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儿心里想了什么,苏静仪浑然不知。
此时她正摆弄着手腕上刚戴的镯子,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着:“那就先劳姐姐替我回了她们,等明儿我再从府里取了来给姐姐补上。”
她感念司青儿的体贴,当然不愿意再在财帛上占了司青儿的便宜,所以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且在她心里一直觉得,就算司青儿有幸嫁了举国首富做正妃,可司青儿出身牛棚的家世背景,谁不知道呢?
女眷之间的往来,大多都是用各自私产,她可不想司青儿为了她,就把为数不多的私产给消耗出去。
司氏赔付家财和归还嫁妆的事,苏静仪不是不知道,就是这丫头自幼在硕亲王府里苦惯了,心想着连皇族府邸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北境区区将府人家,就算是全部家当都拿出来,又能有几斤几两?
至于婚宴那日,慕九昱当众宣布将所有私产都过到司青儿名下的事……那是应景的吧?谁信!
这姐妹俩,一个富有万万金,憋着倾囊相赠,一个爱惜情谊,不忍对方消耗私产,一时倒是逗得慕九昱忍俊不禁。
“得了,你们俩消停些啊,叔王府的门头还没榻呢!”
慕九昱说着朝云嬷嬷摆摆手,让她去替苏静仪送回礼,然后又招呼了邓衍,将两个很华贵的小盒子,放到司青儿面前。
“知道你们心思不在这,自己拿去玩吧!”慕九昱很随意的道。
巴掌大的两个盒子,司青儿以为里面是簪环之类的东西,结果……
“琉璃做的棋子?我的天,这也太精致了吧?”
苏静仪惊得说话声都变调了,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瞪得满目的难以置信。
然鹅这还不是最惊艳,等甜枣搬了个四四方方的冷玉棋盘放到桌上,她最近刚长了些小肉肉的下巴颌,眼瞅着就要掉地上了。
“静仪,我要是说我不会下棋,你信吗?”
司青儿的惊喜,只维持三秒就散了。
她现在为难的是,周边不知多少人都悄悄往她们这边打量,可她对于黑白两子的认知,真的十分有限啊。
她悄声问了一句,见苏静仪愣愣的没吭声,便试探着问:“你会不会下五子棋啊?”
终于,苏静仪回过神来听到的她的声音。
但至于她说的五子棋,苏静仪听都没听过。
“没关系,今天我教你五子棋,以后有机会你教我你会的那种。咱们先把眼前应付下去,总不能给你姐夫丢人不是。”
司青儿说着,便悄声解释了五子棋的规矩,然后推一盒棋子给苏静仪。
龙舟赛,就是各家各府都出一队人去比赛,最终能夺冠的人家,年年都是那几家。
在场众人里,像司青儿她们这样不爱看龙舟赛的是大有人在。
不知哪家眼神好的奴才嘀咕了一声,接着便有好些无聊的视线,都定格在苏静仪和司青儿的身上。
尤其是她们指尖捏着的小棋子,那晶莹剔透的堪比宝石的小东西,经眼光一照便闪着斑斓色彩。
“皇叔父安好,多年不见皇叔父,不知皇叔父可还记得清河?”
桌上五子棋正下的引人入胜,席间不远处,却传来一个清冷孤傲的女子之声。
司青儿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倒是好奇这种场合,怎么还有不知死活的女人,敢往大魔王身边凑。
不过,视线刚触及说话的女子,司青儿紧绷的神经便又和缓了下来。
来人并不是妖娆做作的娇.小姐,而是个年岁与慕九昱差不多,但穿着打扮很老气的年轻妇人。
且那妇人虽说也是穿金戴银满身华贵,但很明显,她头上的首饰和身上的裙衫,都很陈旧了。
再还有那张明显超越年岁的布满沧桑的脸,那脸盘肤色与眉眼,都不是慕九昱会喜欢的款。
似乎也是感受到她的打量,低头施礼的女子,也抬起眉眼往司青儿脸上看了过来。
仿佛就是随意扫一眼分个男女性别而已,那视线便又很平淡的收了回去。
“想必这位就是皇婶母了吧?皇帝说皇婶母是大昭第一倾国倾城,倒不是玩笑。”
那女子说着,便又朝司青儿施礼。
那挑不出错处的一礼,看着规规矩矩,可怎么都很难让人感到有几分恭敬。
这是怀里揣着王母娘娘还是怎么滴,咋就如此清高傲慢?
纵使司青儿是个场面上很会周旋的脾性,但此时看着这个陌生女子,一时竟有些犹豫,想不好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
而就在这时,慕九昱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你难得回来,怎么不多陪着你的母妃?”
慕九昱淡淡开口,随后便懒洋洋的让人在他们的桌子边上再摆一套桌椅,算是招待那女子一同观赛。
清河听到另置一席的吩咐,脸色微微的僵了一刹。
随后,语气清冷的道:“前几天还听人说,皇叔父娶妻之后变了心性。如今看来,叔父只是对婶母与硕公主才格外不同呢。”
“呵呵。”
慕九昱像是听惯了这女人的清冷,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便扭头敲敲桌子,示意执子对弈的两人继续下棋。
“姐姐,该你了。”
苏静仪伸脚在桌子底下,悄悄的踢了踢司青儿,然后悄悄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叫司青儿看。
省亲,三公主。
简单五个字,让司青儿想到前些天苏静仪给她讲的,那些宫宴上的琐碎八卦。
“呵呵。”
司青儿用手擦擦桌子,然后防着慕九昱的笑声,方才还有些茫然的脸色,已光明正大的挂上冷淡表情。
这种在外头被人奴役却回家耍威风的女人,最好别惹到她的头上,否则管你是公主还是母猪,本妃一定好好疼一疼你的身体发肤!
“静仪又输了。来来来,这局本王替你下,一定帮你把输了的都赢回来。”
慕九昱懒得搭理旁人的注视与打量,他自幼活在万众瞩目之中,若是走到哪里没人偷看他的举止,怕是反倒觉得难受。
就算边上多了个不请自来的清河公主,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避讳的。
他是做叔叔的,又不是做乳母的,难道还为了招呼个晚辈,就连下棋都没个自由?
然而他能坦然自若的自说自话晾着来客,身为婶母的司青儿却怎么都觉得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