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小东西没事儿,只是早上醒来找妈妈了。”
“真的没事儿?”苏十月不相信,那他眯起眼睛干什么?
顾城也不费口舌去说服她,直接把手机递给她。“你要是不相信,就再给她打回去吧。”
苏十月赶紧就拨了回去,刚接通,就听到苏思念咿咿呀呀地在那叫。她松了一口气,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来。“苏思念,宝贝儿,快叫妈妈!”
苏思念一听到她的声音,更加起劲地叫了起来,嘴里吐出叽叽咕咕的一串娃娃国语言,谁也没听懂囡。
苏十月哈哈地笑了起来,逗了她一会儿,才跟季静柔说话。最后确定小东西好得很,昨夜更是跟季静柔夫妻两玩得筋疲力尽,倒头就呼呼大睡,连找妈妈都给忘了。
“现在放心了?”顾城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抗议她对自己的不信任鲺。
苏十月呵呵干笑两声,讨好地抱住他的手臂。“我看你刚才眯着眼睛接电.话,以为出什么事了嘛。你每次眯起眼睛的时候,一般都是有事情发生或者有人惹你不高兴了。”
“看来你都把我研究透了。怎么办,我有些害怕?”他嘴上说着“我害怕”,脸上却是明显的笑。被她这样关注,他自然是高兴的。
苏十月用手指猛戳他胸口。“你装害怕也要装得像一点好吗?这表情分明就是偷着乐。”
顾城低笑出声。“走吧,去奶奶家吃早餐。”
“等一下。你真的没事儿吗?静柔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啊?”
“她是你的好姐妹,她要说什么也是跟你说,怎么会跟我说呢?刚才是你的手机,没发现吗?”
“好吧。”苏十月点点头,倒是没有计较他接了自己的电.话。
其实,那个电.话最后到了方长乾手里,所以顾城做出那个表情的时候,是方长乾在跟他说顾凯的事情。
顾凯似乎是为了破除谣言,昨晚跟几个狐朋狗友在一起玩,他还要了两个女人。
他们几个人包的是套房,不知道是隔音不好,还是有意没将门关紧,总之几个人都听到了顾凯房间里激烈的战况。
据说三个人折腾了一整晚,第二天那两个女的连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顾凯勇猛依旧的消息,也就这么传出去了。
顾城却觉得顾凯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很可笑。稍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根本就是坐实他不能人道的事实!愚蠢之极!当然,或许顾凯只是用这种方式让他知道,他奈何不了他!
到了李奶奶家里,老人家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早餐,各式各样的,丰富极了。
“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都做了一些,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李奶奶上了年纪,又是一个人独居。好不容易孩子回来了,她就想着给他们张罗好吃的。
苏十月摩拳擦掌,准备大快朵颐。“奶奶,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嗯,这个鸡蛋饼味道好香,我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李奶奶呵呵地笑,递给她一双筷子。“喜欢就多吃点。要是不够,奶奶还给你做!”
“谢谢奶奶!”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假,苏十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般,咬了好大一口。“嗯,好吃!”
其实饼的味道不怎么样,因为盐巴搁多了,有些咸了。但是为了老人家高兴,苏十月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块。
顾城观察入微,从苏十月嚼第一口时顿了一下的动作就知道这饼肯定不好吃,所以聪明的没碰那一碟鸡蛋饼。
不过,除了鸡蛋饼,其他的东西也是参差不齐。比如发酵粉放少了,包子偏硬;油条炸过火了,有点苦……老人家年纪上来了,到底有些力不从心了。而且她自己吃的都比较清淡,恐怕已经很久没做这么复杂的早餐了。
苏十月和顾城心照不宣地吃了一顿早餐,最后都喝了一碗白粥,这才把嘴里的味道给压下去。放下筷子一看,他们战斗力还是很强的,所以李奶奶满意地笑眯了眼睛。
“吃够了吗?”
“奶奶,我吃够了,再吃肚子就要撑爆了。”苏十月夸张地挺了挺肚子,她确实吃了很多。
“吃饱了就好。”
善后的工作自然有保姆来干,苏十月跟顾城就一人扶着老人家一条手臂,陪着她遛弯儿去了。
顾城虽然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可这十六年来他极少回来,即便回来也是来去匆匆。周围的人记得“君千城”这个名字,却没办法将它跟眼前的顾城对上号。因为顾城早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瘦小的男孩,他的容貌和气质都变化很大,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李奶奶在这住了几十年,大家自然是认识的,看到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的两个年轻人都是陌生面孔,便都好奇地问起来。
李奶奶见谁都笑呵呵的,说这是她孙子和孙媳妇,再多的却是不肯说了。
当年轻轻死亡的真相知道的人极少,大家都以为真的是君千
城做的,所以要是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们认为的杀人凶手,只怕有些人会做些出格的事情来。为了免去麻烦,所以李奶奶干脆打哈哈,反正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苏十月一路上都被人盯着看,浑身不自在。
再看顾城,人家一张脸面无表情,悠闲地欣赏风景,淡定得很!就连那些年轻的姑娘含羞带怯地盯着他看,他也浑然不觉。
苏十月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老实,眼睛没有乱瞟!正要收回视线呢,顾城突然看着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将她的想法看了个透彻。她脸一红,赶紧转头看风景。
三个人沿着村庄溜达了一圈,回到家里也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橘色的阳光洒照大地,一片暖意。
从李奶奶家里出来,顾城就拉着苏十月往山上走,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苏十月知道,他要带她去见那个轻轻,那个传说中善良美好却红颜薄命的女孩儿!
水泥路没有修到山上,只有大家山上去干活踩踏出来的小路,所以并不好走。不过苏十月本来就是小城镇来的女孩,一点儿也不娇气,跟在顾城身后走得稳稳当当。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顾城突然方向一转,往左边拐去。
没多久,苏十月就看到了一座坟包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座老坟,没有墓碑,四周长着草和小树,但看得出来是有人打理的。坟包顶部长了一棵小树,像一把打开的伞,为下面的人遮风挡雨。
坟墓的位置选得很好,视野开阔,站在坟前能将村庄尽收眼底。
顾城牵着苏十月的手,在坟包前站住,一言不发。
苏十月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逝者已矣,似乎说什么都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个折损在花一样年华里的女孩子,注定要成为顾城心里最美好也最痛心的存在。
良久之后,顾城牵着苏十月转了个身,在坟墓边沿面对着村庄坐了下来。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突然跟她介绍起这个地方,跟她聊起小时候的事情。当然,那些泛黄的记忆里有他的妈妈,也有这个叫轻轻的女孩儿。
苏十月一直没有插嘴,只是看着他,静静地倾听。她知道,这男人的嘴巴很紧,他能够开口说这些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舍不得错过。
顾城说的故事很长,也很琐碎,却很精彩。那是一个给一把泥土都能寻到无限欢乐的年纪,注定是色彩斑斓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儿,不管是活着还是逝去,都将是这个故事里极为美丽的存在。
苏十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表情随着故事的起伏而不断变化着,完全被带进了那个世界。
当顾城的声音戛然而止时,她着实愣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顾城伸手抹去她眼角的那颗泪滴。“哭什么?笨蛋!”
苏十月抿着唇笑了笑,将脸贴在他的胳膊上。她心里塞进了太多东西,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只想这么贴着他。
两个人静静地靠着半响,顾城才突然带着她站起来。“咱们回去吧,回青城。”
“啊,现在就回去吗?”
顾城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个坟包。“怎么,你不想回去?”
“不是,我以为你要多呆几天呢。”
“不需要,走吧。”那些东西太过沉重,他背着它会寸步难行,所以从今往后他得卸下重担,轻装上阵。他还有需要保护的人,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能再裹足不前了。
苏十月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顾城的心情似乎比上山的时候轻快了许多。他是否真的能够放下自责,笑着面对未来的阳光或者风雨?
李奶奶得知顾城他们要离开,着实挽留了许久,确定没有可能之后,又拉着他们的手叮嘱起来。从吃穿住行到生儿育女,到夫妻相处之道,什么都要叮咛一遍。
苏十月跟顾城都不忍心打断她,一直等着她说到满意了,这才告别。
出门前,顾城悄悄地在在桌上放了一张银行卡。他知道奶奶不需要,可他能给的只有这些。
苏十月坐在车子里,将脑袋探出窗外,朝李奶奶摆手。
李奶奶追着他们的车子跑,最后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挥着的手却一直舍不得停下来。
苏十月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老人家的日子都是倒计着过的,这一别,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苏十月的眼泪滚了下来,赶紧把脑袋缩回来,不敢再看。
别离时,不管是站在原地看着的那个人,还是即将远去的那个人,心里都一样难过。
顾城心里也不好受,削薄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忍耐着胸口的翻涌。他想起十六年前,他与母亲一别就再也不曾相见。那一别,竟是永别。
“十月,我想抽根烟。”他突然说道。
苏十月愣了一下,小声地问:“
我给你点,还是把车子停下来?”
“你给我点吧。”
苏十月就点了一根烟,送到他嘴里之前,自己试着吸了一口,于是咳得惊天动地。
顾城心里的那份感伤被她这么一来,顿时就消散了。“笨蛋!你又不会抽烟,瞎折腾什么!”
“我咳咳我想试一下嘛咳咳咳……”苏十月抓住那根烟,咳得脸都红了。等咳完了,她还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根烟,然后才塞进他嘴里去。“这玩意儿这么难吃,为什么你们男人可以吸得那么享受。”
“你昨天吃果脯也吃得很享受。”顾城又打开储物格,丢了一包零嘴给她。
苏十月呵呵地笑着接过来,发现是一包青豆。“我喜欢吃这个!老公,你真好!”
咯嘣咯嘣地吃着青豆,苏十月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被狠狠地呛了一口,但还是值得的。刚才那种压抑的氛围真的太可怕了,她真的不愿意沉浸其中,更不愿顾城想起更多的伤心事来。
顾城不着痕迹地看着她,嘴角噙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这个笨女人,偶尔倒也不笨嘛。
吃完了一包青豆,车子就已经上了高速。
苏十月擦了擦手,突然兴致勃勃地说:“要不我给你唱歌吧?你可以点歌。”
“我不点歌,你随机播放吧。”
“噗——”苏十月笑喷了。“我又不是播放软件,还随机播放呢。”
“你都可以点歌了,为什么不能随机播放?”
苏十月又乐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吧,我就当一回播放软件好了。容我先想想,第一个曲目是什么!”
“最近交通局不是出了一首跟交通安全有关的神曲吗?”
苏十月又让他给逗乐了,笑得好一会儿都发不出声音。“那个我可不会。我是平凡的人类,不会唱神曲。”
“那就唱那个《手心里的温柔》吧。”
“你不是说不点歌的吗?”
“我现在又想点了。”
苏十月吃吃地笑,她喜欢这样跟他斗嘴。这样的顾城不再显得那么高高在上,让她必须仰望他。尽管她很努力地忽略,但改变不了这个男人身处高位的事实。她和他之间,隔着好远一段距离,她必须仰着头去看他。她其实很害怕有那么一天,他突然觉得她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会开始怀疑当初的选择。
“不是要唱歌吗?傻愣愣地看着我干什么?”
苏十月清了清喉咙。“那我开始了哦。”
“需要我说一二三a吗?”
“那是拍电影吧?”
“你就当你在拍mv好了。”
苏十月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突然发现顾城其实挺幽默的,只不过平常她不屑于跟人家幽默罢了。“顾总,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逗?”
“有。”
“谁啊?”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
这回,苏十月直接笑软了。这人今天幽默值该爆表了吧?2
……
“妈,你不用替他遮掩了,我现在已经不会再为他而难过了。”季静姝努力说得云淡风轻,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一点苦涩来。她曾经深深地爱过这个男人,又怎能真的说无动于衷就无动于衷?
文玉娇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有多么的死心眼,她不是不知道。“静姝,我不是为他遮掩。只是他现在不是正跟顾城斗法嘛,这或许只是他反击的一种手段。我们没有亲眼看到,内里的虚虚实实,谁知道呢?”
“妈,我知道。”季静姝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来。
顾凯根本就不行了,昨晚的事情自然不是真的。然而,她宁愿昨晚的事情是真的,也不愿意顾凯曾经用同样的招数来对待她。他居然亲自安排别的男人来睡她,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是他的结发妻子,她为他生儿育女,最后却沦落得跟他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一样的下场。不,或许她还不如那些莺莺燕燕,她们至少还拥有顾凯的怜惜,而她什么都得不到!
也许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她这回不像以前那样觉得疼得厉害。她甚至有种自己像个局外人,看着的是别人的故事。心死,大抵就是这样吧。
文玉娇却不知情,只以为女儿强颜欢笑,想要安慰又想不出好的说辞,只能急得团团转。“静姝,不是,咱们……”
季静姝突然拉住她的手,伸手拍了拍床沿的位置。“妈,你坐,坐这里。”
文玉娇心情纠结地坐了下来,面上的表情也跟心情一样的纠结。做母亲的,宁愿不幸的是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女受苦。
季静姝将脑袋靠在文玉娇的肩头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妈,我真的不难过。这么多年,每次他在外面招蜂惹蝶,我就难过得像要死去。结果我越是难过,越是生气,越是折腾,他就越是想远离我。我现在突然间明白了那句话,爱
情就像手里的沙子抓得越紧就掉得越快。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不过,我把顾凯废了,也算是他偿还对我的亏欠吧。呵呵,亏欠我季静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季静姝明明笑着,眼泪却掉下来了。放下自己深爱的人,无异于剜心割肉。她如今手里就抓着一把钝刀,自己剜自己的心,割自己的肉。她又像是一个瘾君子,她如今要戒掉这种叫顾凯的毒瘾,就必须承受这种锥心刺骨的痛。
“静姝,静姝!”文玉娇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抱住她哭了起来。孩子所受的罪,在母亲这里千万倍地放大了,所以她哭得比季静姝还要凄惨。
人总是这样,当别人比你更难过的时候,你就会感觉不那么难过了。
看着哭得凄惨的母亲,季静姝的心情反倒轻松了。从小到大,母亲都把她当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反观她自己,却好像没为母亲做过什么,只是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母亲的好。顾凯一再的伤她的心,甚至没有给她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尊重,她却掏心掏肺地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爱着。到底是她太傻,还是人都这样犯贱?
“妈,你别哭了!别哭了!”季静姝疼惜地给文玉娇擦眼泪。这时候她突然有种角色互换的感觉,面前这个人不是那个总会为她遮风挡雨的母亲,而是她的孩子,需要她去疼爱!
季静姝突然又想起欢欢,那个从一出生就没得到过她多少疼爱的孩子。她把对顾凯的不满与怨恨发泄到了欢欢的身上,所以始终无法像一个母亲那样去爱她。有因必有果,她不爱欢欢,而欢欢一见到她就畏畏缩缩的躲起来,像防备一个入侵者。
“妈,你说我现在开始对欢欢好,还来得及吗?”季静姝失神地问道,像是在问自己。
“啊?”文玉娇愣了一下,抬手胡乱地擦眼泪。“欢欢怎么了?”
季静姝看了看她,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正像麻花似的纠缠在一起。“欢欢很怕我。在她眼里,我不是她妈妈,更像是会害她的坏女人……”
说起来,她对欢欢来说确实也跟坏女人没什么区别。就算是个妈,那也是后妈!
“我早就跟你说过,欢欢是你的孩子,你得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可你就是不听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妈,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别念我了。我就想知道,我现在开始对她好,还来得及吗?”都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现实中却常常来不及!
文玉娇高兴地笑了,用力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来得及!来得及!孩子都是不记仇的,只要你真心对她好,她很快就会接纳你的。放心吧,孩子都是亲妈妈的!俗话说血脉相连,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吗?”
季静姝听了,暗松了一口气,并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做一个好妈妈!
“你现在明白了吧?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孩子才跟你血肉相连。我现在要是身陷囹圄,要不是忌惮文家,季宏伟没准就撒手不管了。可你跟静桡,哪怕是拼尽所有也会想办法救我的。我早就认清楚这一点了,所以我对季宏伟早死心了。”
季静姝静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妈,我现在跟你是一样的心情。我对顾凯也已经死心了,我只想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好让它平安降生。我只想好好地对待欢欢,重拾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
“你这样想就对了。只有孩子不会跟妈妈离心,男人就算你能栓得住一时,也拴不住一辈子的。当初我跟季宏伟结婚的时候,你跟顾凯刚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是恩恩爱爱惹人羡妒吗?只不过女人都是死心塌地的,男人却没几个长情的,所以最后男人一天到晚在外面拈花惹草,女人就都成了怨妇。”
季静姝深有感触,又满心的悲哀。再痴的女人也敌不过男人的花心,再长的情也敌不过岁月,那所有人执着于爱情又有什么意义?
“妈,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选择做女强人了。只有做一个活得精彩的女人,才不会在失去男人的爱之后变得一无所有。只有那样的女人,才能够潇洒面对男人的变心和离开,因为她还拥有很多美好的属于她自己的内容!只可惜,我们都明白得太晚了!”
文玉娇的眼泪又冒出来了,不过这是喜悦的眼泪。静姝跟顾凯的这些年过得怎样,她比谁都清楚!若是静姝能够放下顾凯,好好地为自己打算,那就太好了!
“不晚,一点儿都不晚!妈是来不及了,但你还年轻!静姝,妈不求你做个精彩的女强人,妈只求你后面的日子能够坚强地过得快乐。不要再把心思浪费在不值得的人和事情上,而是努力对自己好!”
季静姝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拥抱文玉娇。“妈,像你这么说,那咱们都不晚!剩下的几十年人生,咱们要做个为自己而活的女人!至于男人,让他们哪里凉快就去滚哪里去吧!”
“好!”文玉娇含着眼泪笑了,然后又加了一句。“不过,你还是得好好地养身子,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外孙!”
季静姝被她说得“噗嗤”一声就笑了。“
妈,你看女人永远不可能只为自己打算,我们满心满眼都是孩子。不像男人,潇洒得可以不管老婆也不管孩子!”
“是啊,他们没有经历十月怀胎的辛苦,没有经历生产的痛苦,只在爽极了的情况下提供了一颗种子,你觉得又有几个男人对孩子的爱能比得上女人?所以啊,下辈子咱们还是做个男人吧!”
“是啊。”季静姝又笑了,笑得眼眶都湿润了。谁都知道,人就此一生,别无来世。
文玉娇给她擦眼泪。“不是想明白了吗,怎么又哭了?别哭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哭多了对孩子不好!”
“我知道。”季静姝笑了笑,突然又眯起了眼睛,表情倏然变得阴沉起来。“妈,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否则我没办法安心地过好日子。”
文玉娇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瞪大眼睛。“你是指那个野种?静姝,要不还是算了吧。一个女孩,顾凯再宝贝她,还能把顾氏给了她不成?只要你肚子里这个是儿子,那顾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如果是个女儿呢?”季静姝比谁都希望这一胎是个儿子,可谁又能保证呢?换了别的女人,确定是女儿之后还可以选择放弃,可她没有机会了。医生说了,以她的年纪,这一胎能够顺利就已经极不容易了!
文玉娇哑口无言。这种事情,确实谁说了都不算数。
“况且,以顾凯对苏半夏那个贱人的感情,他肯定会为那个贱种考虑周全的。顾家的一切是属于我的孩子的,那个贱种没资格来分一杯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行!我宁愿拿来送人情,也绝对不给那个野种!绝不!”
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给那个野种!即便她对顾凯死心了,那也不代表她可以原谅苏半夏那个贱人!
文玉娇的想法却有所不同。顾凯对静姝已经诸多不满了,静姝要是再对那个贱种下手,以顾凯对苏半夏的感情,保不准他会怎么对付静姝。
“静姝,要不还是算了吧。妈不是想为那个贱人求情,妈只是觉得,咱们应该为你肚子的孩子积德。至少,等你顺利生下孩子之后,咱们再做打算。”
季静姝坚定地摇摇头。“妈,有些机会是稍纵即逝的,咱们得抓住机会。”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来了,文玉娇突然不想再冤冤相报了。她不是突然改了性子,而是怕了。年纪越大,就越想能过些平稳的日子。
如果那个苏十月真的是顾城的心头肉,如果顾城真的把那个孩子看做掌上明珠,静姝又执意伤害那个孩子,可想而知顾城会怎样对付她!那不是别人,是被人称为魔鬼的顾城!他的报复未必真的动刀动枪,却真的会让人生不如死。看,他轻轻松松地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算计进去,让顾凯彻底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这样的布局,不是谁都能完成的!
越想,文玉娇越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对季宏伟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她现在就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的!
“妈,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吉人自有天相,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那个贱种,我必须除掉,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文玉娇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有些泄气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昨天顾城带着苏十月去了他以前住的n市。这次,他们没有将那个贱种带在身边,而是交给了季静柔照顾。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机会?”
季静姝缓缓地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来。
文玉娇看着她的笑容,半天也没吭声。她突然觉得,也许有些事情她真的做错了。
……
顾凯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眼神也变得如锋利的刀刃。“你说什么?季静姝打算对苏思念下手?”
“是。她认为自己之所以搞成今天这样,都是苏小姐害的。苏小姐去世了,她没办法找苏小姐报仇雪恨,只能退而求其次对苏小姐的孩子下手。”
“这个毒妇!”顾凯一拳打在桌子上,桌上的东西被震得哐啷作响,有一个圆柱形的东西还一直滚落到地上去,碎了。“她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做?”
“顾城将苏十月母女保护得滴水不漏,所以她暂时还没有机会下手。不过她认定顾城不是真心对待苏思念,所以他的保护肯定会有漏洞的,她正在想办法寻找这个漏洞。昨天,顾城带着苏十月离开了青城,将苏思念交给了季静柔照顾。”
顾凯的眉头打了个结。“你的意思是,季静姝很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
“不排除这个可能。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绝对不能让孩子落到那个毒妇的手里!她对欢欢都可以冷酷无情,更何况对半夏的孩子!“你过来,我有事情要你去办。”
“是!”
……
“念念,叫干妈!来,跟着我念,干——妈——”季静柔第n次诱.惑苏思念叫干妈,简直就是越挫越勇。
苏思念手里抱着一个玩具小车
,直直地盯着季静柔看了一会儿,然后呵呵傻笑着欢腾地叫:“妈妈!”
“念念,不是妈妈,是干妈!”季静柔有气无力地再次强调。她说得口干舌燥,这个家伙就是不肯配合!明明不是顾城的种,怎么跟顾城一样坏脾气?
苏思念呵呵傻笑,低头继续鼓捣她的玩具。
季静柔无奈地叹一口气,伸手掐了掐她的腮帮子,终于放弃了。“小坏蛋!”
“她才八个月,连喊妈妈都是本能,压根不懂得它的意思,怎么可能听得懂你说什么?”方长乾终于忍不住出言打击。
季静柔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智商堪忧吗?我们苏思念就是天资聪明,你管得着吗?”
方长乾见她鼓着两颊跟一只青蛙似的,在心里无奈地叹一口气。女人这种生物真的很难伺候,一点小事情就可以气上好几天。关键逼她生孩子的是他们家老头老太太,关他什么事?结果她愣是气了这么多天,还完全没有要冰释前嫌的意思!
方长乾越想越不爽,伸手捏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到怀里来。“老子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敢质疑老子智商的人!”
“呵呵,方二少,阿谀奉承的话听得多了是容易当真的,我完全可以理解!只不过,很可惜呀,当真和事实并不是一回事!”季静姝毫不客气地伸出爪子挠了他两把,并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方长乾气得低头在她嘴唇上狠狠地啃了两下。“nnd,晚上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现在还处在腰酸背痛状态的季静柔想也不想就踹他,恨不得把他揣回娘胎里去。她一把抱起苏思念就往门外走。“念念,干妈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啊——啊——!”苏思念晃着手里的小车,发出两声尖叫表示回应。
季静柔爱极了,撅起嘴就是吧唧吧唧地亲。“念念真乖,干妈最爱念念了!”
方长乾在身后看着,摸着下巴不住地琢磨。也许顾城那厮真的说对了,季静柔是喜欢孩子的,她只是不想给他生孩子!一个女人不肯给男人生孩子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不爱他!
方长乾极度不爽地点了一根烟,突然觉得肝疼。这个欠收拾的女人!
季静柔不知道方长乾的怨念,也不想理会只会下半身思考的禽.兽男人!她抱着苏思念穿过街道,打算带她到前面的游乐场去玩。小家伙还小,那些刺激的游乐设施她还玩不了,不过挖个沙堆个积木还不成问题。
“来吧宝贝儿,咱们再叫一次干妈,好不好?叫一次干妈,干妈就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季静柔一门心思教苏思念叫干妈,也没注意到身后不紧不慢跟着她的人眼里流露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题外话---啦啦啦,今天万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