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营主帐内。
“二皇弟,近来可好啊?”
元煦的人未到,声倒是传进来主帐内。
跟在元煦身侧几位华服男子和戎装将军为元煦掀开了主帐的卷帘,而此刻的元煦则是负着手,迈着大步,挺直胸膛,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丝毫没有当日被元熙训斥得灰头土脸的样子。
“大皇兄。”元熙身着暗紫色的蟒袍,端坐在主案上,看着身着杏黄色蟒袍的元煦这么嚣张地走了进来,眉头微蹙,有着几分不满地开口:“这是营帐。”
“呵,本太子自然知道,商讨军事此等大事,本太子身为一国储君,莫不是没有聆听的权利?”元煦挑了挑眉稍,面相称得上俊美的容颜带着几分故作的正气。
“你!”一旁看不下去的胡渣将军想要起身,却被元熙制止住了,元熙转头看着元煦,对上元煦那张充满不屑的脸,眸中划过一丝深意,良久才开口:“自然,大皇兄请坐。”
元煦斜睨了一眼胡渣将军,也不去计较他的无礼,毕竟此刻他的心情甚好。
所以元煦直接迈开大步,走到位于元熙最下方的位子,撩开衣摆,大方地坐了下来,而目光却直直地落在元熙身上,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在相貌上和自己有一两分相似的二皇弟。
虽然刻意地掩饰了,但是元熙苍白的脸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状况,想到这点,元煦也算实实在在地安下了心。只是看着元熙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其他的深意,今日这虚弱的二皇弟看起来怎么多了几分女气?
虽然元熙和元煦有几分相似,但是元熙的眉眼却比元煦精致许多,轮廓也是柔和很多,尤其是那长卷的睫毛让人很觉得很女气,按道理这样偏女相的模样早该引人怀疑才是,但是也是元熙平日里所刻意制造的温和儒雅的形象让元熙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秀气的男子。
元煦皱着眉,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元熙,那平坦的胸口和凸出的喉结,暗自骂了声自己蠢,元熙怎么可能是女子,莫不要说与他斗了十几年,更何况堂堂一国皇子若是女子岂不贻笑大方,父皇就算再宠爱元熙也不至于分不清元熙究竟是女子还是男儿吧。
想到此,元煦收回了视线,吊儿郎当地听着他们的长篇大论。
“二殿下,这楚军可作何打算,如此难以对付。”胡渣将军皱着一张国字脸,认真地问道,他没有想到二殿下居然也失败,虽然上次的计策失败,但是却不妨碍他追从的心,而昨日二殿下又失策,这可见楚军确实不易对付。
“这点,熙已有数,需从长计议。”元熙蹙着眉,温和地说道。
“斗不过人家就斗不过,何必惺惺作态呢?倒是掉了我大元皇室的姿态。”元熙的声音刚落,身侧就传来讽刺味十足的声音,而后又是一阵公然的嘲笑声。
“大胆!”胡渣将军看到元煦身后那几个纨绔子弟的肆意地嘲笑,顿时火气上来,指着他们的鼻子就开骂:“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嘲笑二殿下!简直不知死活!”
“放肆!太子殿下在这里,你一个小小的领军,也敢出言不逊!你置皇权于何地!”元煦身后的胡青山应时开口,甚至将矛盾引发到了皇权之上。
“我,我没有,我骂得是你们,不是太子殿下。”胡渣将军涨红了脸,有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还敢狡辩,真当是藐视太子殿下!”胡青山眯起绿豆眼,继续出击。
“我我我……”本就是大老粗只知上战场的武将的胡渣将军怎会是这巧言善辩的文人的对手,所以一瞬间就被堵得说不出口,唯有将眼神放在元熙身上,祈求帮助。
元熙抬眸,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胡渣将军,随即将视线落到元煦身后那个羽扇纶巾的中年男子身上,淡淡一瞥,不在意地开口:“你是何人?”
“学生不才,胡青山。”胡青山恃才傲物地看了一眼元熙回答道,好似现在他就是元煦一般,可以对待元熙如此的无礼。
“哦,原道是有功名在身,难怪了。”元熙听到胡青山自称学生便也明白,在元国凡是有功名在身,皆可自称学生,以算是对其的尊重。
元熙顿了顿,随即视线中带着上位者的气势,眸光锐利而深沉地看着胡青山,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息,瞬时让整个营帐的温度都降下了几度,而后者则是被看得背脊阵阵发凉。=,冷汗直冒。
威慑了许久,元熙方才收回视线,悠悠开口:“只是在本皇子面前此等姿态,回话尚且不用敬语,胡青山你可是在藐视本皇子?还是藐视本皇子身后的元国?你可知本皇子要你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还是你以为大皇兄会为了你破坏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淡淡一句话,三个轻飘飘的问语,没有多少起伏,却是叫人无法轻视,在面对这样的威压下,胡青山陡然间跪了下来,直呼二皇子恕罪。
胡青山低着头,冷汗直冒,他没有想到这个看着瘦弱的二皇子竟然有如此的气势,那样的气势根本就是这个太子殿下所比不上的。
“二皇弟,就不必和一个奴才计较了吧。”元煦看到胡青山如此没用的样子,虽恼怒却也不能不维护,毕竟这胡青山的某些计谋尚且可用。
听到元煦的话,元熙凉凉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元煦,随即淡然地开口:“既然大皇兄都这么说,熙自然给面子,只是大皇兄以后养狗的时候记得多擦擦他的眼睛,省得蠢过头。”
“多谢二皇弟提醒了,为兄自然省得。”元煦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元熙,这个人从来都是嘴上不饶人,却又让人无从反驳,可恶!都病成这样子了,还是这么地令人讨厌。
病!
对了!你不是病了吗!
元煦看着元熙苍白的脸,果然刚才的争吵让他的额头冒出些许的细汗,哼!让你横,看不活活气死你!想到这里,元煦的眸子一转,随即带上虚伪的笑意。
“二皇弟啊,为兄听闻你病了,你看你身子虚弱的,脸色苍白的,这群人还不让你休息,简直大逆不道,听为兄的话,好好休息,不然若跟兰贵妃一般那可如何是好?为兄可不希望你等不到为兄登基之日。”
元煦的一番话讲得真的是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元煦真的是有多关心他这个弟弟。
实则这话语中是句句在讽刺元熙早死,短命,甚至还对元熙的母妃兰贵妃出言不逊,大有诅咒这两人早死的意思。
而元熙在听到元煦的话时,果然不负众望地顿时气得青筋直冒,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铁青一片,“你、你、你……咳咳咳……”元熙连喊了三声的你便止不住气血地翻滚,立马掏出素白的手帕,捂住薄唇,直直地咳了起来,一阵阵地剧烈的咳嗽,呛红了元熙苍白的脸。
“二殿下,你怎么样啊?”胡渣将军和身侧的几位将军看到元熙此等模样,均是心焦地上前一步,询问道。
“诶呀,二皇弟啊,你如何了?千万不要咳出血啊,万一咳严重了,倒在兰贵妃面前,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就严重了。”元煦也貌似着急地开口道,只是那端着茶杯,轻酌的悠闲模样,真当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着急之色。
“你!噗……”元熙听到元煦的话,咳得越发得严重了,甚至喷出了血,嫣红的血喷洒到素白的手帕上,晕开了一抹刺眼的红,刺煞了在场的人的眼。
“太子殿下,你少说点吧。”胡渣将军实在看不过元煦这般的侮辱,元国上下谁不知道元国的二皇子殿下是个孝心十足的儿子,对于自己母妃孱弱的身子一直努力地照料着,可如今元煦不仅咒元熙死,更咒兰贵妃死,那不是拿刀捅元熙的心吗?
“本太子说的是实话,况且本太子也是关心二皇弟,你看他咳成这个样子,还吐血了,看来真当是命不久矣啊,幸好元国还有本太子这样身强力壮的血脉可言传,你们说,是吧?”说罢,元煦还煞有其事地朝着身后的几人询问。
“太子殿下说的自然是。”身后的纨绔子弟都纷纷回应道。
“你!”元熙看着元煦那副得意的样子,又一次气得怒火攻心,直接两眼一翻,晕倒在了主案上。
“二殿下!”
“二殿下!”
“……”看到元熙昏了过去,胡渣将军们都赤红着眼上前扶着元熙。
“放肆!”元煦看到元熙要被他们扶着时,当即怒喊道:“二皇弟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这群粗野之人可以随意碰触的!滚!”
元煦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砸到地上,引起清脆般的声音,颇有些怒发冲冠的样子,“全给本太子滚,二皇弟自有本太子照料。”
说罢,元煦甚至上前一步,揽过了元熙的身子,触及时的柔软和吸入鼻息间的清香倒是让元煦怔了怔,不过想到怀里的这人是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元熙时,便也很快就清醒过来。
元煦无视众人的呆愣和怒视,扶着元熙走入了主帐后的内室里。
扶着元熙瘦弱的身躯,没有花费丝毫的力气,元煦很快就移到了床榻处,直接手一松,将元熙抛到了床榻上,看着四仰八躺的元熙,元煦倒是好心的将她的脚丢到床榻内,然后将一旁被子拉过来,一盖,便也完事,拍拍双手,得意地看着昏迷不醒地元熙,嘴角的嚣张的弧度一直都平不下来。
“元熙,你也有今天,等本太子解决了事情,再来解决你!哼!”元煦朝着元熙狠狠地瞪了眼,方才转身离去,走出内室。
而等到元煦彻底退出内室时,床榻上那个本该神智不清、性命堪忧的人,睁开了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面流动着的都是满满的嘲讽。
元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