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肯得知二爷和奢香被抓的消息后,立即调来一队兵马,换上百姓的衣服,秘密向贵阳进发。俄琪、景耿、适尔与各部土司,知道奢香被抓的消息,经过商议后,便派俄琪到贵阳救奢香。
而适尔还把奢香被抓的事,告诉给了友拉,友拉听后便骑快马,找西平候沐英求救去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都督府外挤满了人。放眼望去,人群中除了水东、水西百姓外,还有乌撒人、云南人等来自西南各地的百姓。
刘淑珍、俄琪、鲁肯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的盯着都督府,几个百姓正在议论奢香与二爷的事。
一个百姓道:“听说了吗,水西二爷就要被砍头了!”
另一个百姓摇摇头说:“我觉得不会,奢香夫人应该能救下二爷!”
“照我看奢香夫人不仅救不出来二爷,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
都督府的衙役,抱着杀威棒,站成左右两队。
马烨身穿朱红官服,头戴黑色冠帽,冠帽后立着两翅。面前是个桌案,桌案上放着一块醒木和几支令牌。
田肹坐在马烨旁边,面前也是一套桌案,桌案上放着“文房四宝”,他正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奢香跪在地上看着马烨。
马烨轻敲一下醒木,说了句升堂,衙役们便用杀威棒敲地面,喊着威武。
马烨厉声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贵州宣慰府摄政夫人——奢香!”
“奢香!本督现已查实,官府给水东那十几户人家发过安家费后,他们也不拆屋,竟公然对抗官府。吉武还替他们出头,动手打伤官差。吉武被抓后你又带人打伤都督府衙役,阿云还公然行刺田大人。幸亏田大人早作准备,才躲过一劫,不然的话田大人早就身首异处了!”
“大人这样说,奢香无法反驳!”
马烨听了这话,猛敲惊堂木:“奢香!你以为本督冤枉你不成!”
“奢香不敢!”
“好!本督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随后马烨将几个账本交给奢香:“你看看这些。”
奢香翻开账本,见账本上清楚的记着,都督府每一笔开支的时间、去向、具体数额等等。
马烨道:“这些账本记得很清楚,都督府发给每户的安家费就是十两银子,发到每户手里时仍是十两。”
奢香翻遍账本的每一个细节,并没有找到账本出错的地方。
“夫人!账本没错吧。”
“没错。”
奢香之所以说账本没错,是因为还没有可以证明马烨说谎的证据。因为都督府发给每户十两银子安家费,而到每户手里的只有八两,并不是都督府的官吏贪了银子,也不是百姓虚报银两数目,而是马烨最初就只给每户发了八两,但他对外宣称十两,而奢香现在找不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
奢香还在思考破绽,马烨便把田横等人传了进来。
马烨看看受伤的田横,对奢香说道:“夫人!他们身上的伤,就是夫人、二爷和那十几户百姓打伤都督府衙役公然对抗官府的证据。而都督府所有衙役,都能证明阿云公然行刺田大人。”
奢香知道马烨是在歪曲事实,可自己、二爷和百姓们打伤官差,阿云刺杀田肹都是事实,奢香无法反驳马烨。而奢香只有找到可以证明,都督府只发给每户八两银子安家费的证据才能反败为胜。
可找到这些证据,比登天还难。
马烨回到座位上,郑重其事的说:“奢香!宣慰府百姓公然对抗官府,虽不是你本人所为,但你身为贵州宣慰府摄政夫人,仍有管教不严之罪;阿云是你的手下,她谋杀田大人犯下大罪,虽然阿云已死,但你仍有管教不严之罪;吉武打伤官差,公然对抗官府,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虽然二爷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你仍有管教不严之罪;不过话说回来,尽管你有管教不严之罪,但罪不至死,为公平起见,本督判你裸背鞭刑!”
奢香听到杀吉武,自己受裸背鞭刑的审判结果后,攥紧拳头,狠狠瞪着马烨。
马烨知道彝家女人看重名誉,裸背鞭刑是对彝家女人的侮辱。所以马烨才想用侮辱奢香的办法,激怒奢香造反,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尽灭诸罗,实现改土归流的抱负。
马烨押着吉武到了刑场,田肹押着裸背鞭打后的奢香游街。
刑场上的吉武,满脸憔悴,穿着一身囚衣,跪在地上,手被反绑在身后。一个身高八尺,满身彪肉的汉子,抱着刀立在吉武右边。马烨穿着一件朱红官袍,坐在吉武后边监斩。都督府的兵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在刑场周围。
鲁肯和自己带来的人马混在人群中,准备劫法场救吉武。不过马烨对鲁肯的一举一动已尽收眼底。
奢香戴着手铐脚镣,无神的走在街上,后背尽是鞭子抽打的痕迹。她左右是彝家百姓,前面是衙役,后面是田肹。
刘淑珍、俄琪在人群中,低声叫着夫人,夫人!
田肹押着奢香向前走着,突然从街道两边,冲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拦住了奢香和田肹。
为首的汉子冲田肹嚷道:“放人!”
田肹见了这汉子,倍感意外,立刻让众人停下。
奢香听到这人的声音,吓得后背发凉,定睛一瞧,这汉子不是外人,正是带走阿云尸体的莫罕。
奢香责问道:“莫罕!我让你带阿云回永宁,你回来干什么?”
“殿下!莫罕走到半道上,听说官府让殿下裸背游街,莫罕实在气不过,就找了个地方先安葬了阿云,赶回来救殿下了。”
田肹听了这话,冲着莫罕大喊:“莫罕!你扰乱官府行刑,犯下大错,你若自行离开,本官保证不追究你的过错。若纠缠下去,那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呸!你让我们殿下裸背游街,分明是欺负我们殿下,欺负我们彝家人!”
“放肆!本官对各族百姓一视同仁,绝不欺负彝家人。本官所做的一切,都附和大明律法,是在秉公办事!”
莫罕是个直肠子,脑子不会绕弯,说话又前言不搭后语,听了田肹的诡辩后,莫罕也想反驳,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被逼无奈的莫罕,不再跟田肹废话,直接挥刀杀向田肹。
这时,奢香冲着莫罕大喊:“住手!”
但莫罕依然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杀向田肹,可莫罕还没冲到田肹身边,衙役们就先和莫罕短兵相接了。
莫罕等人与都督府的衙役一番激战后,都督府的衙役,将莫罕等人打得大败。
奢香觉得奇怪,莫罕的武艺,虽不是天下无敌,但和衙役们交手,肯定会打伤几个衙役。可现在,衙役们丝毫未损,莫罕等人竟全败了。
奢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三把刀朝莫罕杀过去。莫罕躲过前两把,可第三把刀正中莫罕后心,莫罕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奢香大惊失色,冲着莫罕喊了一声,踉跄着朝莫罕跑去。
几个壮汉见莫罕受了重伤,失去了主心骨,就仍下了手里的刀。田肹见莫罕重伤,另外几个壮也投了降,就命衙役们停止厮杀,全都抓活的。
奢香跑到莫罕身边,莫罕还剩最后一口气。莫罕挺着最后一口气告诉奢香,阿云被他葬在了,贵阳西北的大山里……
莫罕还没说完,就没了呼吸。
田肹坐在马上看着死去的莫罕对众人说道:“乡亲们!莫罕带人扰乱官府行刑,按大明律法,该以造反罪论处,但本官念及主犯莫罕已死,对从犯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随后,田肹放了所有人,并且打开奢香的手铐脚镣去了刑场。
奢香让莫罕的手下把莫罕带回永宁。让他们给阿哥禄硕带话,自己有事在身,不能回永宁奔丧。并要他们告诉禄硕,莫罕死亡的真相,以及自己不会让莫罕白死,一定给莫罕讨一个公道。
奢香交代完这几个就带着莫罕离开了。
这几人走后,一个水西兵来报:“夫人!刑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