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华散发着高雅的气息,五光十色的霓彩灯映衬着都市的繁华与喧嚣,上流社会的杯盏叫唤,道路上的车水马龙在沈城这座繁华的城市淋漓展现。
夏帆和蒋驰飞机降落在沈城是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被阮劲松安排到去沈城参加一个酒会,夏帆知道后,反应有些怔忪。
毕竟打从两年前出了事儿以后,她就没有再回到中国,这么突然的让她回国,还去沈城,这个她曾经踏足过的城市,她心里总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在眉心间跳跃。
但就是这样,她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反应,打从她两年前跟随阮劲松,她这个名义上的舅舅以后,她每天过得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在哪里,无非也只是做一些有益于阮劲松的事情罢了。
没有去问阮劲松要自己来沈城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夏帆的神情表现的淡漠而自然,就好像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于自己,并没有什么意义。
夏帆手端着红酒,纤瘦的身子,淡漠的站在窗边。
窗外,璀璨的夜景走马观花,霓虹灯绚丽的落在夏帆的眼中。
然而,这样美好的一切并没有让她的眸子有过多的情绪反应,冷的能凝集一切的眸子,冷冰冰的,看任何的一切都像是死水一般泛不起半点儿波纹。
纤长的指尖捏着水晶杯,暗红色的液体,在她指尖儿的旋动下,轻轻地晃着。
思绪不自觉的飞脱间,方信祁曾经在沈城酒店这里,拿艳-照威胁自己,将自己按在酒桌上,把破碎的玻璃碎片划过自己胸口的冷酷片段,飞速的在自己脑海中划过。
指尖倏地加重握住酒杯的力道,夏帆的眼里,有冷冽到能凝聚成冰的寒气,透着与她黑白分明眼球不符合的冷漠,生生的划过憎恨之意。
方信祁!
这个名字,两年来一直都萦绕在她脑海中的名字,再次划过她的脑海,让她本能将唇瓣抿紧。
颤抖着指尖儿,夏帆更加用力的捏住酒杯,清丽的眸子里,波动了一丝波纹。
敛住思绪,再抬起眼时,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叩叩叩!”
短促的叩门声,浮动在空气中,蒋驰的身影,跟着走了进来。
看到夏帆单薄的身影,清清冷冷的站在窗边,蒋驰微蹙了下眉。
没有吱声,他默默的走上前,站在与夏帆并肩而立的位置。
“小帆,我带你去吃饭吧。”
从意大利飞来沈城这里,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估计夏帆也饿了。
没有回蒋驰的话,夏帆将杯中剩下的一口红酒尽数饮下,然后转身、迈开步子,径直走了过去。
一直都知道夏帆的性子冷清又凛然,蒋驰并没有过多的介意夏帆对他的态度。
看到夏帆随手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穿上,蒋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夏帆已经拉开了房门。
“晚上不用等我,我明天下午两点回来这里!”
淡淡的轻启嘴角,话毕,她单薄的身子,穿着一件修身的米色风衣,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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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信祁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方信祁。
为了部署解救影的计划,他从德国调了大批人员和外援力量到意大利佛罗伦萨。
影虽然说是他的手下,但这么多年的跟随,在他眼中,早就将影当成是兄弟一样对待的人,所以影出了事儿,方信祁不可能不管。
方信祁的私人直升机刚要在佛罗伦萨降落,远在沈城的容霆琛打了电话给他——
“消息准确吗?”
听到电话那端的容霆琛说,这两年一直盘踞的暗势力要针对他此次在沈城主办的酒会,方信祁锋朗的眉,皱紧着。
本来,他只是派遣了手下负责在沈城这次的酒会,一听说暗势力有意针对这次的酒会,他黯淡到不着一丝温度的灰眸,泛起了冷漠的寒光。
匆匆吩咐了手下完成解救影的计划,驾驶员将直升机调转,直接往国内飞去。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方信祁的飞机成功降落到了沈城。
盘旋、收桨……方信祁到沈城的第一家事儿,就是找容霆琛确认这次酒会受到对方暗势力部署埋伏的真实性。
“你确定?”
包房里,方信祁冷漠的声音,带着清冷的气息窜动开。
“确定,这几年这些人总是在暗中捣鬼,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针对你的机会吗?”
轻啄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容霆琛一双黑得发亮的眸,替方信祁认真的分析当下的情况。
“他们的势力在意大利,我的在德国,我们两方的最强势力范围都不再沈城,阿琛,你觉得,我和对方,谁的胜算会多些?”
“那得看我帮不帮你。”
掀动下嘴角,容霆琛玩-味儿的开着口,他的指轻晃着手里的酒杯,将冷涔的目光,淡淡的注视在杯中暗红色的液体上。
容霆琛的话让方信祁挑了下眉,蓦地他才发现,容霆琛的心情似乎比之前好了太多,这样子,似乎在向自己透露着某种信息。
不等容霆琛再说些什么,方信祁挺括颀长的身子,已经从沙发中站起了身,跟着,他身着黑色衬衫的笔挺身躯,双手抄袋的往门口那里走去。
看着离开男人的身影,容霆琛的眸光高深莫测的泛起精芒。
“部署会场的事儿由你处理,明晚我会出现在酒会现场!”
话语低落的同时,方信祁的身躯已经消失在了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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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的天气,在沈城这里还是有些薄凉。
夏帆心里有些烦,不由得抱紧自己的小身子,把自己像是缩在一个蜗牛壳里一样,漫不经心的走在人行道上。
被阮劲松分配到这里,夏帆没有过多的情绪反应,两年前,她就已经悲哀的成为了他的一颗棋子,现在她对阮劲松来说,不过是还有点儿利用价值罢了。
扬起白-皙的面容,还有些料峭的寒气,扑面洒下,让夏帆本就白嫩的面颊,有淡淡露水沾染的气息漫过。
很多时候,她喜欢用这样清冷的空气来冷静自己的思绪。
相比较用毒-品或者吸烟来冷静自己,这样夜深人静时,自己独自一人走在人行道上,让她真的很舒心。
长吁了一口气,双手插兜的夏帆,心里难得的平静下来,似乎有好久,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的安心了。
斑驳的树影,在灯光的晃动下,落下道道阴影,将树荫下夏帆的身子,笼罩的娇小玲珑。
迎面,有一对情侣,两个人手挽着手的走来。
“小雪,你冷吗?”
看着自己女朋友泛红的脸颊,男孩子将自己的围巾解下,给自己的女朋友戴上。
“我不冷!”
女孩子红着脸,将围巾又重新戴在了自己男朋友的脖子上。
两个人你推我让,之后男孩子直接把那个女孩子抱在了怀中。
“我们这样抱着,谁都不会冷了!”
在两个人的嬉笑声中,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看着相亲相爱的一对小情侣,夏帆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怎样的一个滋味。
曾经,她和年毅南之间也曾这样相互拥抱的取暖,只是事到如今,一切都是那么的滑稽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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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毅南,乍想到这个至今还让她痛惜的名字,心里难受的厉害。
原本与自己挚爱至深的恋人,到最后被乌龙的告诉自己,他其实是自己的堂兄,不会有谁的爱情,比她的爱情更像是一场荒诞的玩笑。
年毅南,毅南……
轻轻地动着唇,夏帆无力的呢喃着这个名字。
说不清自己心里百感交集的心情,抿着唇瓣,夏帆咬了咬贝齿。
仰面,她有些情绪化的神经,让她的脑袋再度作痛着。
这一刻,她希望夜色的薄凉能让她如火的理智熄灭下来。
咬紧着唇瓣,夏帆一张因为脑袋微微作痛而泛白的小脸,再度浮现出来了苍白!
深呼吸,每吸入一口薄凉的气息,她都觉得自己的痛纾解了一下。
但是这样终究是制止不了她越发不受控制的头疼。
有些人,不要去想,不要去提,似乎只要想了,提及了,她的心就会被挖开,撕裂出殷红色的鲜血。
无法再去承受脑袋炸裂开一般的疼痛感,夏帆强撑着身子,一步一隘的往酒店折回。
现在在沈城,她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偷偷带来的毒-品身上。
因为想到年毅南,想到曾经的很多事,夏帆的脑袋难受的厉害。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人和物,但是触景生情,她根本就禁锢不住自己火热的情网。
拖沓的步子越发的艰涩了起来,每走一步,夏帆都感觉身子都疼得厉害。
无法再去承受大脑撕裂开的疼痛感,夏帆低声皱眉吟-哦一声,跟着,整个人的小身子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鸟似的,眼前蓦地一黑,整个人的小身子跟着蹲在了一个十字路口的路边。
没有了亲人温暖的呵护,没有了恋人的相伴,夏帆孑然一身的小身子,在清冽的风中摇摇欲坠,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一样。
“小-姐,你还好吧?”
看到路边蹲着一个小身子,从这里开车经过的穆少言,下车前来查看。
打从两年前惠昌停产倒闭以后,他的母亲就突然了脑溢血。
发生这样家破人亡的事情,穆少言再也没有心思在凉城待下去,不能说这些事儿怨方信祁还是怎样,商场上面的残酷,不亚于战争,成王败寇的事情,他早就依旧看淡,什么功名利禄,在外人眼中不过是光鲜夺目罢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身披财富的外衣是有多么的受苦受累。
所以,他在他母亲离世之后,就来了沈城这里做一些小买卖,抛弃穆家继承人的光环,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本来他处理完他母亲的事情准备去找夏帆,可是得到的消息确实夏帆已经不在凉城了。
想到方信祁那个魔鬼,他直觉的认为夏帆一定是要他给劫走了,知道这样的事儿,他无能为力,所以后来,他干脆就抛却那些不可能和夏帆走在一起的杂念,选择了远走他乡的方式,从凉城来了沈城这里发展。
“小姐,你还好吧?”
穆少言低沉的声音又唤了一声蹲在地上,痛苦扶着埋首的脑袋的夏帆。
“我……”夏帆很想开口请他带自己回到酒店那里,但头痛来的太过迅速,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能看得出来蹲在地上的小女人很痛苦,穆少言直接从地上拉起她的手腕,扶她起来。
“小姐,我扶你起来吧!”
穆少言从地上扶起夏帆,在晕黄的路灯照射下,他看见了那一张在他记忆中都已经渐渐朦胧了的脸庞。
“……小帆?”
几乎是一瞬间,穆少言脱口而出的唤着夏帆。
不管怎样,他也不敢相信这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是夏帆。
一切恍若隔世,这个让他至今都还在心心念念的女孩子,就这样,在不期而遇下,用一种久违的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穆少言错愕的怔愣后,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直到确定这个女人的小脸和夏帆的小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似,他才真真切切的敢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夏帆。
“小帆!”
就算是确定了眼前的小女人是夏帆,穆少言还是有些呆愣的唤着她,试图得到那个最确切的答案。
混沌不清的思绪里,就像是隔着好远的距离,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唤着自己,夏帆下意识的应了声。
“嗯……”
夏帆的应声,让穆少言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的颤抖。
夏帆,这个让他曾经一度卑微到尘埃中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他伸出手,一把就将夏帆抱在了怀中。
“小帆!”拨动着唇,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夏帆的名字。
头疼欲裂,夏帆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但穆少言一声声让她觉得熟悉的声音,让她强撑住脑袋炸裂开的感觉,视线不算太清晰的抬起了头。
寻着穆少言脸部线条看去,她看到了男人大致的轮廓。
“穆……少言?”
同样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到穆少言,夏帆声线有些发颤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暌违的感受。
“嗯!”夏帆的声音,让穆少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帆,你到底怎么了啊?我看你很不舒服?”
双手把着夏帆的双肩,没有过多的去问她这两年来过的好不好,穆少言将关心她的重点儿,放在了她不在状态的头疼上。
“没……我……我就是……嗯……”
神经一下比一下的疼着,夏帆说不出口自己这两年来因为神经一再受到刺激,在用毒-品来麻醉自己。
夏帆痛苦的样子,丝毫不差的落在穆少言的眼里,没有做过多的思考,他伸出手,作势就将她的身子抱起。
“小帆,我看你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
将夏帆抱上车,穆少言没有做任何的耽误,直接启动引擎,将车子往医院那里驶去。
车窗外,来来往往不断闪烁的霓虹灯,晃动的光影,让夏帆的头难受的厉害。
“你要带我去哪?”
手撑着额角,她声音低喃的问着。
“我看你头疼的厉害,我带你去医院!”
两年前,他没有能很好的照顾这个小女人,今天他只能尽她可能的对她好。
脑袋昏昏沉沉的夏帆,一听到穆少言说要带自己去医院,她本能的就开始拒绝。
“不用,你别带我去医院,你……你把我送回维纳斯酒店,让我休息休息就行!”
她不能去医院,如果她去了医院,医生一定会知道她在吸-毒,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不行,小帆,你的情况不能回酒店休息,我带你去医院!”
穆少言皱紧着眉,夏帆的头疼看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休息就能好的。
“你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到了!”
“我说了,我不要去医院!”
夏帆带着情绪的呜哝一声,跟着,她抬手就去解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目不转睛开车的穆少言,眼梢余光一瞥,在看见夏帆在解安全带时,他眉峰锁得更紧。
“小帆,你要干什么啊?”
“放我下车,我说了我不要去医院!”
就当她自负好了,怕再多一个人知道她在吸-毒。
“小帆……”
“送我回酒店!”
夏帆强调着,她的头简直就像是要爆了炸似的,难受的让她不断的揪紧着她的头发。
她知道,这个时候,想要那些不该想的事情,这是她自己在逼她自己诱发抑郁症,然后接连的一连串连锁反应,让她犯了毒瘾啊。
“……小帆!”穆少言还在惊心的唤着她。
“送我回酒店!”
夏帆又重复一遍。
拗不过脾气倔強的夏帆,穆少言虽然不忍,却只得将车子调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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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一样,夏帆难以忍受的凄厉叫出声。
“小帆!”
看着夏帆的情况实在是不对劲儿,穆少言的心都跟着悬到了嗓子眼那里。
“小帆,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他知道她两年前患有抑郁症史,但是他搞不懂她现在这个样子,算是病情加重了吗?
“送我回酒店呐!”
在夏帆撕咬她理智的痛苦折磨中,在穆少言心弦紧绷的忐忑中,车子驶回到了酒店。
穆少言刚刚将夏帆送回到了房间,夏帆就去她的行李箱里翻她带来这里的镇定剂。
看着夏帆让他心弦颤抖的吞食着白色的药片,穆少言的眼神变得越发的难以置信。
“小帆,你……在吸-毒?”
后面的三个字卡在喉咙里,穆少言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力气,才震惊的将话说出口。
没有去理会穆少言的震惊,夏帆吞食完药片,整个人的身子就像是烂泥一样的扶着柜子,身体ruan-趴趴的倒在了猩红色的地毯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没有那么痛了,才像是从鬼门关那里捡回来一条命似的长吁了一口气。
拂手擦了擦因为疼痛而挂在额角处的细汗,夏帆在抬眼时,将目光定格在了穆少言到现在都还是一副震惊状态的脸上。
夏帆没有过多的情绪反应,从地毯上站起,走到红酒架那里拿了两个杯子。
“不用这么吃惊,这两年来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两年来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让夏帆整个人冷静、且没有情绪波动,就像是一个空巴巴的躯壳一样的生活。
“你为什么会吸-毒?因为……他吗?”
夏帆会走上这样一条吸-毒的不归之路,穆少言自然而然的将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推到了方信祁的身上。
如果不是方信祁,穆少言想不到还会有谁让她*成这样,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他?呵……”
嘴角冷冷的抽-动一下,夏帆一边倒着酒,一边将目光岑冷的落在暗红色的液体上。
没有过多的去说些什么,夏帆拿着两个高脚杯,走了过来。
将一个高脚杯递给穆少言以后,自己迈开步子,兀自往窗边走去。
看着呈现在自己眼眶中依旧繁华、喧嚣不歇的一切,她的目光越来越淡、越来越冷……
直到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眼眶中呈现出来一片暗色,她才平静的动了嘴角——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