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先不说卿黎究竟是不是办事不力,有违圣意,便单单残害皇室血脉这一条,就足以让卿家连坐了!
太后是万万不相信这种事的,但奈何淑妃铁证如山。
那墨湘可是从小跟在思迩身边长大的,对思迩的事一清二楚,她若说是,那八成便是了!
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一旦是污蔑那可就株连九族了!
若在往常,碰上这情况,太后又是有心庇佑卿黎的话,一句话便能打发了容后再谈,可今日也不知淑妃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刚刚好挑了皇帝在的时刻。
而皇帝,听了这消息,首先不是为思迩心疼,那眼里居然还有喜悦之意,立刻一挥袖就来了凤栖宫求证!
这究竟是为何太后又怎会不清楚?
卿黎已经不知不觉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仅仅是为了卿家足以撼动全国经济的实力,更是带了他和辰南王两兄弟之间的恩恩怨怨牵牵扯扯,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总之,凌初已经容不下她了……
淑妃当然是要过来落井下石的。
太后担心卿黎,且德妃是现在实际上的后宫之主,当然过来了,那娴美人也不知是不是要凑热闹,也想跟着一块儿,皇帝对她百般纵容,当然也随了她。
这才有现在众人共处一室的画面。
凌思迩一直怔怔地看着凌初,在那熟悉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往日的慈祥温和,竟是如寒冰一般的坚冷,让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父皇……”凌思迩可怜兮兮地唤了声,不过凌初却是毫无反应,连眸光都不曾多往那儿多停留一刻,顿时又是让她心中直打鼓。
姐姐跟她说父皇是在气头上,可是为什么她觉得父皇根本就是嫌恶她了呢……
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凌初凉凉的眼神瞥了眼卿黎,却是笑道:“世子妃最近很是勤快啊,每天往思迩这里跑,真是辛苦了!”
那语调稀松平常,可卿黎绝不会以为凌初是在夸她,光感受一下这四周阴沉沉的气氛就知道有问题了!
卿黎淡淡一笑,“皇上言重了!论身份,卿黎是思迩的堂嫂,论情分,思迩又是唤我一声姐姐,无论出于哪一点,于情于理,卿黎当然会尽一份绵薄之力的。”
“好一个于情于理!”凌初还未说话,淑妃便先一声冷哼。
她可是万事俱备,今日非得给卿黎一个重击!
虽然方才被太后打压了一下,不过看皇上如今这态度,她便是恣意些又能怎样?
你太后虽大,也只敢在后宫里横,在皇上面前,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分量了……
淑妃面上露出非常温婉妩媚的笑,不过在那以媚态博得盛宠的娴美人面前,就落了下乘了。
“世子妃此般尽心尽力,就不知是真的发自内心,还是另有所图了……”她说得那么意味深长,眸光扫过那个始终敛目低眉却腰杆挺直的素衣女子,在心里狠狠啐了口。
太后德妃和娴美人都随之皱眉,凌初神色淡淡,凌思迩则心情郁郁,而卿黎却是满腹狐疑。
另有所图?
这话说的奇怪,卿黎也听不太懂。
“淑妃娘娘何意,卿黎不甚明白。”不过看现在这声势浩大的模样,估计是来声讨了吧!她还真是沉不住气。
“不甚明白?”淑妃装作吃惊模样,而后嗤笑道:“是了,换了任何人也会在此时装糊涂了,毕竟残害皇室人员这种事你担待不起!”哼,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淑妃姐姐,事情还没有定论,怎的就口诛笔伐起来了?兴许一切都是误会,世子妃为人清雅,怎会做这等歹毒之事,你可不要错怪了好人!”娴美人在一旁出声帮着卿黎,心里其实七上八下,不过现在也只能拖延着了。
淑妃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这个娴美人了,甚至憎恶程度已经超越了她多年的老对头德妃!
这女人生就了一副狐媚子样儿,把皇上的魂儿都勾没了!更是将她先前的雨露一人独占了去!
看皇上现在这苗头,对着这个娴美人完全就像是一个初尝情事的毛头小子,更是让淑妃如同芒刺在背,浑身不舒坦!现在说着话呢还被打断,让她憋了许久的一口怒气蹭蹭直冒。
不过她好歹也顾忌着皇上在场。
怎么说娴美人而今是皇上的心头肉,她可以暗地里发狠,却不能明着挑衅,否则怎对得起她的封号“淑”这一字。
她也不清楚,这娴美人为何会帮着卿黎。这人入宫时日不长,那时卿黎甚至还在滁州呢,哪有时间结交了这号人物?
但看到凌初因为娴美人这句出头的话微皱起的眉,淑妃心中郁郁顿时一扫而光。
是啊,你就帮着卿黎吧,最好往死里帮!把自己也扯进去便再好不过了!
淑妃微微一笑。
卿黎感受到如今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中知晓淑妃此次是有备而来了。
说来也是奇怪,凌千墨和淑妃这两母子真不大像。凌千墨沉稳,可淑妃却是急躁,纵然处处存了心眼,以这种性子要呆在后宫里,难怪比不过端雅明慧的德妃。
卿黎抬起头,先是望了望眉宇间藏不住焦急的娴美人,让她稍安勿躁,而后又瞥了眼冷眼旁观凌初和若有所思的德妃和太后,最后才将目光落到淑妃身上,不解问道:“娘娘此话何意,恕卿黎驽钝,不曾听懂。”
其实从淑妃方才那一句“残害皇室人员”开始,卿黎就已经猜到了。
八成就是为了思迩手臂上那烫伤吧!竟是把这罪名安到她头上,还真难为淑妃肯费这个心思了……
淑妃凤目一眯,上下打量了一番卿黎,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泰然处之的模样,神色间更是没有半分张皇失措,甚至还能巧言含笑晏语连连。
这副岿然不动的姿态令淑妃心中也不禁打起了鼓。
她还能如此淡定,是在唱空城计还是真的留了后招?
淑妃偷偷瞄一眼不动声色的凌初,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心中便给自己微微鼓舞,挺身而出道:“世子妃,你是聪明人,就不要再装糊涂了!若是现在认罪,说不定皇上会从轻发落……”
她的话还未说完,凌思迩便受不了地叫道:“淑妃娘娘,你今日一大早过来,就是来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姐姐行事磊落高风亮节,何罪之有?你若是还要在我这里倒弄,那还是请回吧!”
淑妃平日里就与凌思迩不对付,凌思迩也多不待见她!
这几日她本就被各种烦心事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大清早的还要听淑妃那张讨人厌的嘴说些破烂事,只觉得头疼!
卿黎听了凌思迩的话,差点就笑出了声。
她自认与行事磊落高风亮节八个字相差甚远。
商场上的事,本就是要耍手段的,而对那些与她玩阴私伎俩的人,她也从没有打算放过,而是伺机悉数奉还。
结果这丫头吐口就给她安上一顶大帽子,实在是汗颜不已啊!
太后看着凌思迩微微发白的脸色,走到了床沿坐下,心疼地抚了抚思迩的头发。
淑妃被凌思迩打断,又是憋足了一口恶气,咬了咬牙才算是忍下。
但见凌思迩对卿黎这般依赖,更是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思迩公主,你和世子妃交情颇深这一点本宫知晓,可也不能因此委屈了自己啊!”
她一副痛惜的模样,让凌思迩摸不着头脑,恼道:“我怎么委屈自己了?姐姐待我极好,又怎的委屈了我!”莫名其妙!
凌思迩怒视着淑妃,恨不得把那张聒噪的嘴缝起来,眸光一瞥到凌初不怒不喜的脸色,头更加疼了……
淑妃微恼,也不打算再和这两人磨洋工,挥手大喝道:“墨湘,说说看你都知道什么!”
话音一落,一直站在人群身后的墨湘便颤颤巍巍走上前来。
她低着头,跪伏到凌初和淑妃面前,道:“回皇上、娘娘,公主的右手臂上有一块很大的伤疤,正是在王府期间学医时,被世子妃所害,烫伤严重创口狰狞,很是可怖。但公主一直交代了我们几个知情的不许张扬,还说这样世子妃会很难做……”
她一边说,一边已是低声抽泣起来,“奴婢跟着公主已有十多年了,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公主受一点罪奴婢都悔恨不已,这一次伤得这般重,奴婢实在罪孽深重……”
才说了几句话,那墨湘就已经泣不成声。
凌思迩睁大了双眼看着墨湘,颤抖着唇瓣不敢置信。
“墨湘,你在胡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说过是姐姐害得她受了伤?又是什么时候说过讲出去姐姐会难做?墨湘怎么睁眼说瞎话?
凌思迩已经动了怒气,可墨湘却没理会,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公主,奴婢知道世子妃花言巧语让你答应了不说出去,奴婢一直记着的!可是,可是您最近身子折腾成这样,奴婢也是不忍心啊!奴婢看着公主受罪,只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实在是不甘公主遭罪,而罪魁祸首仍是逍遥法外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