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冲着她的父母道着歉,她实在不能过自己心中这个坎,她爱他,她不想让他也因此受到影响,尽管他今天也没有过来送她最后一程。
嫣儿的父母一听这话伤心欲绝,但还是哭喊着劝着自己的女儿,同时求着那族长。他们养大她不容易,用心呵护她,只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却不曾想,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宴姬看到这里泪水已经不自觉的沾湿了衣裳。
那个女人如此坚强,面对死亡也毫无畏惧,临死都想着自己深爱的人,怕影响他的前程,只是独自承受痛苦,也无怨无悔,可是若是说她是对的,她对自己的父母却是这般无情,两位双亲跪在地上当众苦苦相求,劝自己,但是却没有让她心软。
可是宴姬看出了她心里却是无怨无悔。
难道犯了错误就要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么,两位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自己因此命丧黄泉,受那熊熊烈火之苦痛苦的死去,这便是一时贪念付出的代价。
“用刑……”族长重新发布了命令。
一个男子点燃了一个火把,缓缓向女子刑具下方的干柴走去。
宴姬不能继续淡定,不行,必须得救她……若不然自己的内心会永远留下遗憾和痛苦。
宴姬看了一眼旁边的湛泠泽,湛泠泽却是一脸愁苦的皱着眉。
于是她又看向司寇荀翔,司寇荀翔的目光却刚好与她相对。
宴姬轻声说一句:“求你了……”
司寇荀翔点了点头,他刚刚看了这么久,其实内心也是万分沉重,何尝不是无比同情这个女子呢。
于是只见人群上方一个人身着紫衣,腾空而起,手拿耀眼的鎏金白银枪跃向邢架上的女人。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女子身上的绳子便松开,他已抱着那女子飞了下来。
众人见状不妙,赶忙围了一个圈将司寇荀翔和那女子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宴姬大喊。
谁让她是他们这几人当中的保护动物呢,而其他人当然都是护花使者。
族长和几位老者走了过来,一脸迷惑的看着宴姬他们。
“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我这祠堂里捣乱?”族长话语间无不散发出一股威严凛凛的气势。
宴姬却不以为然。
“没看出来么,我们是来救人的,你们凭什么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刑,还是惨不忍睹的酷刑?”
宴姬丝毫没有被族长一等人的气势吓到,有理走遍天下,他们这么做本来就是随意剥夺人生存的权利。
族长上下打量了一番宴姬,又观摩了一番看看宴姬一伙人。
心里更是不解。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强势的女子,他这在祠堂里用刑也是根据族规,几百年来,一直这样,还没有人能够质疑他。
“姑娘,我看姑娘等人像是外地人,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也难怪,只是奉劝姑娘等人不要插手我清风镇内部之事!”
族长丝毫没有把宴姬他们当一回事,虽然刚才领略了司寇荀翔出神入化的伸手,可是这里可是他的地盘,还由不得几个外地的年轻人胡闹。
突然族长旁边的人看了一眼被群众围住的司寇荀翔,说了一句:“族长,莫非那男子就是和嫣儿私通之人?”
族长一听更是大怒,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否则谁会舍命出来救嫣儿呢。
“你既然来了,不如说说是怎样诱骗嫣儿的?”族长看着司寇荀翔满脸戾气。
司寇荀翔哭笑不得,他竟然被误以为是那女人的情人,本来只是单纯的救人,这下可好。
嫣儿却赶忙解释:“族长,不是他,真的不是他,我不认识他……”
嫣儿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深怕族人会为难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族长却是冷哼一声。
“刚刚你一直不肯说出他的姓名,如今会如实相告么?你这样着急,莫非证明了就是此人?”族长觉察出了嫣儿的不安,不过嫣儿只是怕连累这个救了他的人所以才心有不安。
“族长,我确实与此事无关,我等几人今日路过此地,本是想要歇息一番,可是看到镇上之人都来了这里,所以也一起前来看个究竟,不料却碰到这位姑娘被处以残酷的火刑,心生同情,所以才出手相救。”
司寇荀翔娓娓道来。
“不可能……路人怎会插手我清风镇内部之事?”
“对啊……他说的可真高尚啊!”
“肯定是他和嫣儿早就私通……”
各种声音扑卷而来。
显然事情发展的更加糟糕了,本来他们此行就是秘密进行,现在却卷入了这场是非之中。
宴姬终于不淡定了,这些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颠倒黑白。
“停……”宴姬大喊一声。
突然全场又安静起来。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啊,自己邪恶就不允许别人善良了,我们没必要骗你们,我们是从外地路过这里的,先不说我们和这位姑娘是否有关系,就先来说说你们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
宴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说出了这样激烈的话来。
“你凭什么说我们邪恶,你又凭什么质疑我们族规?”
“是啊,别和他们啰嗦……”
“把他们一起抓起来……”
这可好,宴姬说的那番话却把自己推入了风口浪尖之中。
此时湛泠泽拿出自己宝剑来,一剑便砍向地上的石凳。
只见石凳立刻四分五裂的滚动在地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这是个什么剑啊,居然砍石头都不会崩,而且还碎了。若不是有惊人的内力,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族长对湛泠泽也是一副十分好奇的目光,他还从来没见过今天这两个如此厉害的年轻人。看来,并不能小看他们!
“你们可否让她把话说完!”
湛泠泽声音冰冷,眼神凶狠,瞬间摄人心魄。
宴姬此时也被湛泠泽吓了一跳。
他这个人就是有时候觉得他很冷漠,可是突然来这么一下,却让人的心脏甚至都有些接受不了了。
族长知道今日形势有些不同寻常,不如先答应了他们,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淡然的答道:“姑娘请讲,我这全族重要之人几乎都在这里了,若是族规有什么问题你便提出来,我倒是想听一听姑娘的见解!想必其他人也是想听!”
这族长这一招果然高明,他一方面是给宴姬示威,这里是他的地盘,这些全都是他的人,宴姬讲话必须得小心一点才是,而另一方面,也是提醒族人,仔细听听宴姬的见解,他们延续几百年的族规可不是一般人敢质疑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而已,究竟能说出多少道理之言。
“说……说……说……”众人又开始齐声呐喊。
他们的心还真是齐啊,这么一喊让宴姬本来仅有的一丝信心却灰飞烟灭的,不可否认,战争时,擂鼓鼓舞士气是十分必要的,就这一项,宴姬就输了。
不管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怎么说她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眼界比这些一辈子呆在这个小镇里的人是开阔许多。
宴姬顿了顿,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珠,缓了缓心情顺便捋了捋思路。
司寇荀翔满心牵挂着宴姬,无疑现在众人的焦点都在她身上,她若是说错什么话也是很危险的。
而湛泠泽却没有太过担心,他领略过宴姬泼辣机灵的性子,当然也知道她经常会说一些让人不可思议的话来,有些话虽然大胆独特,却也十分有理。
其实他现在是越来越欣赏她了。
“族长……本说我不该质疑你们族内的规矩,只是嫣儿姑娘确实可怜,你们不妨想想,其实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宴姬看着众人的表情,再看看嫣儿,嫣儿的娘亲和爹爹已经在她身边,拥着她,三人却是痛哭流涕。
“这些却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怪不了他人……”族长摇了摇头。
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自己定是要为做出的错误付出代价的。
宴姬继续说道:“不错,这一切她自然是逃脱不了责任,只是,因为这个错误就要付出宝贵的生命这是不是过于残酷呢?或许当时她只是一时冲动,可是她当时何尝又想到这般的结局呢,身为女人,谁又不想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他生儿育女,从此相依相伴……可是今天她眼睁睁的看着老父亲和老母亲为了自己,苦苦相求,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必她心里才是最痛的……她并非不孝顺,只是到现在心里却仍然想着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宁愿让自己承担这份罪名……也要保全他!更是可怜了那腹中的胎儿,还没有来到人世,却要自此结束……”
嫣儿看着宴姬,眼睛里满是感激,她的心意自然是被宴姬猜了个通透,只是她没有奢求什么,虽然宴姬救了她,可是她知道自己定是逃不过这劫,尽管如此,她也是十分感恩这几个陌生的年轻人。
宴姬看着周围的人对嫣儿有了些许的同情,只是这同情却都是极其细微的,这丝毫的同情和威严以及族上的规矩来比,却是显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