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姻缘树是由这句凄美的诗词演变而来的,它们的树枝上理应缠绕着红色的丝线,福包,红炮,但是眼前这颗姻缘树却是枯竭的不像话,奄奄一息的仿佛随时随地会终结生命。
潇竹的深眸幽幽的望着这颗姻缘树,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异样的预感,如千万军鼓在他胸膛上咚咚作响。
泥塑的月老微动嘴唇,潇竹回眸,对上月老那复杂的眸子,谦卑的问道:“请月老明示。”
月老轻咳了几声,空气中漂浮着灰尘,那双眸子溢满了浓浓的哀伤,他缓缓地说:“你们的感情痴缠几世,这姻缘树我想尽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让它们枯竭,让你们的感情枯竭,但是到头来却毫无作用,相反的却让那姻缘树上两端的红丝线纠缠的愈发的紧,到最后我也索性放弃了,这两根红丝线代表着你和妲雪,你们两个在这枯竭的姻缘树上做着垂死的挣扎。”
一番话让潇竹的心狠狠的震动了一番。
他素手摸向那粗噶的姻缘树,那红色丝线的坚持不懈的纠缠让他的心有些空洞。
原来,他自己还没有这红色丝线勇敢。
“月老,那这颗姻缘树的结果是什么?”潇竹问。
月老白色的胡须垂在了红色的仙服上,红白两色在这漆黑的夜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月老哀哀的叹了一口气,道:“姻缘树早晚会枯竭而死,而在那一天,这两根红色的姻缘线便会折断一根,折断的那一根会为同这姻缘树一同做出牺牲。”
“什么?”潇竹的冷眸倏然扫向月老,言语透着不可置信:“月老,你说我和妲雪的姻缘线会折断一根?”
月老点点头:“这便是命中注定。”
潇竹的心几乎吊到了喉咙上,他的双拳握紧,行至到月老前,声音里透着焦灼:“月老,请告诉我这两根红丝线哪一根是我?哪一根是妲雪,最后会折断哪一根?”
月老的声音沧桑,幽远,那泥塑的唇微动,缓缓的消失不见,只留下神秘的话语:“一切皆为命,天机不可泄露。”
话落。
那姻缘树便留下了一抹红光消失不见了,潇竹上前一抓,却也只是空空如也。
“月老,月老......”潇竹环绕着月老祠吼着。
从月老祠出来以后潇竹就魂不守舍的,月老的话始终激荡在他的脑海里。
那两根红色的姻缘线缠绕在他的心头。
会断一根,会断一根。
潇竹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拳头砸在了一颗参天大树上,他的眼底透着坚定:“不,我绝对不会让妲雪的那根姻缘线断掉,我绝对不会!”
誓死,也要保护妲雪。
乌鸦鸣叫,仿佛在哀悼着他们逝去的爱情。
潇竹心生烦躁,掌心旋起一阵绿光,将空中的乌鸦全部一扫而落,乌鸦黑色的羽毛飘落在地上。
在一刻钟的时间里,潇竹的兽性大发,全身上线的仙气全部被月老的那番话一扫而光,他的双腿腾空,双手旋光,将所有伫立的大树全部打散,一瞬间,整个空中下起了树叶雨。
枯黄的叶子落在了他白色的衣袍上,他的双手握紧了长萧,步子沉重......
再次回到皇宫已是丑时了,宫中静谧的瘆人,潇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朝屋子内走去,推门木门,可怜兮兮的妲雪蜷缩在冰凉的地上,她的身体还一抽一抽的,仿佛在睡梦中也带着伤心的眼泪,他的心一痛,不由得走近了她,摸了摸她挂满泪痕的小脸蛋儿,而后将她抱起,抱到了她以前住的屋子里,将她放到软榻上后,潇竹才放心的离开。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转移了方向去了太子殿。
太子殿外小喜子在外规规矩矩的守着,不过天色已晚,他也坐在门口有了倦意。
潇竹拍拍他的肩膀:“帮我通传你们太子。”
小喜子揉揉眼睛,一看是潇竹,瞌睡虫全部跑没影了:“原来是潇公子,不知深夜找太子什么事情?太子已经歇下了。”
潇竹望了一眼已熄灯的太子殿,幽幽地说:“你去告诉太子,妲雪一人在庭院,他若放心就让他睡。”
说完,潇竹便大步离去。
他一直没有睡意,心里反复思量着月老的话,所有的事情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的。
月老的话里有话。
六界之宝的下落。
剩余眼泪的收集。
体内情根的克制。
潇竹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一个保全红色丝线的方法,现在就目前来看,也许斩断情根是唯一的方法了。
愿天怜惜。
果不其然,待小喜子通知了太子后,太子殿顿时灯火通明,片刻的功夫,太子便乘坐着太子轿撵匆匆朝妲雪庭院那边走去。
潇竹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妲雪,若能将你托付给其他人,为师宁愿那根红色丝线是我。
若妲雪对别人动了情,想必那根红色丝线便会自己分离了,那么她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庭院深深几情许。
妲雪侧着身子蜷缩在一起,口中喃喃自语,两行清泪将她绝美的容颜染了一寸忧伤之美,太子的心悸动了一番,挥了挥大掌,将珊瑚毯盖在妲雪的身上,温柔的将她打横抱起,抱到了轿撵上。
小路蜿蜒不平,加上夜路太黑,轿撵总是颠簸,熟睡的妲雪皱起秀眉,太子见状,急忙敲了敲轿撵。
小喜子闻声让前面的宫人停下,恭敬的伫立在一边,问:“太子有何吩咐?”
太子深沉的声音故意压低,似怕吵醒妲雪:“放下轿撵。”
小喜子不明所以,只好先听从太子吩咐让前面的宫人先将轿撵放下。
轿撵刚刚落地。
太子的一双杏黄色靴子便踏了出来,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妲雪。
“太子,你这是?”小喜子问道。
太子瞪了他一眼,示意让他小点声,他低声说:“轿撵太颠簸,你们将空轿撵抬回去,本太子抱她回去。”
小喜子怔愣了一番,这还是太子么?
太子竟然要亲自抱着她回去。
天啊。
太子见他不动地方,呵斥了一句:“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
小喜子晃过神来,太子早已大步走出了好几步。
潇竹站在树杈上望着这一切,心里欣慰了几许。
秋天很美,美的让人陶醉,美的让你感知万籁俱寂的含义。
一晃已有半月过去了。
全皇宫上上下下全都知道太子恩*妲雪。
而且太子还特地差人为妲雪建了一个华贵的别院,并亲自赐名为‘清雪园’。
花洒妆台粉,雪飘俘君心。
如此大胆的诗句昭示着太子对妲雪的喜爱。
脚前脚后的宫女们将大把大把的赏赐全部搬到了清雪园。
妲雪呆呆的坐在水貂软榻上,她的双臂蜷起望着外面的秋色,一个小宫女捧着一叠点心放到她面前,声音轻柔带着恭敬:“妲雪姑娘,你一天没吃饭了,好歹吃点东西啊。”
妲雪望了一眼点心,觉得没有什么胃口,她摆摆手:“我不想吃,你拿下去吧。”
宫女似乎有些为难,她小声地说:“妲雪姑娘,你若不吃太子殿下会怪罪下来的。”
妲雪眉心一簇:“算了,放这儿吧。”
“恩。”宫女才想退下,妲雪的声音传来:“我师父呢?”
宫女微微一愣,道:“这几日潇公子总是早出晚归的,无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妲雪淡淡的‘哦’了一声,不再提及。
檀木桌上的糕点色泽诱人,妲雪有些嘴馋,夹起来一块儿放在了嘴里,才咀嚼了两下只觉得胃中难受的紧,她连忙将那糕点吐了出来,双手抚着胸口,粗喘着气。
“妲雪姑娘,你怎么了?”宫女见状,急忙上前询问。
她看着那盘糕点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感,挥挥手,疲惫的说:“没事,许是一天没吃东西,这冷不丁一吃胃有些受不了吧。”
宫女有些担忧的问:“要不奴婢去禀告太子吧。”
“不用麻烦他了,他这几日好像很忙。”妲雪慢慢的说。
“那好吧,妲雪姑娘,那你歇息一会儿,我把糕点拿走。”那个宫女见妲雪如此推辞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午后总是让人困倦。
wWW _тt kдn _℃O 妲雪慵懒的趴在檀木桌上睡着了,睡梦中觉得脸颊痒痒的,缓缓睁开双眼,太子那张放大的俊脸摆在她眼前,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怎么来了?”
太子今日穿了一件淡灰色的常袍,想来是刚从外面回来,头上的发髻挽着一个翠玉发冠,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倒也让人觉得亲和,他的声音带着秋天的凉气:“听宫女说你不舒服,所以我就急忙赶回来了,怎么样?好点了没?”
妲雪微微一笑:“只是胃有点不舒服,没什么事,瞧她们,还特意麻烦了你。”
“傻瓜。”太子亲昵的坐在妲雪的旁边,拥着她,温柔的说:“你马上要成为我的太子妃了,我来关心你是理所应当的。”
闻言,妲雪的心一紧:“太子,这件事先不要提了,我还没想好。”
太子的面容有些焦急:“妲雪,你还没想好?三天的期限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了。”
妲雪见他如此着急,心底有些不满,扭过身子,道:“你若着急便把我放了。”
太子微微一愣,急忙哄着:“妲雪,你别生气,我等,我等,我只是太着急让你做我的太子妃了。”
能够让一个太子低三下四的说出这番话,只能说明那爱早已深入了心底。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爱情是一种毒药,入了身,入了心,若是没有解药,恐怕只会毒发身亡。
空气中的味道让她觉得胸口闷闷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只是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她眼底星光点点,灼灼的望着太子,认真的说:“太子,若我真是一个妖精呢?”
太子似是没想到妲雪能够问这个问题,他有些诧异,望着妲雪真诚的眸子,思忖了片刻,道:“妲雪,我曾经说过,不管你是人,是妖,本太子都要娶你做我的太子妃。”
妲雪笑笑,笑着摇头:“太子,我没有哄骗你。”
说着,妲雪从软榻上起身,那一袭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拖在地上,她迈着莲步行至到熄灭的红烛前,手指捻了捻,望着太子,认真的说:“太子,我是千年雪山的雪狐妖,最后化作了人形,我是异类,并非是人类,太子,如此一来,你还想娶一个雪狐为太子妃么?”
太子以后便是一代君王。
哪有一个君王愿意去娶一个雪狐妖呢?
“我愿意。”头顶传来太子坚定的声音,他莲步款款行至到妲雪面前,定定的望着她:“我愿意。”
妲雪失声一笑,想来太子以为自己逗弄他了。
倏然。
太子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黄色的咒符,妲雪见状惊吓的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心里惊慌失措,唇瓣儿跟着哆嗦:“太......太子,你......你要干什么?”
那咒符是道士降妖的咒符。
太子一见妲雪如此惊恐的模样,愈加笃定心中的想法了,其实早在不久前,洛嫣儿就在太子的耳边鼓捣说她是一个妖精,当时,洛嫣儿为了置妲雪于死地特意偷偷的请来了一个道士,在妲雪熟睡的时候,让道士用照妖镜照出了妲雪的原形,那时,太子也在一边看着。
说一句实话,太子当时看到以后的确很震惊,也万万没有想到妲雪真的是一个狐妖。
后来,洛嫣儿让那道士弄了一个降妖的咒符并让太子偷偷的贴在她的后背上,这样一来,她便会控制住,将法力锁住,到时候就直接等着道士来收妖就好了。
但是,太子拿着咒符回去思前想后,根本就下不了这个狠心,他在心里劝慰着自己:即便她是一个狐妖那又如何?她根本没有伤人性命,他爱她就要接受她的一切。
今日,妲雪主动将这件事提起,太子的决定愈加顽固。
他脚下的缎靴朝前踏了几步,妲雪却警惕般的退后,太子知道她害怕自己加害于她,他的声音无比轻柔,将咒符当着她的面一点点撕碎:“妲雪,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但是我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只在乎你心里是不是也有我,只在乎你能否做我的太子妃,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的。”
话落,符碎。
他将檀木桌上的油灯点燃,一火燃尽了那咒符。
妲雪的心缓缓的松了下来,额头上布满了一层汗珠。
而后,太子将自己的衣裳扯下,扯下了一块白色的布料,他随手抄起随身佩戴的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妲雪一阵惊呼:“太子,你要做什么?”
太子不语,淡淡一笑,在布料上混着鲜血写了一行字:“日月为证,本太子此生对妲雪不离不弃,即使她是异类,即使她有一日要了我的命,我对她的爱依旧不变。”
“太子......”妲雪的眼底浮着一抹湿润。
太子将剑收入剑鞘中,双臂展开,声音柔情似水:“妲雪,可以来我的怀抱里么?”
话落,妲雪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
二人相拥。
很快的这件事便传到了洛嫣儿的耳中,她愤怒异常,万万没想到太子如此不识抬举,竟然将那咒符烧毁。
她怒气冲天,狠狠的拍下桌子:“愚蠢!太愚蠢!太子已经被那个妲雪迷惑的神志不清了!”
黑衣人躬身弯腰:“嫣贵妃娘娘请息怒。”
洛嫣儿发冠上的流苏来回摇摆,她的凤眸眯起:“看来这件事还是要本宫亲自出马!”
黑衣人上前询问:“难道......”
洛嫣儿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没错,本宫要实现那个计划。”
“那么......”黑衣人默契的询问。
洛嫣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先让宫女把潇公子请来,过一刻钟再将妲雪请来。”
“娘娘好聪慧,既能够挑拨妲雪和潇竹之间的师徒之情,又能完美的实现自己的计划,到那时候,真的是无人阻拦了。”黑衣人讨好道。
洛嫣儿吹着自己的凤甲,骄傲的说:“那是,本宫即将得道成仙与潇竹双宿双飞了,既然那个妲雪,本宫想到时候亲自解决她。”
“娘娘英明!”黑衣人继续拍马屁。
洛嫣儿皱皱眉:“下去吧,赶紧把一切给我准备好,我这几日就要行动。”
“是。”话及,黑衣人消失在了宫殿中。
待将潇竹请到洛嫣儿宫中的时候早已是晚膳的时候了。
潇竹一袭紫色云翔符幅纹劲装,腰间系着稍稍浅色系的腰封,缀着一块儿随身携带的玉佩和翠绿的长萧。
因秋风凉爽,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色水貂毛大氅,乌黑的发丝被一个竹冠整齐的竖在了头顶。
他仙风道骨的气质让洛嫣儿的呼吸一滞,只要一想想再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够跟他并驾齐驱了,她就格外的兴奋。
“潇公子,今晚我特地设宴款待你和你的徒儿。”洛嫣儿一袭尊贵的华服,那华服是透明的,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里面的肌肤。
勾.引之意太过明显。
潇公子环绕了一圈,并未发现妲雪的身影,他淡淡地说:“娘娘有心了。”
洛嫣儿嫣然一笑:“快请坐,一会儿你的徒儿就会来了。”
“好。”说着,潇竹落座。
满汉全席也不过如此,想来洛嫣儿为今晚这顿晚膳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她笑脸盈盈的为潇竹布菜,而后,主动斟了两杯酒递给潇竹:“潇公子,我先敬你一杯,如何?”
话落,她豪迈的一饮而尽。
这让潇竹不好推辞,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水如数喝下。
洛嫣儿的眼底划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忽而。
潇竹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撑着双臂站了起来,揉了揉额角,看向洛嫣儿,她却有好几重影子,潇竹望着酒杯猛然惊觉,他指着洛嫣儿,有些温怒:“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洛嫣儿莞尔一笑:“潇竹,你不要害怕,我是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放了一些神仙散,听说啊,这神仙散神仙只要喝上一点就会昏迷*。”
“你想干什么?”潇竹吼着。
洛嫣儿不紧不慢的说:“潇竹,我只是为了让你和我演一出戏而已。”
“什么戏?”潇竹的冷眸扫向她。
洛嫣儿忽然将自己的衣裳全部脱光,风.骚的说:“男欢女爱的戏,潇竹,我这可是帮你,帮你让你的徒儿死心。”
“卑鄙!”潇竹撑着摇晃的身子转而想往门口走。
洛嫣儿的功力早已有了一些火候,她的大掌旋起一道光芒,将潇竹狠狠的吸到了自己的身边,潇竹早已被神仙散锁控制住,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连仙法也使不出来,他惊愕的望着洛嫣儿:“你竟然会邪法!”
“哈哈,没错!”洛嫣儿倒也不掩饰,落落大方的承认了,事到如今,她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就算承认了也无妨。
潇竹的震惊不是一点点,这个洛嫣儿的城府实在是太深。
软榻上的纱幔被缓缓撩开,洛嫣儿大展邪法故意将那软榻正对着门口,她的身体贴在潇竹的胸膛上,二人一齐倒在了软榻上。
此时的潇竹早已昏迷不醒,可想而知那神仙散的劲道有多足。
她褪去了自己的衣裳,骑坐在潇竹的身上,锦被缠绕在她的身上,她故意做着羞人的动作。
“时候到了。”洛嫣儿红唇微启,满意的望向门口。
她故意将自己的yin叫叫给妲雪听:“嗯,潇竹,潇竹,你温柔点。”
果不其然。
门外。
妲雪傻傻的愣在那里,她惊愕的看着这羞人的一切,半晌,眼底涌了一层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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