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夜祁冠宇突然出现在尚家后,尚筱舞就过起了躲猫猫的生活。
白天躲晚上躲,连欠了一百多两银子的事情都忘到脑后去了。
“你若是再没办法挪用到银子,师父就要发现啦!”
好不容易回到家,尚筱舞接着昏暗的月光看清了尚阳给她留的字条。
“明日卯时,天下茶庄相见抬银。”
尚筱舞写好纸条,悄悄趁着没人,塞进了尚阳的门缝中。拍了拍手,打算继续躲。
一转身,就看见站在不远处背着手,气定神闲地望着自己的祁冠宇。
祁冠宇落落大方,上前微笑,“尚姑娘为何躲我?我来尚家三日,只得见你一面。”
“祁公子多虑了,我只是很忙,忙到没工夫回家,对了,”尚筱舞拍了拍头,“想起来我还要去郊外给张婆婆看病,就此拜别,公子莫送!”
低着头就要往前冲的尚筱舞再次被人拦住了去路。
祁冠宇俊眉微蹙,凝视着仰头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女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呵呵……”
尚筱舞心底虽然答应了千百遍,但是面子上绝对不能这么说。一个正常人,不会莫名其妙地讨厌一个救了自己的恩人,而且还是个要带着自己奔向美好国度和光明未来的大帅哥。她对这个人所有的讨厌,都是因为上一世尚筱舞和他的恩怨纠缠……这个,实在不是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
“祁公子多虑了,我只是不喜欢离开家。爷爷年纪大了,我想要继承家业而已。”
尚筱舞挤出笑容,后退了两步。
“哦?真的?”祁冠宇试探地向前。
“我,我真的,真的有急事,祁公子慢走不……啊呀!”
尚筱舞光顾着后退了,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子,险些滑到,一惊,睁开眼,正看见祁冠宇一张大脸贴近自己,关切地问:“没事吧?”
要不是你没事堵我,我也不会摔倒!
“没事,没事……”
尚筱舞挣扎起身,一惊后,也不知是不是刚刚两人离得太近,感到呼吸有些急促。深呼吸两口气,心脏恢复了正常。尚筱舞仰视祁冠宇问:“你师父为何要你来找我?你不是说他只让你保护我家么?”
“师父他自由安排,不会与我们说太多。我只知你爷爷和师父是至交,师父从他前些日子收到的信中得知,尚家也许会有劫难,便派我出山保护你们安全。师父还说,如果你们一家平安无事,最好让我把你带回青州。”
尚筱舞的疑惑解除了。上一世尚筱舞的爷爷也再他家造到洗劫之前与无涯子通信,但这一世她不要靠无涯子和祁冠宇,她想靠自己扭转命运。
“为什么?你师父他要我去青州做什么?”
“师父的决定,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只知道一点,”祁冠宇打量着尚筱舞,眼神灼灼,“他绝对不会请无用之人去青云谱,而且他本来是想亲自来接你的,这,还是没有人受过的待遇。”
“呵呵,那他是闪了腰,所以不得成行了?”
祁冠宇拉住转身欲走的尚筱舞,“不,临走时,师父得到了失踪多年的师叔的音信,这才只派我一人前来。尚筱舞,你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尚家小姐,青州的事,我相信你也有你的原因,但是你留在这里是很危险的,会有人对你不利。”
“松手,你拽疼我了。”
尚筱舞冷着眼,揉着三天前被玄奕抓得青紫的手臂,“我知道有人对我不利,那又如何?”
“对不住,他很难缠,我也怕一时守护不了你……”
“祁冠宇,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你大可以回去找你师父,告诉他我不怕小人报复,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他老人家心怀天下,我这等小民,望尘莫及。”
“站住,”祁冠宇厉声再次拦住了尚筱舞的去路,“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办法带你走么?”
尚筱舞无畏仰天大笑:“堂堂青龙国的嫡王子厉害,要绑我走我肯定是小菜一碟。”
祁冠宇俊眉紧蹙,“尚筱舞,你究竟……”
“祁冠宇,你是青龙国人,无涯子的首席徒儿,我只是一介平民医女,你我,本该没有半分瓜葛。我不喜欢王室皇权,只想隐世悬壶,放心,你的身份,我也只不过是推测,是就是了,不是你就当我心口胡诌,我本来就是个不靠谱的人,是你师父看错了人。”
“你的确很特别。”
祁冠宇俊朗的脸上浮现了笑意,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枚丹药,拉过她的手,“你中了他的寒毒,没有那么容易好,吃了这丹药,就不那么疼了。”
“……”
这次,还未等到尚筱舞拒绝,祁冠宇便腾身消失在夜幕中。
尚筱舞吞下了丹药,望着月亮有些无奈,“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大不了明日再请你吃茶好了。”
第二日。
“呦!上阳花,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尚筱舞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盘腿坐在一个牛皮箱子上向气急败坏赶来的尚阳打招呼。
头顶,便是天下茶庄的赤色烫金招牌。
尚阳每天早上都是很早起床的,和贪睡的自己不同,每天早上都要练尚逸轩教他的气功,今天应该是没练成,看到自己的纸条了。
“你还知道回家!”
尚阳上前,一把拽掉了尚筱舞嘴里的毛毛草,继续数落:“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嬉皮笑脸地和催债的药商赔不是么!你倒好,一下子消失三天,吃饭顿顿不落,一吃完人影都找不到了……”
“上阳花,我这不是要躲那祁冠宇大灰狼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在和爷爷说要把我送到青州去,从此天各一方,路漫漫山迢迢,你就不想我?”
“别说没用的!”尚阳脸皮薄,还从来没如此低三下四地求过别人,“钱呢?”
尚筱舞拍了拍屁股下的皮箱,“都在这了!哎呦,你谋杀亲妹……”
被尚阳拉下箱子的尚筱舞因为盘腿坐得时间长了,敲打着麻掉的双腿,一面看着尚阳千变万化的脸色,嬉笑道:“怎么样,小哥哥,我这次没有骗你吧!一百两,查一查,只多不少!”
东方刚现鱼肚白,尚阳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一把拽过尚筱舞,咬耳朵:“这不是你偷的吧?”
“去你的!”尚筱舞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净怀疑我偷东西,我只是经常偷吃你的排骨……”
“那这么多钱你从哪里弄来的?”尚阳拽住尚筱舞不依不饶,“今日你要不说清楚,我就告诉师父……”
“哎呀,你五行缺肉命里欠揍么?告诉你师父我爷爷咱俩二人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放心,我用我的人品保证,这银子绝对和它的颜色一样,铮亮铮亮的,清白得很!你就放心地用吧!”
“但是……”尚阳依旧犹豫不决。
尚筱舞推了尚阳一把,“别但是了,你要是不想我被那个祁冠宇带走,你就别和爷爷说!知道不?”
“……好吧。”
在尚筱舞的威逼利诱下,尚阳终于妥协。
但是,事情却败露了。
虽然回春堂的生意很快就回到了正轨,但是爷爷的下令,不许她去回春堂坐诊,不交代出银子的出处,不许她离开家。让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思考,三餐让她妩媚风骚风情万种的娘送饭外,都不让她出门。
尚家她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尚筱舞她亲娘,徐氏。
那个狠毒的女人,为了玄武王,害死了上一世尚家老小。害人者终害己,她虽然很快就被玄奕毁了容剜了眼,死的也很凄惨,但是尚筱舞一直觉得她死有余辜。
这一世,她一口*都不肯吃,平日也不喜欢和徐氏亲近。
这个女人,她甚至不想叫她一生娘。
但是,她好歹是给了自己肉体生命的亲娘,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罢了。
打发了亲娘走后,尚筱舞把盘子里三个馒头放进了包裹,从床榻上拎起已经打包好的包裹,准备离家出走!
回春堂事情败露,搞得尚阳也被爷爷处罚,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祁冠宇那个腹黑帝想出来的诡计。
但是别以为她会就范!她可是在这个家里混了十五年,软禁?她有一百五十种方法逃跑!
躲过几个家丁,爬出后门她藏在草丛后的狗洞,她就奔跑在自由的道路上啦!
哼哼,和她斗?祁冠宇,我可不是上一世灵魂发育不完全的尚筱舞!这一世,你就祈祷,别死在我手里吧!
现在城里不安全,除了尚家人和祁冠宇,还有那个死变态玄奕,她还是先去郊区的村子里躲两天,拌成个江湖游医,也没有人怀疑她。
但是,尚筱舞刚离开城门就有城门的守卫认出她来,非要拉着她去衙门找女仆役验身……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个祁冠宇贿赂了守卫!守卫抓她的理由是什么?祁冠宇竟然联合爷爷造谣,说她是逃婚的女子!
哪来的婚!
尚筱舞用迷药迷倒了两个押送她的官差,撒腿就逃。
城门是出不去了,她只好在城里选一个落脚处,还没等她跑多远,就被另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一队人在后面追……尚筱舞越跑越想哭,她只不过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壮阳大夫,这祁冠宇怎么就这么不放过她呢!
这时候,一对送亲的队伍经过,尚筱舞灵机一动。
本小姐十年没练气功,也没练武,就学会了逃跑!
祁冠宇,有本事你来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