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拓跋烈屈指在姬清的额头弹了一记。
姬清愣愣的,等他将手收回去了,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接着她便听到了拓跋烈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的确能找到很好的女人。”他看向姬清,“但是像你这样又狡猾,又不讲理,冲动的时候说话能句句刺伤人,耍赖的时候没脸没皮,太倔强,死要面子,又贪吃,不够聪明却偏偏以为自己能瞒过我的女人……却只有一个,还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所以,我不仅很喜欢,还喜欢得很深。”
姬清,“……”
她眼中被点亮一抹光彩,就像是晨光驱散了夜色的静寂。
拓跋烈见到她这样子,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
“清清,有些话我只说这一次,我希望你能记得。”
“什么?”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会珍惜你,呵护你,生生世世。不论你走到哪里,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是我的唯一。而你,也必须对我忠贞,无论是眼中还是心里,只能有我,最好能对我坦诚。”
“可我值得吗?”
“值得。”
“可是……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害死了父亲和母亲,我还害死了姐姐,让她受了七年的罪。我……”
姬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拓跋烈打断。
“那不是你的错。”他说道,“柳家行事毒辣,柳管家趁人之危,这都不是你的罪过,你也只是一个受害者罢了。”
“受害者?”姬清疑惑的看向拓跋烈。
“是。”拓跋烈点头,“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被敌国刺客杀害之后,为什么棺椁停在柳府,可是却被北堂轩得到,还被他活生生夺走了至尊灵根?”
姬清怔住。
是啊,她在遭到刺客的毒手之后,虽然气海被废不能再修炼了,但是她却还留着一条命。可是姐姐却说是北堂轩将她送回柳府的,并且,送回柳府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是冰凉的,没了气息。
不管如何,就算那时候姐姐恨自己,她应该不至于连她活着还是死了都确定不了。
但是,她却是在北堂轩布置的血棺之中醒来的。
这其中的猫腻,如果没有柳府在暗中操控,北堂轩又要怎么才能得手?
所以……其实柳府的人知道,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死,但是却因为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不惜将她交给了北堂轩,在北堂轩那里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
柳府,还真是好狠的心!
当年她五岁的时候被测出了至尊灵根,被柳家接到柳家主族之后,便秘密命人杀还了她的父亲和母亲,为的就是让她以后对柳府产生归属感,而不是总是想着双亲,想着自己的小家。
柳管家玷污姐姐的事情,足足有七年,这七年之中难道柳府没有一个人发现?
不,不可能。
柳府的主子不可能都没有察觉,他们很有可能只是默默的纵容了柳管家的暴行而已。
因为,失了清白的柳菲很难再找一个好人家,可能也心灰意冷的不再去考虑婚姻大事。而她只要一天留在柳府,便能为柳府拴住姬清。
至于姬清自己。
身为拥有至尊灵根的超级天才时,柳家给她提供各种修炼的资源,给她最好的贵女教育,给她锦衣玉食,看上去十分的善待她。
可是,在她成为了一个废人之后,却被柳家毫不犹豫的送给了北堂轩。
“呵……”姬清口中溢出一声冷笑,嘲讽的怔然开口,“原来,我竟然也是受害者。”
姬清十分聪颖,不然前世也不可能在十五岁的时候就修炼到天人境五层的高度,可是她却没有拓跋烈这么冷静理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很容易被情绪蒙蔽了双眼。
好在,在拓跋烈的提醒之下,她很快便分析出了事情的脉络。
她和姐姐的悲剧,竟然都和柳家脱不了关系。
“想通了?”
“嗯……”姬清点了点头,眼中却是无奈的苦笑,“想通了又如何?柳府的确是罪魁祸首,可是……难道我就没有责任?别人发现不了姐姐的不对劲还能理解,可我是她的妹妹啊,我竟然都没有发现她一直默默承受着,这么沉重的事情。我……姐姐恨我,是应该的。”
她简直太不称职了。
就算柳家再怎么逼迫着她天天夜夜修炼,可她每天都能见到姐姐,她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姐姐的异样呢?
柳家有罪,她也有。
所以,姐姐才会恨她,才会不原谅她……才会说她是一个可怕的妖魔鬼怪,才会对她恨之入骨。
“不。”拓跋烈说道,“她最后说了,她不恨你。”
“她还是恨我的,只是想要让我心安罢了。”姬清苦笑摇头,“姐姐太善良,不忍心让任何人为难,所以她总是为难自己。我懂,我都懂……”
“你懂什么?”拓跋烈将姬清纤瘦的肩膀揽住,“你姐姐和你一样都很善良,但是女子往往更容易在激动的时候,说出伤害别人的话来。你是这样,你姐姐也是这样……若是你将这些当真,必然以后困结于心。你知道记住她最后说的话,她说她不恨你,希望你幸福。”
姬清眼神黯然起来。
是啊。
困结于心。
她这一辈子都无法遗忘,姐姐看着她的时候,那恐惧又害怕的样子。她是真的在害怕她,说她是妖魔鬼怪。就算最后,在她撒手人寰之前,她说原谅了她,那也只是……
姐姐,她终究是太善良,善良得不忍苛责任何人。
可是这样的姐姐,才更叫她觉得心疼,叫她觉得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她给她带去的伤害。
泪水,从姬清的眼中滑落。
昨天被拓跋烈一掌劈晕,在他的怀中幽幽醒来之后,她便没有再哭。
从深夜,一直沉默着坐到天亮。
脸上,没有一点泪水,眼中也被风吹得干干的。
她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黑夜浸泡得冰冰凉凉的,脑子里像是装满了很多东西,可又像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无力思考。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流泪了,因为流泪是说明还会伤,还会痛,可是……她的心却已经痛到麻木。
麻木很好,昨夜的她甚至庆幸自己能变得麻木。
可是……
姬清抬起泪水盈盈的杏眸,看向身侧男人坚毅冷硬的侧脸,看到他转过脸来,那双熟悉的凤眸,眼中的泪水便忍不住落了下来。
因为他没有放弃她,所以,她流泪了。
“不准哭。”拓跋烈擦拭掉姬清眼中的泪,眼中带着几分不满,“再哭,眼睛都要瞎了。”
这个倔强又笨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变成了一双兔子眼,居然还敢哭。
“我没有哭。”姬清摇头。
她其实不想哭,但是,泪水却总是往外冒。
“可你流泪了。”拓跋烈很严肃的指出。
“是它自己想要流出来。”姬清摇头说道。
拓跋烈,“……”
她不是在狡辩,是很认真的在说。
她没有哽咽,也没有痛哭,泪水犹如流水一般,只是默默流着,缓缓淌过她白净到苍白的脸颊。
半晌。
拓跋烈看向一双眼睛怯怯看着他的姬清,看到她因为泪流不止而变得更加通红的眼睛,无奈的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蠢女人。”
这辈子,他都拿她无可奈何。
她不自信,不信他,但是总归将一颗心慢慢的放在了他的心中。
也许经历过那样惨痛的事情,她还能保持初心,不愤世嫉俗,不阴冷偏执,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倔强和坚强。以后,她的幸福就由他来给,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阿烈……”
依偎在拓跋烈的怀宗,姬清轻声喊着。
感受着他宽厚熟悉的怀波,被他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泪水更加汹涌。
终于,她压抑着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抓着拓跋烈的衣服,姬清哭得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之前她强撑着坚强,只是因为绝望,甚至忘记了流泪。可现在看到了希望,她便哭得不能自已。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总算是哽咽着停住了哭声。
不好意思的借着拓跋烈的衣袖擦了擦脸,姬清心中的阴郁总算没有那么浓重了。
她抬起头,认真的说道,“谢谢你,阿烈。”
谢谢她,没有放弃她,还让她在悲伤难过的时候,有一个怀抱可以倚靠。
“你是我的女人。”他负责保护她。
不过……
拓跋烈伸手掐住姬清的脸颊,将她的头微微拉开了一些,剑眉微蹙,“先让我换一件衣服?”
姬清,“……”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还捏着她的脸颊,她有些赧然的垂眸,看向拓跋烈胸前那一片十分狼狈的水渍,特别显眼。如果没记错,最后她还随手捞起了他的衣袖,狠狠的擦了一下。
这……是在嫌弃她吗?
忍不住的,姬清用通红的兔子眼瞪着拓跋烈。
“回去沐浴休息一天,晚上我带去你柳府杀人。”拓跋烈又淡淡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