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计外之计

李钰看了一眼云启,刚要说好,云启忽然伸手拉住了李钰的手腕:“我不觉得你现在出去就能跟李公汇合。外边到处都是胡汝骑兵,你们两个还带着皇上,实在太危险了!”

云启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也带着那么一点难以掩饰的关心,而且他的话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李钰听了之后忍不住点头。

韩岳看李钰这样,顿觉无奈:“钰,若我们在约定的时间还没回去,老爷和先生都不会放心的!”

云少棠摆摆手示意护卫们退下,然后上前两步站在李钰和韩岳之间,一脸友好的对韩岳说道:“你功夫了得,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可李姑娘的功夫却不如你,你们还带着皇上,这样冲出去恐怕很难突破胡人的包围。不如你一个人去见李公,告诉他你家姑娘跟本王在一起,本王会保证她不会有任何闪失。”

说完,他又朝着小皇帝温和一笑,补充道:“当然,还有皇上的安全,本王一样可以保证。”

韩岳还想说什么,李钰已经笑着走过去从他身上把云越抱下来,并劝道:“你去找我爹和师傅,告诉他们我跟东陵王在一起,很安全。等胡汝被赶出帝都城我就去找他们。”

“不行!”韩岳皱眉。

“可以的!”李钰拍拍韩岳的肩膀,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韩岳眉头拧成疙瘩,固执的站在那里不走。

“好吧,既然你不听我的,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李钰说着,拉着云越的手往东陵王身边走去。

“钰!”韩岳暗暗地咬牙看着云启,若是目光可以杀人,云启此时恐怕已经被韩岳给削的七零八落了。

“快去,不然我爹和师傅担心,我就说是你贪玩不肯回去。”李钰站在云启的身边,笑得没心没肺。

韩岳朝着云启拱了拱手,咬牙说了一句:“拜托王爷照顾好她。”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矫健的背影,李钰吁了一口气,笑道:“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死心眼儿。”

云启淡然一笑,侧脸看了一眼李钰,轻声叹道:“他也是真心对你。你倒像是不领情?”

“如果有个人整天跟在你后面,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估计你也烦。”

云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姐姐,我饿了。”云越摇了摇李钰的手。

“饿了?”李钰转脸找云少棠,“肃王,皇上饿了呢,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赶紧的端上来吧。”

云少棠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卫,护卫立刻点头,躬身退下,没多会儿的功夫便有人端了六样点心并一壶好茶来。

“元敬陪皇上和李姑娘说话,本王去外边看看。”云少棠说着,朝着小皇帝微微笑了笑,又朝云启眨了眨眼睛转身走了。

云少棠一走,那些护卫也悄然退下并各自消失,一时间这雅致的湖心亭里只剩下了云启,李钰和小皇帝三人。

小皇帝见着吃的就什么也不顾了,这几天在韩芳家里吃杂面贴饼子还有糙米粥,他都觉得生不如死,他真的想哪怕饿死也比吃那些东西好,无奈李钰每次都会逼着他吃那些难以下咽的东西。所以这会儿看见精致的点心,小皇帝简直感动的都快哭了。

李钰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家伙,忍不住摇了摇头,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慢慢吃。”

“唔……”云越喝了口茶把嘴里的食物用力的咽下去,赞道:“姐姐,这个栗子糕真的好好吃。你快尝尝。”

李钰忍不住揉了揉小家伙头顶上乱蓬蓬的发髻,轻笑道:“你吃吧,我不饿。”

“嗯,那我吃了。”云越抬手把一整块糕点都塞进嘴里。

“别着急,这些都是你的。”李钰把点心盘子都推到云越面前。

生活残酷如刀,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云越这个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皇帝居然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李钰忽然间觉得一阵心酸,只是她知道心酸这种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于是忙撇开了视线,转去看端坐在对面的美人。

“这几天你们躲在哪里?居然……”云启的目光从云越沾满点心渣滓的脸上掠过。

李钰轻声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躲在贫民窟,吃了两天菜团子糙米粥。权当是体验一下生活,换换口味了。”

云启微微蹙眉,却没有多说。

李钰看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傲和不假辞色,不再对自己温言软语。便忍不住冷笑——刚刚的柔情似水果然是装出来的!能让一向高冷的东陵王曲意逢迎,也不知道是何等大事。

于是李钰扬了扬下巴,质问道:“怎么,刚刚那个怜香惜玉风情万种的东陵王哪里去了?韩岳一走,你就懒得应付本姑娘了?”

云启微微冷笑,不答反问:“不知道我的妹妹可还活着?”

“你是说那个叫小鱼的宫女?我师傅不是把她送到肃王府了吗?”李钰诧异的问。

“你师傅……”云启轻声冷哼,“他绝顶聪明的一个人,又怎可能放着现成的筹码不要?”

“你什么意思?!”李钰顿时拉长了脸——不管是谁都不能对燕北邙冷嘲热讽。

“我应该说你天真,还是傻?”云启轻笑着别开目光,视线落在窗外清凌凌的碧波之上,“你爹和燕北邙从来都没有相信我,他们怕我会反目,所以把我妹妹攥在手里。说起来,这也是那老妖妇用烂了的手段了,他们还真是好意思。”

李钰一下子傻愣傻愣的,好像是挨了一记闷拳,即将被打晕却又没晕过去的那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是了,云启出宫找燕王恒王谈判的时候拜托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救出他的妹妹。可一转眼,她妹妹就从太皇太后手里的人质变成了自己父亲手里的筹码。

这让他如何不生气?如何还会对自己和颜悦色?……等等!

李钰猛然惊醒,抬手一拍桌案,质问道:“你刚才拉着我的手深情脉脉的挽留我,是想要以我筹码,要挟我爹把你妹妹给你安然无恙的送过来?”

云启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可我们不是盟友吗?!”李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爹怎么可能会要挟你?”

“因为杨肃臣的一万水师效忠于我却不听你爹的号令,他不高兴了呗。”

李钰顿时了然——不是她爹不高兴了,是她爹怕云启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他们只有几千义军,若是云启登基称帝想要剪除叛乱,他们这些人恐怕只有等死的份儿。

不要说什么襄助新君登基之功,历史上开国皇帝杀功臣的事情还少了?

所以,为了保住性命,能够在这一场战事里全身而退,李闯和燕北邙不得不扣下了云启的妹妹。毕竟,云启和云少棠联手,连燕王恒王加上镇国公府以及靖海侯府都不能完胜,李闯他们这些草根儿义军又怎么敢小觑他们?

云启看李钰缓缓地坐下去,便淡然一笑站起身来,说道:“这几天你们两个就安心的住在这里,等燕北邙把我妹妹送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们离开。”说完,他施施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钰冷笑一声,端起茶盏来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像品红酒一样缓缓地咽下去,让凉茶的苦涩在舌尖慢慢地晕开,一直苦到心里。什么是自作聪明?这就是!

“姐姐?姐姐!”小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饱了,打着饱嗝凑到李钰跟前,叫了两声不见李钰有反应,还伸出小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李钰一把抓住他胖乎乎的小手,轻笑道:“嗯,嗯!在呢。吃饱了?”

“姐姐你生气了?”云越趴在李钰的腿上,养着脑袋看着她。

“没有。”李钰拿了案几上的帕子擦拭云越沾满点心沫子的嘴巴。

云越等李钰给自己擦完了,方抓住李钰的手,凑近了低声问:“姐姐你想当皇帝吗?”

“什么?”李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你想当皇帝,我可以帮你。”云越神秘兮兮的说完,不见李钰有反应,又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除了这件事之外,别的我都帮不上你了。”

李钰终于明白了这小家伙是想讨好自己或者说是安慰自己呢,于是好笑的问:“如果我想的话,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可以把传国玉玺给你。唔……”云越话没说完就被李钰捂住了嘴巴,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瞪着李钰,愤愤的不满。

“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去了,你也别想活了!”李钰先环顾左右,小亭子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但这并不代表周围没有云少棠的耳目。

“唔唔……”云越懂事的点了点头。

李钰又叮嘱了一句:“这话不许乱说。”才放开他的嘴巴。

小家伙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翻了个大白眼转过身去背对着李钰——显然是生气了。

李钰戳了戳小家伙的肩膀,低声问:“你说的那个东西在哪里?”

“就在那个包袱里。”

“哪个包袱?”李钰一头雾水。

“就是咱们离宫的时候,郭福瓴给姐姐的那个包袱。”

“啊!”李钰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死沉死沉的,我还说那老太监是不是把紫宸宫里的镇宫之宝都塞进了里面。”

“何止是镇宫之宝!那是镇国之宝!”云越颇有几分得意的哼了一声,又道:“刚才你跟东陵王叔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们都想当皇帝,但不管是谁,若是没有那个东西,再厉害也当不成。”

“你说的是。”李钰一时间心里转过许多心思,她想是不是可以以这个东西为交换筹码让云启放自己和云越出去,又想着对云启来说皇位或许并不是第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妹妹。

李钰又想她可以直接跟云少棠谈,毕竟这里是肃王府。或者云少棠会因为此事跟云启闹翻也说不定。

但又想着他们两个这时正在应付胡汝强兵,胜败未定生死未卜,现在说皇位之事恐怕太早。况且他们两个闹翻了自己也不见得能捞得什么好处。

再想那个包袱现在在韩岳身上,也不知道韩岳这会儿出了京都城没有,父亲和师傅知道自己犯傻钻了圈套,又会怎么样?

想到这个李钰又是一阵心烦,她推开云越站起身来,随手拿了一只茶碗往水里丢去。

‘哗’的一声茶碗落进水里,紧接着由近及远‘砰砰砰’连着三声爆炸声,水花四溅,弄了李钰一头一脸的水。

“嚓!”李钰牵着衣袖抹了把脸,低声骂了句脏话。这变态的云少棠看来是平日里坏事做多了生怕被人弄死,也不知道在水里做了多少埋伏!

“姐姐!”云越吓得抱住了李钰的腿,“你没事吧?”

“没事。”李钰揉了揉他的脑袋,看着水面上漂浮起来的一条条红鲤,笑问:“姐姐想炸几条鱼来烤着吃,你喜不喜欢?”

“烤鱼?”云越迷茫的摇了摇头,“我没吃过。”

“好吧,今晚姐姐给你烤了吃。”李钰说着,纵身从亭子的窗户里跳出去,无视应声出现的那些护卫们,摘下自己头上的发簪,从簪头撤出细细的银丝链,扬手把发簪甩了出去。

样式非常简单的如意云头银簪其实是她精心设计而成,此时簪头摘下来,空心的簪身里面藏着的细链子足有两丈长,簪身丢出去便是利器,稳稳的穿住水面上翻了白肚皮的鱼便被收了回来。

“啊!姐姐好厉害!”云越高兴地拍手称赞。

旁边的护卫们面面相觑,之后又默默的各自消失。

李钰连着穿了四五条鱼方才收手,又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小匕首蹲在水边把鱼收拾干净。折了树枝削掉皮把鱼穿起来放在烧水的红泥小炉上烤。

鱼烤到半熟便有香味飘散开来,云越便嚷嚷着要吃。李钰转头朝着亭子外边喊了一嗓子:“有盐吗?!”

片刻后,一个青衣护卫出现,不但送来了盐,还有胡椒粉孜然面等调料。

李钰检查了一下调料包,轻哼了一声:“还算有人性。”便开始用心料理食物。

两个人,烤了六条鱼,敞开了独自吃,还剩下了两条。

云越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靠在椅子上,一边打饱嗝一边感慨:“太好吃了!我以后要天天吃这个。”

“天天吃这个你会吐的。起来活动一下,把你的小脏手洗洗。”李钰把吃剩下的半条鱼丢回去,起身去水边洗手。

云越跟着李钰去水边洗了手,又靠在一块平滑的青石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夜空,吧嗒着小嘴说道:“其实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李钰鄙夷的扫了小东西一眼,哼道:“你可真容易满足。”

“真的呀!这里有好茶还有点心,还有姐姐陪着,给我烤鱼吃,比紫宸宫里的日子舒服多了!”

感情你把老娘当保姆了!李钰嘴角抽了抽,决定不跟皇宫里长大的熊孩子一般见识。

肃王府前院,三分之二的护卫家丁加上关山长策等人,跟胡汝人殊死拼杀,最终以惨烈的代价杀死胡汝五百余人,余者不得已撤出了肃王府。

云少棠被护卫左右有护着走到前院,看着满地尸首血肉,闻着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一阵阵的恶心。遂从袖子里抽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我们死了多少人?”云启也感到很不舒服,微微皱着眉头,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

“回王爷,我们一共损失了三百多人,多是肃王府的二等护卫。”关山低声回道。

“行了,把这里收拾干净。”云少棠说完,转身往回走。

云启转身看了关山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

关山忙凑上来,低声耳语:“还是没有郡主的消息,他们实在是太狡猾了。”

“继续找。”云启皱眉道。

“是。”关山躬身,等云启穿过厅堂,身影消失在议事厅后院的游廊处才缓缓直起了身子。

肃王的内书房里,四个清丽的丫鬟抬着两个大食盒进来,珍馐佳肴一一端出来摆好。云启进来时云少棠已经端坐桌边,亲手执壶斟满了两杯酒。

“来,元敬,不管胜败,咱们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云少棠说着,举起了酒杯。

“七哥倒是洒脱,这种时候了还有兴致喝酒。”云启淡淡的笑了笑,举起酒杯跟云少棠碰了碰,却只是浅浅的抿了一点便放下了。

云少棠把杯中酒喝完,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醋鱼丢进嘴里,一边享受美味一边感叹:“不然怎么样?还能不吃不喝被胡人给吓死?喏,我从杭州找来的厨子,这西湖醋鱼做的真是地道。你快尝尝。”

云启微笑着拿起筷子来也夹了一片醋鱼放到嘴里,点头称赞:“嗯,是不错。”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那日自己被李钰邀请去揽波楼吃螃蟹,当时饭桌上也有这道西湖醋鱼,时至今日,同样的醋鱼,却再也吃不出当时的味道来。

“啧!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莫不是还想着那行李的女娃?”云少棠长眉微挑,玩味的看着云启。

“七哥又说笑话,她有什么好惦记的。”云启轻笑摇头,端起茶盏来喝茶。

云少棠伸手躲过云启手里的茶盏,又把酒杯送过去:“来来,喝酒!喝什么茶!”

“七哥,我这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云启无奈的接过酒杯。

“要我说,你这就是放不开的缘故,你若跟哥学,每天敞开了吃饭放开了喝酒,什么毛病都没有了。”云少棠呵呵笑着跟云启碰杯:“来,是爷们儿的就干了。”

事关‘爷们儿’的问题,云启也没在多说,仰头把杯中酒干了。

云少棠趁热打铁又劝着云启喝了两杯,方又问:“元敬,咱们打得那个赌,哥哥想再加一点赌注。”

“哦?七哥还想要加什么?”云启因为喝了三杯酒,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微微一笑,越发倾城动人。

“若是哥哥我赢了,湖心亭那个姓李的毛丫头归我。”

“噗——”云启刚喝进嘴里的茶立刻喷出来,并转过头去狠命的咳嗽:“咳咳咳咳……”

“怎么了?不至于吧?”云少棠邪气的笑着。

云启终于平复了气息,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无奈的问:“七哥,你这开得是什么玩笑?李钰又不是我的,我们两个打赌,关她什么事?”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赢了,你就放弃她,我把她纳入我的后院,你以后叫她嫂子。”云少棠斜靠在沉檀木圈椅上,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云启蹙眉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她那样的疯丫头,七哥若真是纳入后院的话,恐怕会家宅不宁了。”

“这你别管,总之你算是答应了?”云少棠笑着追问。

云启默了默,又岔开话头:“七哥就这么笃定他李闯不会造反?这个人的野心可真的不小。更何况身边还有个纵横江湖放荡不羁的燕北邙做军师。”

云少棠哈哈一笑,朝着云启举了举酒杯,问道:“元敬,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是因为舍不得那丫头吧?”

“什么舍不得。这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件事么,七哥非要扯到一起说。”云启无奈的笑了笑,跟云少棠碰杯,仰头把杯中酒闷进肚子里。

“哈哈哈……”云少棠看着云启郁闷的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二人之间关于李闯的赌约,最初还是云启提出来的。

当时云少棠说李闯这个人颇有几分侠气,可以利用一下,以成大事。云启当时便驳了回去,说跟李闯这个人共谋,到最后谁利用谁,成就谁的大事还说不定。

云少棠不以云启的话为然,于是两个人便立下了赌约。

说起来这也只是兄弟两个之间无聊的消遣,却不知几日后竟被云启言中。

莫寒率部杀进大云帝都想要在大云最繁华的富贵窝里抢个盆满钵满却屡屡数算。先是皇宫里除了一些绫罗绸缎和当朝的珠宝外并没搜到什么绝世古玩。再就是那些文人世家以及中等以上的富贵人家也是十巢九空。

最后得知几位王爷为了争夺皇位互相不对付没来得及搬家,便想着抢劫王府,熟料四位王爷也正因为要争皇位,各自调集了自己的嫡系兵马在京,守城他们没尽全力,但守卫自己的府邸却是拼了命。

几天打下来,他的两万铁骑除去攻城的时候损失的几千人,再大云帝都里居然又损失了三千有余。

莫寒听着诸位部将逐一汇报自己的损失和战果,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大手一挥,沉声道:“准备一下,通知息烽口接应的莫莘将军,我们两日后撤离。”

此言一出,众位部将全都反对,一个个声称自己的兵将损失惨重,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几个王爷,说什么也要攻克一两个王府,抢个够本才能回去。

莫寒身为北胡的一员悍将,那也是极其威严的,两眼一瞪怒视众人,说了一句:“这是军令,如有违抗者,杀无赦!”众人便都安静下来。

头领说两日后撤离,一干人都不敢有异议,但这却也让他们更加疯狂地抢掠。

前两天晚上这些人还会聚集在一些搬空了的大户人家以及商铺酒肆之类的地方饮酒搂女人大肆作了,忽然撤离的命令一传下去,这些人酒也不喝了,女人也不要了,干脆抖擞精神再去搜寻金银绫罗等物。几处王府国公府甚至侯府再次遭受更惨烈的血洗。

而这一道撤离令在发出之后半日的光景,便被驻守在京都南城门外的李闯和燕北邙收到。

李闯听完韩岳说莫寒准备两日后撤离现在胡人正连夜加紧抢掠烧杀的话之后,边拍案而起,怒道:“决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撤出大云帝都!”

此时跟李闯坐在一起共商大事的除了燕北邙还有京都城里逃出来的极为文人世家的家主以及富商富豪等共十余人。

这些人在帝都居住经营至少五十年以上,大云帝都就是他们的根。所以他们听李闯这样的话之后也都纷纷拍案而起,附和道:“李公说得对!决不能让这些该死的鞑子就这么顺利的撤出去!”

群情激奋之时,田棘从外边跑进来,回道:“老爷,何大人带领五万人马已经到了冀州!刘翼刘侠士在外求见。”

李闯顿时大悦,忙道:“好,快请进来!不,这位刘翼侠士乃是一员虎将,若我们截杀胡汝,必定少不得刘侠士冲锋陷阵,所以请诸公随李某一起迎接一下。”

“好!”众人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恨不得亲自冲锋陷阵去杀胡汝鞑子,只可惜一个个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是老迈无用的老朽,上阵杀敌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奢望。此时一听说来了个能打仗的,也顾不得什么文人气节了,纷纷起身随着李闯出门迎接。

刘翼本是个仗剑江湖四处流浪的侠士,天生一副反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江湖上混了几年没少得罪人,对当朝政局以及陈孝耘党徒万分不满。

所以何玉简揭竿起义的时候他欣然投奔,一心只想实现自己的抱负,之后跟了何玉简,被何玉简这个文人熏陶调教了大半年才收敛了些锋芒。

原来之前李闯决定和云启一道攻打帝都的时候,燕北邙便已经飞鸽传书给何玉简,告诉他大事将成,让他率领所有的精锐人马开赴冀州以图大业。

何玉简虽然身在临州,但对冀州和京都的事情也算了如指掌,一接到燕北邙的书信便调兵遣将,从他的十万义军里选出强壮的五万人,兵分两路,分别从海路和陆路连夜直奔冀州。

至冀州后,何玉简留守坐镇,命刘翼来跟燕北邙汇合。刘翼一个粗人,眼见着里面呼啦啦出来一群衣着光鲜文气十足的大儒富绅,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燕北邙上前笑道:“刘将军怕是不认识这些名士,这位是内阁杨阁老的亲家公京都名士吴先生,这位是陆太傅,这位是原礼部侍郎郭大人的本家兄长,这位是……”

刘翼一时傻眼,心想咱们不是造反的吗?怎么跟朝中这些显贵合伙了?

之后还是李闯仰天一叹,说道:“胡汝攻陷帝都,实乃我等毕生之奇耻大辱!过往种种都不必再提,为今之计是我们该如何叫那些强盗狗贼有来无回!我们要把他莫寒的两万精锐全都扼杀在大云帝都,为我们失去的同胞亲人报仇雪恨!”

不得不说,李闯还真是调动情绪的高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顿时把所有人的激情都调了起来。

江湖侠士也好,富绅显贵也罢,以及那些自诩清贵无比的文人世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强烈回应李闯的话,纷纷表决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管怎样全都听从李公的调遣。

刘翼顿时对李闯刮目相看,心想怪不得此人能得燕北邙那样的大宗师倾力相助,他的确是与众不同。不但能总览大局,而且还胸怀大义!是个值得追随的领袖人物。

有了共同的目标,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安排了。

一张极为精细完备的大云帝都城防图铺在案子上,李闯会同燕北邙和刘翼,以及京都城里一位曾经追随老宁侯打过仗的七十多岁的致仕武将贺子修一起商讨作战方略。

此举又让刘翼暗暗地叹服。何玉简是个文臣,造反起义为的是自己一县百姓有饭吃。刘翼是江湖侠士,从来都是我行我素随心所欲。他们凑在一起打仗,还从来没有什么作战方略。

而此时此刻,刘翼站在下首,听贺子修老将侃侃而谈,把作战方略一步一步的制定下来,顿时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经过一天一夜的准备,燕北邙,刘翼,韩岳,以及早就致仕回家颐养天年的老将贺子修全都披挂上阵。具体作战部署如下:

韩岳率刘翼带来的临州义军一万人从南城门直接杀进去跟胡汝正面交锋。

刘翼和另一位义军中的猛将分别率一万人马从东西两个城门直接攻进去,同样和胡汝在云都城内正面交锋。

这三万人杀进帝都,尽最大可能的把胡贼杀死在城内。

另外,贺子修带领豫州勇士两千人负责从西路出发负责围堵西城门,截击从帝都城里逃出来的胡汝。燕北邙带领冀州勇士两千人从东面包抄过去围堵东城门。这两路兵马人数不多,目的是收拾那些不顾一切逃命的胡贼,争取不让一个人漏网。

另外,由李闯何玉简二人率领剩下的两万人直接堵在北城门。

东西南三道城门都有大批的义军攻入帝都,莫寒必定会加速撤退。北城门的两万人就是准备痛打落水狗的。

一切安排就绪,众人吃饱喝足后各自带领各自的兵马出发。至夜里三更半左右,记录兵马先后到位,分别从四个方向发出信号。四更时分,李闯命人朝天空射出一枚火红的信号弹。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美丽而妖异。

躺在肃王府后花园湖心小岛的石头上看星星的李钰忽然被那朵美丽的烟花惊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把窝在她怀里睡觉的云越给掀翻在地。

云越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揉着眼睛叫了一声:“姐姐……”

“小越,醒醒了!”李钰把云越从地上拉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蛋。

“唔……好困。”云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又一头倒进李钰的怀里,“我要睡觉。”

“别睡了!说不定等会儿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若还睡,我就一个人走了。”

“不要!姐姐别丢下我!”云越登时就清醒了。

李钰拉了拉身上裹着的披风,抱起云越起身回到亭子里,倒了杯凉茶喝了两口,又喂云越喝了半杯。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那里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没什么动静,云越又开始犯困,靠在李钰身上开始迷糊。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外边哗啦一声响,李钰立刻挺直了腰板。云越随即也睁开眼睛,小声问:“姐姐,是他们来了吗?”

“嗯。”李钰点点头,用心倾听外边的动静——有衣衫随风飞舞的声音,还有铁锁链被踏上时的轻响,不过片刻时间,便有人先后踏上了湖心岛。

李钰眯起眼睛细听脚步声,一,二,三……一共六个人。

湖心亭的珠帘被哗啦一声掀开,先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青衣护卫进来,随后云少棠那张英俊的脸映着月光出现在面前。

云越似是对那护卫的面具很是害怕,缩着身子往李钰的怀里钻了钻,小胳膊搂住了她的腰。李钰轻轻地拍了拍云越的后背,安慰他不要害怕,仰头冷笑一声,问道:“肃王半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云少棠没说话,只是侧了侧身。

后面进来的人是云启,云启看了一眼钻进李钰怀里的云越,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李钰,你父亲的人打进了帝都城。不过半个时辰,就把胡汝悍将莫寒给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叫人佩服啊!”

“呵呵!”李钰嘲讽的笑了两声,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清楚的很。若事情真的像云启说的那样,那必然是何玉简刘翼他们的援兵到了。

当初他们打着清君侧,剪除国贼的名头攻打帝都的时候燕北邙写了书信给何玉简。算算时间,从那天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十来天了。若是他们星夜兼程,至少两天前就到了!

还真沉得住气!李钰默默地腹诽。

云启在李钰的对面坐下来,拿了火钳加了银丝碳丢进红泥小炉里开始烧水。

“你就不说点什么吗?”云少棠也笑吟吟的落座,然后对护卫们摆摆手,示意众人都出去。

李钰淡然冷笑:“阶下囚有话语权吗?”

云少棠轻笑摇头:“瞧你这话说的,有这么舒适自在的阶下囚吗?”

“舒不舒服都是阶下囚。”李钰横了他一眼,懒得多说。

云启专心煮水,红泥小炉里炭火很旺,不多时银铫子里的水已经咕咕冒泡。他取茶,冲水,洗茶,润杯,最后把一盏香茶送到李钰面前,温和的看着她。

李钰勾了勾唇角抬手接过那盏茶,凑到鼻息跟前轻轻地嗅了嗅,说道:“莲花山的美人尖儿。一年最多只有六七斤的产量,极为难得。不过肃王府好像并不拿这个当好东西。”

“再好也不过是茶而已,姑娘喜欢,就都给了姑娘就是。”云少棠满不在乎的笑道。

李钰淡然冷笑:“可见肃王爷家大业大,心胸更大。真不知道何人何事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云少棠立刻笑着摆手:“姑娘这话说的可不对,本王也只是对李姑娘慷慨罢了。毕竟李姑娘是与众不同的嘛!”

“切!”李钰鄙夷的斜了云少棠一眼,把手里的茶盏放了回去。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有厮杀声隐约传来,李钰不由得侧头看向远方,片刻后轻声叹了口气,理了理云越额前散乱的碎发。

云启默默地给她分茶,目光专注于琥珀色的茶汤,对远处传来的杀杀打打的声音听而不闻。

最终,还是李钰沉不住气了,喝了口茶把茶盏重重的放回去,没好气的问:“行了,都别绕弯子了。你们两个半夜造访,到底想说什么?”

“李姑娘真是豪爽。”云少棠邪魅一笑,“你父亲好魄力,居然弄了五万兵马从南,东,西三个城门杀进帝都城,杀进来还不算,另外还有重病围堵在城门口截杀逃亡出去的胡人。这是要把莫寒以及他的骄兵悍将全部杀死在帝都城的架势啊!”

李钰轻声一笑,反问:“这又如何?我父亲杀胡人,也是为了救大云帝都,如此一来诸位王爷公侯全都安全了,你们应该感激才是吧?”

“感激,我们非常感激。”云少棠依然邪气的笑着,一身锦衣华服衬得他华贵而邪魅,若非李钰天生对这样的人免疫,还真是要被他给迷惑了。

再看旁边一身素白衣袍宛如清风明月般的云启,李钰从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明知道这人城府极深,而且刚坑了自己一把,却还是喜欢看他这副清泠冷淡高贵脱尘的样子,真养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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