色的彩色大眼睛还在发懵,就看到宛陶将上衣带轻轻一拉,露出里面鹅黄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朵娇羞的沙棠花,半开半放半掩半就,肚兜下细嫩光滑的肌肤和挺翘起伏的山峦若隐若现,它咽了口唾液,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宛陶铁了心要从里往外全部换掉,如玉在仙案上看得血脉喷张,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巨大的喷嚏,宛陶转过身说了什么它已经完全听不到,在连打三个喷嚏后,如玉终于没出息地落荒而逃。
再不走,它恐怕要忍不住现原形了,就让善良纯洁的宛陶一直以为它是母猫吧!
换过衣服从寝殿出来,四处找不见如玉,宛陶才一个人向前殿走。如玉早已经在云屏上仙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用前爪和脸在她袍角来回蹭,很显然,如玉很喜欢这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山神。咳咳,在如玉心里,这位上仙虽然多种光环加身,又是上仙又是西王母表妹又是东华帝君小姨子,可拨开云雾看太阳,云屏上仙其实就是一个小山神,怎么天庭里的仙人总是这么想不开呢?
云屏也第一次见如玉,这只猫圆滚滚小小的身子,白得仿佛会发光的绒毛,长而且柔软的尾巴,特别是那一对不同寻常的彩色眼睛,真是无比可爱无比诱人。她多想弯下腰和它一块玩耍,给它顺毛喂食,可上仙要有架子,轻易和猫打成一片太不成体统。
云屏高高在上端着架子,故意对前来讨好的如玉视而不见,依旧淡淡地坐在仙椅上,淡淡地品着茶。
多想把它抱进怀里……
直到宛陶走进前殿,云屏才放下茶杯道:“多日未见,这里倒有些不一样,它叫什么名字?”云屏淡淡看了眼脚下一直不停在蹭的白猫。
“叫如玉。”
云屏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夸赞:“……很可爱。”如玉听后更加起劲地蹭蹭蹭。
宛陶将如玉抱起来坐在一边,听云屏道:“我此次无事来少阳宫小坐,顺道看看你,帝君待你好吗?”
宛陶点头说:“好。”样子在外人看来简直一片娇羞。
云屏心下动容,那位表姐夫的脾性她很了解,从有记忆起,表姐与他就一直相敬如宾从不越雷池一步,别说吵架,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今日如此做,想必是真心喜欢宛陶。云屏其实很羡慕她:“玉清真王他……”
宛陶今天话不多,听到真王名讳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真王怎么了?”
云屏笑笑,眉目间皆是怅然:“没什么,可能你走得太突然,真王一时还有些缓不过来。”
宛陶越发奇怪,上次来不说真王一切照旧还去蓬莱山小坐过么,怎么这回又缓不过来?不过当初跪在真王脚边恳求他不要抛弃自己,真王离开的背影那样坚决,她一直想找机会报答真王,可心中总被这一幕堵着,又气又恨。
如玉在她怀里一直扭来扭去,终于趁宛陶冥想出神不注意的时候窜到云屏身上。
能在云屏腿上盘成一团,如玉欣喜且满足,无下限无廉耻的日子,真心好。它又使劲往里拱了拱。
云屏不再冷漠拒绝,摸了它几下,对宛陶说:“你养好伤,便应该多出去走走,今后地位不比从前,还应该与天庭众仙广泛结识才行。”
如玉盘卧在云屏腿上,从尾巴里抬起繁星一样璀璨的彩色双眼,隔着仙案望向宛陶: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