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陆良雪悄悄地关上房门,换上之前的衣服离开了叶晓玲的住处。

深夏的夜晚已经有些冷意了,陆良雪紧抱着双臂在昏暗的霓虹灯下漫无目的地走着。廖秋生的一番话让她终于弄清楚原来那天在“皇冠”会馆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莫凉东设下的圈套。她内心里忽然对莫凉东产生一种错综复杂的感觉,说不上是愧疚还是愤恨。

陆良雪在大街上一直转悠到半夜才回去,她在打开房门前深吸一口气,勉强地打起精神,整理好情绪之后才推开房门。虽然知道这么大的事陆良呈早晚都会知道,但她还是能瞒一刻是一刻。

房间里黑漆漆的,陆良雪摸到壁灯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灯。突如其来的光线一时之间让坐在沙发上的陆良呈很难适应,他侧着脸一只手挡住强光,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迟缓地对上陆良雪,“回来啦?”

陆良雪点了点头,“嗯,哥,你吃饭了吗?”

陆良呈没有回答,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皱着眉头问:“都凌晨四点多了,你怎么才回来?”

“晓玲家里有点事,我就陪她了,所以回来晚了。”陆良雪背过身将门关上,其实她是心虚,从小到大她都是老实人,不说假话骗人,在陆良呈跟前更是没说过谎。

索性陆良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去睡会儿觉吧,明天跟你们主任请个假,在家休息一天吧。”

陆良雪点了点头就回屋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没来得及整理的思绪乱成一团,心口像堵住一团棉花似的,憋闷得喘不上来气。如果不是陆良呈提醒,她还真想不起地税局那档子事来。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和情况地税暂时是不能去了,好在最近办公室有新成员加入,工作时间宽裕了不少,请几天假还不成问题。

经过八个小时后的严密诊断,直到手术稳定后莫凉东又被转入了高干病房由专门的医护工人护理。这期间莫凉东始终是昏迷的,秦院长说幸好手术及时,其实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昏迷着。

廖秋生和陈亮一早就杀到高干看护病房,透过巨型的玻璃窗,看见躺在病床上脸白的跟卫生纸似的莫凉东,他还没醒正在输着血。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问过秦院长莫凉东的情况了,所以都松了一口气。陈亮刚点上烟就被一个小护士给掐了,并严厉警告这里不准吸烟。陈亮一脸尴尬,摸了摸鼻子,“东子,他大爷的,害得小爷我还得受这份罪。他呀,往那儿一躺跟个大爷似的,看看咱们俩往这儿一站跟孙子似的。”

“行了,你就别在这儿牢骚了。要是东子真有个好歹,你连孙子都装不好。我说东子他家还不知道这事吧?”廖秋生斜着眼看陈亮,整个就是兔死狐悲。

陈亮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老莫家要是知道这码子事,现在这儿能这么消停吗?”

廖秋生拍了拍陈亮的肩膀说:“你小子这事办得挺顺溜的。”

陈亮忽然想起了陆良雪就问:“捅东子的那小妞好像跟嫂子的关系不错吧?叫个什么啦?”

廖秋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好像个叫个什么雪,陆什么雪的。怎么忽然提起她啦?”

陈亮翻翻白眼说:“你说东子醒了能轻饶了她吗,这两天咱们可得盯紧点,别让那丫头跑路了。我可把话给你撂在前面了,嫂子那边你可得长点心。东子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弄谁可不看谁面子的。”

提起这事廖秋生就是一脸的愁云惨淡,“别提了,就因为这事昨晚我们吵了一晚上,我这也正犯愁着呢。”

莫凉东刚醒头还晕沉沉的,就听见这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出了那么多血,又刚做完手术,这身体正虚着呢,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在这叽歪什么呢?”

陈亮咧着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哟,东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莫凉东瞪着没皮没脸的陈亮气得想骂人,刚张嘴一口气提的有点急就呛住了,一阵猛烈咳嗽。

廖秋生在一旁做起了和事佬,“亮子有你这样当兄弟的嘛,东子都啥样了你还气他。”

陈亮赶紧闭嘴,等莫凉东顺过气了才说:“你小子这回算命大,再往下半寸你就……唉,那妞也怪狠的,打个炮至于吗?现在想起来我这还肝颤呢,小爷我血见过的多了,这回头一次心里突突的。”

莫凉东稍挪动了一下发僵的身子,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撕拉撕拉的疼,“昨晚也不知咋的了,跟他妈的中邪了似的,看见那妞就想把她扒光了按在床上。靠,想不到就陆良呈那货还有个这么水灵的妹子。”

陈亮见莫凉东一脸回味无穷的模样打趣道:“咋了?你还色心不改了是不是?”

莫凉东轻喘了几下,忽然想起来什么就问:“我们家老爷子和老头子他们知道我住院这事吗?”

陈亮笑嘻嘻地吹嘘着,“小爷办事你还不放心,哪回不是给你办得妥妥的。”

莫凉东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这事一定得瞒着,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北京城还不得闹翻天。”

陈亮和廖秋生把整件事瞒的那个叫密不透风,莫家那边愣是没听到一点风声,还以为莫凉东出国办事去了呢。唯一得到点消息的是莫凉东的表妹孟玲菀,还是因为陈亮那个大嘴巴酒后失言,二两黄汤下毒就忘了东南西北了,嘴上也少了个把门的,跟老太太的棉裤腰似的一下子就松了。

孟玲菀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也没敢跟没人说,炖了一堆补品就悄悄地过来了。

他们老莫家就他爸这股没闺女,他妈连生了四个都是带把的,就这样的超生游击队最后也落下了遗憾。孟玲菀是他姨妈的闺女,姨妈死得早,他妈心疼这个外甥女打小就接过来抚养了,莫家上下都没把她当外人,尤其莫凉东对这个妹子那更是心疼得紧。

“三哥,你住院怎么不告诉我呢?”孟玲菀从保温饭盒里倒出一碗鸡汤,放在桌子上晾凉才递给莫凉东。

“我就是怕你们知道,尤其你大姨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莫凉东喝了几口就放下了碗,仔细打量着一脸苍白的孟玲菀问:“你这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忙着毕业的事?不是三哥我说你,都二十六了也不小了,研究生毕业了就赶紧张罗结婚的事吧。年前肖家那边还催呢,说是今年就给你和昊子把事儿给办了。昊子那是跟我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你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知根知底的,多好的事啊,还拖什么呢。”

听到这里,收拾东西的孟玲菀忽然手一抖就将那盛着半碗鸡汤的碗碰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摔了一地。孟玲菀吓得尖叫了一声,门外准备给莫凉东换药的护士听见立马就冲了进来。

孟玲菀蹲下要收拾,被莫凉东叫住了,“别收拾了,让护士弄吧。”

护士收拾好了以后给莫凉东换了药,又测量了体温血压什么的才依依不舍地走。临走了还忍不住多瞧两眼,孟玲菀憋住笑,“三哥,你真是魅力无穷,在医院躺着都能招蜂引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