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船上有襄阳炮?”有人将这声响当成了被朝廷水师大规模装备的襄阳炮,可是放眼看去却不见那艘敌船上有投石机的样子。
“轰隆,轰隆。”巨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湖面上弥漫起了阵阵白烟,终于有人看清了火炮的模样,一名将领急速奔贾保身边,遥指着武延光的旗舰大声喊道,“大人,快看,是一种没有见过的大型火器!他们要打烂寨墙冲进来!”
终于发觉情况不妙的贾保赶紧调度一批战船前去阻止骚扰湘军对寨墙的破坏行动,不过还没等到接受命令的战船开始出寨,一波炮弹就从外面飞向了这些船只,惨叫声骤起,成百的官军将士被命中。
官军战船只能开始隔着残破的水寨寨墙,开始与湘军两军远程对射。可是他们的投石机、弓、弩等落后的武器又哪里能够伤害到有充足准备的湘军战船?湘军的战船甲板上不仅包裹了铁皮,船帆篷布上都提前涂上了湖泥,船舱也都蒙上了湿牛皮,即便火箭射过来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那些射速极慢的抛石机与弓弩、飞斧、投枪等攻击手段,根本就打不中攻击距离之外的湘军战船。
可是即便如此,官军的战船也只能不顾一切地用抛石机轰击着湘军的战船,更有大批水手冒着湘军如雨一般的炮弹、火枪、箭矢攻击的风险跑打到水寨的木桥上,向那些湘军战船上的水手发射弓弩、投掷长枪。
可是,往往杀死一个湘军水手就要付出十几人的代价,但是他们不敢停歇退缩,因为寨墙若是被毁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战斗的结局在双方的作战计划开始执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预定了结局,仓促赶到寨墙边的官军战船不成战列,各种远射兵器远不如湘军的先进精良,完全不能阻止整个寨墙的崩溃。
在湘船只通过千疮百孔的寨墙一拥而入之前,官军的战绩只是杀伤了十几名的甲板上的水手,并且还是幸运击中——那些甲板上的水手实在太嚣张了,他们在兴奋之下不顾命令靠前,将身体露出了掩体之外,才不幸遭遇官军的集群打击。搞得武延光再次怀念了讲武堂的纪律性。
咔嚓一声,贾保的旗舰桅杆从中折断,一颗链弹砸到了甲板之上,更是带走了数名官军士兵的性命,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打击将贾保吓了个半死。
“不知道湘王府从那里弄出来了这么厉害的战船,如今已经将我等团团围住,事不宜迟,乘现在还有机会,将军我们赶紧突围吧,向侯爷汇报重要情报要紧。”贾保的副将焦急地喊道。
“事不宜迟,传令护卫船只给本将让路,旗舰立刻往岳州的方向突围。”既然毫无获胜的机会,那么就赶紧跑吧,满脸冷汗的贾保立刻下达了命令。
随着水寨寨墙的崩溃,湘军的巨大战船向内碾压而至,官军的抵抗意志也在瞬间崩溃,而贾保的旗舰慌乱地转舵变帆,无序地逃跑更让己方船只撞成一堆,这更加重了全军的恐慌。
船只本就不如马匹那般容易掉头,又因为贾保的无能指挥,官军战船彻底乱成了一团。而贾保自己的旗舰也是根本跑不出去,战不多时,武延光就发现了贾保的旗舰所在,无数的链弹与箭矢向这艘船猛烈袭来,不一会儿的工夫,贾保的旗舰就失去了动力,只能在原地打转,船上的士兵也是死伤惨重。
“追!追上去!”
可是湘军如何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湘军的一艘战船甲板之上,武延光目光冰冷地看着在自己的船舰碾压之下,不断挣扎的朝廷水军。
这些日子的憋屈,终于能够舒展了!
“都换上链弹,打锁住他们的旗舰!”
贾保死命下令叫人斩开锁链,仍想继续逃脱。无数的湘军水手从四面八方跳到船上,对船上负隅顽抗的官军展开了剿灭,武延光更是亲自持剑冲在了最前方,伤亡惨重的官军纷纷跪地请降,贾保几个部将与副手也是先后投降,倒是一直表现的很无能的贾保一心忠于建文,战至最后一刻,才自刎在武延光的面前,临死时他的目光正好落在了岳州的方向上。
等到获得全胜的湘王府水军占领了整个水寨,并且找到岳州城壕的进水口,将进水口彻底堵塞的时候,这已经是朱久炎到达岳州之后的事了。
……
巴陵城已近黎明,月光下,一支骑兵正自疾行。
那一面残破的“王”字大旗,在凛冽的江风之中迎风招展。
江风有些冷,胯坐良驹的朱久炎,下意识地束紧了衣甲,将裹面的风巾往上扯了扯。
火把的光芒,将他身后扯出一道长长的斜影,影子的后头有漫漫的尘土卷起。
不知过了多久,朱久炎举目远望,刀锋般的眼眸中,巴陵城墙的轮廓渐渐映入视野。
他的心头渐渐兴奋起来,一股热血正在悄然沸腾。
奔驰这么久,终于来到了巴陵城外,马上巴陵乃至岳州府的一整片区域都将彻底属于我湘王府!
他下令全队加快前进速度,将队形收拢一些,尽量表现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眼见巴陵城墙越来越近,朱久炎才对左右下令道:“巴陵已到,叫所有人准备战斗!”
巴陵依长江南岸而建,因其靠近洞庭湖,吴杰便将之作为屯粮之所,供给自己军粮。连前方练子宁以及王佐的军粮,也多由此处运输,入洞庭湖进入长江运往荆州。
也就是说,吴杰在岳州城里的三万大军粮草军需,基本全靠巴陵的屯粮补给。
朱久炎亲自带兵来巴陵城的目的很简单——打下巴陵,断其粮草!
若是吴杰闻知岳州的进水口被堵塞后,又闻巴陵城被夺,是吓得立刻出城相救?还是出城请降?
估计吴杰亲自率兵出城营救的几率会大很多,虽然他这个侯爷比较耽于享乐,但他的家人都在京城,不敢反叛建文的。朱久炎看着岳州的方向暗自琢磨。
传令兵将朱久炎的命令给传达了下去,所有人的神色都是微微一凛,默然不语地改变了阵型,脸上皆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说话间,骑队已近巴陵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