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那个KR事件,我也有所耳闻。”薛宝堂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似乎这个好不容易他能够接上的话题,以带来害怕情绪作为前提,让他暂时忘记了失恋的痛苦。
看着他满面惊恐的样子,李利翁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幻想些什么?
少有的,连房凌薇亦透露出了讶然的神情,喃喃说道:“没想到竟然曾会有这样一桩事件……”
据曾先生所说,当时他已经是这栋大楼的管理员了。那天,他就像平常一样,在楼内清理些杂物,突然就接到了警方打来的电话,告诉了他曾若馨遇害的消息。
“若颖她当时就在若馨被害的现场,凶手行凶的整个过程,包括若馨被害的瞬间,她都看见了。”曾先生如是说道。
“这样说的话,徐小姐就是该案的唯一目击者了。无疑,她的存在对于案情的后续侦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利翁点着头赞成房凌薇的话。
薛宝堂亦接口道:“可是……我怎么听人说,这个案子就是因为没能得到任何目击线索,调查才陷入僵持的呀?”
曾先生慢慢从制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了火,深吸一口之后,伴随着一声长叹,似是将心中的郁气与烟雾一同吐了出来。
“那是因为……若颖她根本没有看清楚犯人的脸。”曾先生这么淡淡的说道,但这句话里到底藏着何样惊涛骇浪般的感情,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接着说道:“哎……当时她还只是个孩子,看到那种场景,可以想像当时受到的刺激有多大。若颖被发现时,正茫然失神的摊坐在地上,人也已经非常虚弱了,所以被立刻送往了医院……之后,无论警察们怎么询问,她都记不起来那些事了。”
烟头前端的烟灰落了下来,曾先生使劲想着,嘴里不大确定的说道:“医生说,她得了那个……那个心什么来着的?”
“心因性失忆。”房凌薇在一旁补充说明道:“也就是因为受到压力过大,导致丧失记忆。”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东西。不过……话说回来,那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我也希望若颖可以早点忘记干净,走出若馨被残杀的阴影。”
“这种东西哪有可能那样简单就忘记,徐小姐肯定会记住一辈子的。”
此言方毕,曾先生不由将视线转向了说这话的房凌薇,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种东西,确实不可能这么容易忘掉。所以……我希望若颖能尽快放弃解梦这种只会给她带来痛苦的东西,早日找个好男人嫁了,获取她应得的幸福。”
李利翁问道:“这么说,曾先生您是知道若颖因为不想忘记若馨,才一直坚持不懈的进行解梦工作的吗?”
“哎……”听到李利翁的提问,曾先生不由流露出了凄凉的表情,他说道:“我的妻女,都已经走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只有想看到作为侄女的若颖能得到幸福。”
“您真的相当疼爱徐小姐呢。”
曾先生笑了笑,说道:“若馨死后,我就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
他脸那慈爱的神态,正如同一名真正的父亲那样,充满了人性主义的美好光辉。
李利翁多多少少可以理解他的心态,当失去了所有的家人,自己身边唯一可以作为感情寄托的,就只有与女儿长相酷似的侄女若颖了。而若颖她本身也与父亲的关系不怎么好,一想到这些,不难理解此前曾先生比徐若颖亲生父亲还像父亲的反应了。
在这沉寂、洋溢着淡淡悲伤的气氛当中,一直低着头,微微颤动肩膀的薛宝堂抬起了脑袋,口吻铿锵坚决的说道:“曾先生,我一定会把凶手抓到您面前的!”
他红着眼睛大声说着,看起来已经被这个故事给打动了。似乎是听了曾先生的话,彻彻底底给绕动了心里那腔热血。
曾哲权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倒也不少了,像薛宝堂这样莽莽撞撞,容易激动,在某些事情上又犹如少女般敏感的家伙,端得不像是什么有本事破案的人。从他嘴巴里说出这样的话,还真不能让他得到一丁儿的安心。
而转而看看房凌薇,这个女人目光中透着犹如刀子般尖锐的智慧,又像是本百科全书似的,无论你说什么,她都能一针见血的接上话来。但是,房凌薇似乎锋芒太露,尽管气势咄咄,却总予人一种可以轻易看穿之感。
而这三人只中,最给人以高深莫测之感的,就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面貌清秀,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名叫李利翁的年轻人了。他言语间不失礼貌,深悉人情事故,说话时,虽然微笑频频,却笑里藏刀,每每看似一句普通的问候,却能将你的退路全全堵死,弄得你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便是想要向其发脾气,也找不到借口。
这样既有着出色才能及外表,却又不卑不吭,谦虚谨慎的家伙,在这样的年纪当中,曾哲权还真是从没有遇到过呢。
他叹了口气,拍拍薛宝堂的肩膀,说到:“好了好了,你能这么说,我还是相当高兴的。不过,我觉得与其还计较着十年来都没有半点儿线索冒头的迷案,你现在不如想着怎样保护好若颖,来得要现实点儿。”
看着薛宝堂颤抖的双肩,李利翁真不知该说他单纯好,还是善良好。连曾先生这样一个外人,都看出了他的可不靠。
房凌薇面容一整,说道:“这点请曾先生不必担心,骚扰徐小姐的跟踪狂,我们一定是会将其逮捕的。”
有着她的保证,曾先生顿觉安心许多,他向房凌薇点了点头,说道:“那样,就麻烦你们了。”
李利翁一直未发一言,也许是他的错觉,不过在那一瞬间,他总觉得曾先生脸上掠过了一丝阴霾。
这之后,三人回到了警察总署,进行了线索的再整理,及证言探讨工作。
房凌薇看着精神满满,急于着手侦破KR事件的薛宝堂,不由说道:“再怎么说,KR事件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及时我们现在介入调查,也不大可能会有什么进展。”
“才不会有那种事呢!有我们超自然案件调查室的人来查,必定会有什么新发现的!”
听到薛宝堂这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个什么所谓的“超自然案件调查室”,或许是个了不得的精英部门。
似乎自从听说了曾若馨的事后,薛宝堂就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有着一种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个连环杀手绳之以法的气势。
李利翁自然是不会去打击他的,可房凌薇却忍不住了,她出言损道:“所谓的‘无知是福’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你而设的。刑侦一至九课、重案调查四组,联合全护城警力,无不对此案束手无策,一个小小的调查室,怎么可能会发掘什么有用的线索?”
在来的路上,房凌薇已经通过手机通话,大致了解了一些有关KR事件情况。
“不试试看,你又怎么知道查不出线索?”薛宝堂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电脑,突然意识到,警察总署五楼的庞大档案室或许会有该案的记录。他忙丢下鼠标,起身道:“这样,我先去楼上收集一下当时的资料。”
还没等两人发话,他已经快步飞出了办公室。
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房凌薇用颇为复杂的口吻说道:“看来……他真的不适合当警察,毕竟做这行当,太感情用事是会送命的。”
她这话说的不假,对此李利翁也非常清楚,摇了摇头,说道:“话虽是这么说,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
或许可以秉持理性主义的房凌薇对于热血干探是相当反感的,但在李利翁看来,正是有着这样品质的人民警察,才是可靠的人民警察。
而与热血沸腾的薛宝堂截然相反,房凌薇似乎对KR事件丝毫不感兴趣。于徐若颖家中发现窃听器之后,她总算是没再说跟踪狂事件是徐若颖自导自演的闹剧了。虽然晚了些,但相信她现在的兴趣已经转到跟踪狂真实身份的侦破上了。
如今已经是轻易可以在电器街或是互联网上买到窃听设备的时代了,不过其实早在六十年代,美利坚中情局就曾实施过一个惊世骇俗的窃听计划。这个被称为“窃听猫”的计划,顾名思义,就是用一只猫来担任间谍,当然,这儿说的猫是指真正的猫。
将微型麦克风和电视植入猫的体内,并在其尾部装上天线,还有为了避免猫追逐老虎,或是偷腥等行为,还动用手术为它去处了饥饿感,总共花费了约一千万美元。在间谍猫训练好后,最后在某天终于投入了实战,只不过这位动物界的詹姆斯·邦德,在还没有到达确认目标以前,就不当心被马路上的车给压死了。而它的回收工作,也着实令特务人员苦恼了许久,于是这个荒诞的计划从此就被划上了句号。
“啊呀……哈欠~~~”李利翁满怀困意的伸了个懒腰,这显然是睡眠不足造成的,他关照了一声说道:“那么,房检事,我就先去睡一会了。”
房凌薇操作着电脑,一边摆了摆手,代替了回答。
因为从昨天起就没怎么合眼,只是在值夜班时休息了一会,所以为了要保持健全的脑动力,李利翁决定打瞌睡去。本来他就不是那种娇贵的家伙,高中时在兼职做过私家侦探,养成了到哪儿都能入睡的习惯,所以他躺在沙发上,没多久就响起了轻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