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苏妙手指的方向看去,洛平赶紧解释道:“这是供堂,里面供着的是山神大人,如今眉山郡挨家挨户几乎都供着山神,为的就是保全家安康。”
苏妙蹙了蹙眉尖,或许是她的鼻子太敏感了,方才好像闻到了一股夹杂在风中的腥味,而这间屋子恰好是唯一一间敞开的,味道十有八九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不过这仅仅是她的猜测。
百里云曜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进去。这间供堂是洛家的地盘,生人冒然进去难免会有失礼数。
“带我去见一见你的妻子吧,我是个大夫,自然有办法救醒她。”夜樱肩上背着一个医药箱,走过来说道。
洛平连连道谢,引着几人走到后院,他的妻子宁氏就躺在茅屋里。
床边围着三个孩子,身上穿的是麻布做的衣裳,虽然简陋一些,看起来很旧的麻布衣裳却洗的干干净净,上头的补丁也是缝补整齐的。
可见宁氏是个勤劳朴素的女人。
躺在床榻上的宁氏紧闭着双眼,眼底泛着淤青,印堂处发黑,看上去就像是将死之人。
“不正常。”
夜樱皱紧眉头,捻起一根银针刺入宁氏的脉穴上,拔出银针时,但见那针尖已经变成了乌黑色。
她眯起眸,示意男人都退下,关上房门,解开宁氏身上的衣裳,在她的腰间和小腿上各发现一处被蛇咬过的伤疤,伤疤处同样泛着乌黑。
“她中了蛇毒。”夜樱为宁氏穿好衣裳,推开门,肯定地说道。
苏妙骤然一惊,转身跑向那间供堂,正准备大步闯进去,忽然被两个小姑娘拦了下来。
“大姐姐,不要进去!”小姑娘拽着她的衣角,满脸惊惧地抬眼望着她。
“为什么?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事?”苏妙停住脚步,蹲下来问道。
两个小姑娘硬要抓着她后退数步,这才说道:“那间供堂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娘就是从那里走出来后才生病的。”
“谁告诉你们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的?”苏妙追问,想必毒蛇一定就是出自供堂,这里出现了黑鳞蝮蛇,说明姬南风一定来过!
“村子里的王婆婆说的。”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
“别听她胡说。”苏妙放柔了声音,“供堂里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有毒物钻了进去,我这就把它抓出来,你们赶紧躲远点,小心伤到自己。”
小姑娘点了点头,跑回到堂前的那间茅草屋里。
苏妙警惕地从袖间掏出匕首,拔出鞘紧握在手里。
“发生何事了?”百里云曜看到她朝供堂走去,立即拉住她的手,问道。
苏妙攥紧了藏在手中的匕首,看向他道:“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在救夜樱的时候遇到的黑鳞蝮蛇吗?这次我又闻到了相同的味道,那味道就是从这间供堂里传出来的!咬伤宁氏的东西肯定是它们,我要抓它们出来!”
她本就讨厌蛇虫一类的毒物,一想到当初遍地趴着黑黢黢的毒蛇,她就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让我来。”
百里云曜将她护到身后,手中执起玉笛,衣袂轻扬。
笛音辗转,只见三四条通体黑色的毒蛇从门缝中爬出来,苏妙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东西长得的确挺难看的。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从墙后飞出,挥剑斩断了地上的毒蛇,用化尸粉将毒蛇化为血水。
“追查禹州城内任何有黑鳞蝮蛇出现过的地方。”百里云曜侧眸瞥了一眼身后的两个鸦羽卫,冷声吩咐道。
“是。”两道黑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洛平瞪大了双眼,满目惊讶,双腿颤抖着跪倒在地上,瑟缩着开口说道:“公……公子,你们一定不是寻常的百姓吧?”
“不错,你先起来吧。”燕轻尘抱臂倚在门后,挑唇笑道:“我们是从皇城过来的,此次专门为了破解失婴一案,将凶手捉拿,打入大牢。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知道你与此案无关,至于你那个失踪的儿子,我等定会尽快将他找回来。”
苏妙狠狠挖了他一眼,燕小侯爷还真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死活要跟着一道过来的那个人不是小侯爷么?
好在他没有一股脑把大家的身份抖出去,不然可就麻烦了。
百里云曜淡淡地看了燕轻尘一眼,燕轻尘立马收口噤声。
“宁氏醒了。”穆九儿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几乎被染成黑色的血水。
洛平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这……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人还活得了吗?
苏妙走到他身边,轻勾起唇角道:“别怕,屋子里的那位姑娘可是个师从神医、医术高超的大夫,放血不过是为了解蛇毒而已。”
她走到茅草屋里,只见窗户都已被打开,可空气中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洛平走到床边,不可置信地看向躺在床上睁开双眼的宁氏,泪水横流,“孩子他娘,你可算是醒了!”
宁氏张开口,声音沙哑地问道:“孩子……在哪?”
话音刚出,宁氏的眼角淌下一行泪水,一边咳一边说道:“都怪我,是我把孩子给弄丢了……”
夜樱拍着宁氏的背为她顺气,“你先不要开口说话了,多休息一会儿吧。”
苏妙本打算向宁氏问问关于那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可是看在她的意识尚未恢复清醒,只能过后再询问了。
“苏妙。”夜樱忽然唤住她,“可否借你家的貂儿一用?宁氏身中的蛇毒若要彻底去除,需要的一味药材现在稀缺,所以只能借用灵貂之血的了。”
“我明白。”苏妙点了点头,手指捏成决子,走到门外吹了一声口哨。
嗖!
下一瞬间,一只雪白色的貂儿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云雀,乖巧地跑到苏妙的面前蹲坐下,把还带着一口气的云雀朝苏妙的面前推了推。
自从苏妙把貂儿带回来之后,小家伙每日都会捉些鸟摆在苏妙面前,苏妙知道,小家伙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府上的一员,未尝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