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时光迹10

[胸腔里有个东西叫做心, 它告诉我,你说的话打到它了,它很疼。]

“你找什么?”

在我扯开短腿挤出人群以后, 路召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他跟着我楼下楼下到处转悠, 我却懒得告诉他我在找什么, 一来我并不确定, 二来,我没时间跟他多做废话。

我此刻最担心的,是洛飞飞, 我怕她出事。

那天,我和路召偷偷的跟在洛飞飞身后到了南郡路口的偏桥上, 我记得那里, 我就是在那里遇到神算子黄半仙的。

当时的我怕洛飞飞和神算子遇到, 还差点头大无脑冲过去将她拉走,却不料她却在一颗大树后停住了, 以一种注目的姿态看着桥上的人。

偏桥上,一个身穿道袍的人正拖着一条残腿收拾散乱了一地的东西,而那时从天桥上下来的是几个咋咋咧咧的小黄毛。

他们是林凯的小弟,我知道。

在南郡区,有势力的无非就是张技和林凯两人, 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 要想在那条路上走得更安稳一些, 在没有形成自己的势力前, 通常都会找个靠山。

若说张技和林凯的势力有何不同, 大抵就是林凯手下全都是些地痞流氓,而跟着张技混的却多数是不学好的富二代和官二代, 两个不同的势力群体最大的区别就是,是否需要为了钱那种东西发愁。

张技圈子里的那种弟兄大多手头宽裕,而林凯那边却不一样了,生活并不是活下来就可以,你须得为它付出代价。

守夜场,放高利贷,接私活,甚至是偷盗抢劫做高风险收益的大有人在,砸路边摊收取保护费也是司空见惯。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天使,我的世界里没有好坏对错之分,只要不拉扯到我,不拉扯到我身边的人,我就什么都不介意。

可是,这个世界太小,小到我和林凯之间有太多的碰撞拉扯,如今再加上这一条,我不知道以我的性子,会不会在在某一天被人拖到哪个小巷子里群殴至死!

我一直都想不通那天飞飞离开后为什么去药店里买了痒粉,直到今天在洗手间遇到寇然的时候,闻到那味道,我就全都明白了。

想来飞飞也是行事果断狠辣之人,我突然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混进林凯的队伍里,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当一个人没钱没势没力的时候,随便一点事都可以作为激活剂,激活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洛飞飞要林凯输,她不仅知道电竞冠军有十万块可以拿,想必也知道林凯同我们的各种恩怨,虽说一石二鸟,但飞飞却是有点不过脑子了。

胳膊和大腿拧,她会输得很惨,而且,她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像林凯那能种横扫一方的人,不仅说明了他够狠,还说明了他不蠢,飞飞那些雕虫小技根本不能瞒天过海,搞不好还会引火自焚。

洛飞飞,她到底不是我所见到的模样,又或者,我们每个人都有些许许多多的面孔。

和大厅里的推搡挤攘不同,黑漆漆楼道了静谧得可怕,还未等我抽回思绪,路召便开了口。

“去底楼看看。”

路召突然拖住了就要往楼上走的我,手掌下滑握住了我的,补充道:“停电的事情,应该和洛飞飞有关。”

我愕然,原来谁都不是傻子,看着眼前那张淡定的脸,我想说的话瞬间由一堆缩成了一个字,“走。”

路召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我试图抽了几次,却被他更大力的握紧。

我已经没了心思再去计较谁比较吃亏的问题,我脑子还有有堆的乱麻,理不出办点头绪。

路召的呼吸声略显沉重,却让我有一瞬间的感觉到安心。

抬腿,向下。

我们还没走到负一楼便在楼梯口遇到了电闸的管理员,不经意回头,整栋大夏恢复灯火通明的模样。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凶神恶煞,那管理员面部有一条裂到眼角的疤,又长又突兀,看起来甚是吓人。

来不及撩开袖子破口大骂一翻,路召三两下就把我扯走。

一路狂奔,知道二楼偏梯的拐角处才停了脚,气息不均,路召甩开了我顾自喘息着,我弓着背侧头看向路召,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你是不是只有一根筋?”路召喘着粗气口气不太好,很明显,拖了我一路他消耗了许多体力。

“……”

“你是要找洛飞飞,不是要去和一个管理员动手动脚,你能不能别随便一点事情就把自己激怒然后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我无语,我不过是觉得那管理员的制服不仅怪异,而且还有些眼熟。

叫我沉默,路召手下一拧一扯,我被迫转身面对着他。

“咱目前是先得找到洛飞飞,然……”

“哟!你们找洛飞飞呀?”身后一阵冷笑那,打断了路召未说完的话。

我回头,看见扯着嘴脸却目光阴冷的寇然。

那人皮笑肉不笑,功夫她练的可真是登峰造极啊!

“你把她怎么了?”我声线有些急促的颤抖着,故作的镇定表露无疑。

“你怎么不问她把我怎么了?”寇然微微抬起下巴,目光阴郁的看着我,口气清冷。

“……”

我双手插/进裤兜,手里捏着那随身携带的利器。

看着将我们围的严严实实的一群人,我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全部都升腾起来了,他妈的个三舅姥爷,这是玩啥啊?!

是要将我灭口?来不及想太多,楼上便传来一声尖叫:

“池贝,快…快跑…嗯…”

“飞飞?!”

声音从楼上传来,那样子分明就是被人钳制住了,我下意识的就要往上冲,却不料被寇然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黄毛截住,大力一推,我没防备差点就人仰马翻。

路召手疾眼快的接住了我,手一用力,我被拉近了他的怀里。

霎那间,我鼻尖萦绕的全是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可越是那样我就越是爆腾得厉害。

“别。”路召摁住了我握住刀柄的手,就在我决定起身先给路召来一脚的时候,路召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低头的一瞬热气铺满了我的耳垂。

“我不打女人,但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我的女人,去吧!”他说。

他的女人?

我心下一咯噔,忘了眼前站着的都不是闲杂人等,脑子里全是当初给周小沫得那一酒瓶子,路召那句他的女人让我乱了阵脚,我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些什么。

“还有心情调情?”寇然眼底的轻蔑只增不减。

“池贝,新老旧账,该算的我们一起算了吧?” 寇然开口,言语里全是激讽。

调情?像是那两个字眼刺激到了我,以至于我没去注意身后那闷闷的物体撞地的声音,心底涌出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想知道别人的看法,别人说了自己难堪得想逃的感觉。

可是算账?是该算算了,那么多年,新仇旧恨早就该列个清单,我直接甩开了路召的手,起身靠近寇然,我池贝就只有烂命一条,什么都不怕。

寇然靠在楼梯口的墙上,见我靠近,她拍拍衣服站直了身子,一双大眼,似乎要将我看穿,她脖子上手腕上的那些红色疙瘩还清晰可见,我知道,洛飞飞买的痒粉药效并不差,不然寇某人也不至于在打游戏的时候被分了神,几个火球加技能就被我打翻在地。

我知道,寇然到现在还对我耿耿于怀,在她眼里我就是那么贱不拉叽的小三上位,可她和潇潇然的感情要是真的好,能被我一拍就散?

我想不通的是,一个人居然可以对网络那头虚拟的人“深情”不移?

彼时的我,真特么的希望潇潇然是个地中海的抠脚大汉。

人小意味着什么呢?那就是会被别人轻易的拢在阴影里,寇然突然闪到我跟前用力捏住我下巴的时候,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只能死死的来个干瞪眼。

动弹不得,我也没有挣扎,就那样死死的盯住眼前的人。

我并不知道路召在当时的情况下为何还能淡定得下来,难道两个小黄毛就将那制住了?

可我当时要是能回个头的的话,就能看到在地上躺尸的路某人,我无力的翻了翻白眼,刚刚是谁说要保护他的女人来着?

可我后脑勺若是长眼睛的话,一定会恨不得戳瞎它!

好好的打游戏,怎么就发现成打人了呢?

那么多人对付我们,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可笑话那种东西根本就只是个动词而已,胜者为王,败者寇,在这道上混,讲道义的有,耍赖皮的更是无数,谁管你是怎么赢的怎么输的呢?!

“池贝,游戏里没有潇潇然你就是废物一个,现实里没了张技,我看谁还能救你?”寇然的长指用力的捏住我的下颚往她跟前一带,因为人小,我像是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觉出寇然话里有话,我心里一咯噔,胸腔里有个东西拉扯得厉害,总觉得事情不太妙,兜里刚摸到刀的手莫名的冒了一层冷汗。

“你把张技怎么了?”提到张技我整颗心都抖了起来,我一字一句的往外蹦,那语调却是跑得让人听不真切。

“池贝,”寇然顿了顿,像是在酝酿什么似的,半吞半吐,“你不过是张技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何必呢?”

“你胡说!”

我的声音极大,我甚至看到了被我喷了一件唾液淀粉酶的人便了脸,紧接着我就感觉脖颈一阵剧痛,而后就是体疲腿软倒了下去。

张技,他怎么可能玩弄我于鼓掌呢?可是为什么,我那么的在乎,哪怕是别人的挑拨离间,也能刺的我胸口一阵一阵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