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指挥权?”
“不是,我知道你一定猜不到。”
“陈老弟是猜不到,谁又能猜得到?”何武庭走了进来。
“何师长,回来了?”
“老柳,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有失远迎啊。哈哈。”
“刚到,听说你到洛阳去了,我们路过这里,想起你老兄升了中将还没有请我们的客就上门叨扰来了。”
“呵呵,难得弟兄们想着我,那就好好得喝一通,妈的。你刚才说的事情,我在洛阳也听说了,真他妈的气人呀。”
看到陈浩探寻的目光,何武庭接着说:“兄弟你没法猜到,会上就研究了一个议题,眷属的撤退问题。撤退的路线、目的地、车辆的分配等等,两方面吵得一塌糊涂,有的人还提出公车撤退多少个姨太太的问题,真是有脸说得出口!最后是什么结果也没有,洛阳、叶县各行其是。”
陈浩诧异:“难道还没有打起来就先料定自己必败?现在就先提出撤退眷属?”
柳万祺冷笑一声:“恐怕共产党方面也已料定了此战国军必败,现在就开始部署南下和西进了。到时候他们是向侵略者收复失地,天经地义。现在山西、河北、察绥、山东、豫北、苏北、豫东、皖北已经有大片的沦陷区成了共产党的天下。眼看抗战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如果此时中原腹地再有大片国土沦于日寇,恐怕到时候日军无力控制的广大农村,甚至一些城镇又将被共产党占领。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一战区主事的国军高官鼠目寸光,只想着坐等胜利,不思奋勇,岂不知到胜利的时候江山也快要变色了。”
何武庭道:“柳站长不要危言耸听,这件事虽然让人生气,但最多也就是将帅不和的表现罢了,这种事情自古有之。我一战区40多万国军,又有不少美械装备的部队,已今非昔比,面对倭寇十几万人的进攻,虽说敌情严重,但也不至于出现像抗战初期那样失地千里的败局。况且新旧黄河天险鬼子六、七年都没能够越过雷池,现在敌人已快要穷途末路,只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我看他们掀不起多大风浪。”
“40多万国军?先不说现在还有多少能打的部队,你问问陈老弟就知道,花名册和实际人员有多大差额?”
“吃空额的事情确实很严重,但是像过去118团的这种情况怕也是少数。怎么说中原国军实际应该不会少于30万人吧。”
“陈老弟,也许那时候张团长是少数,但是如果这样的人还能顺利升官,而且不必苦战就可以坐等胜利,后面会怎样呢?有了这样的恶例示范,这样的少数怕是会越来越多,现在中原地区是有以40万国军名义领薪饷的人,但是这里到底实际有多少国军怕是没有人能说清楚。那些参加会议的高级军官大概会有一个估计,所以才会有没开战先想着撤退的事情。”
高副官进来通知酒宴准备好了。何武庭道:“来,来,老柳,先吃饭,好久不见,咱们好好喝一回。高副官,把几个团长都叫来陪柳站长喝酒,对了,三团的文副团长也叫上,他跟老柳有过生死交情。”暂9师有三个团,其中第三团为陈浩的老班底,另外师直属队相当于一个加强营的兵力,陈浩的旧部下周勇当了直属队的队长。
酒桌上,何武庭打哈哈:“老柳,你不会是因为知道鬼子要进攻,情况不妙,怕哥哥、兄弟们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提前来看看,或者好心提醒哥哥到时候也早点脚底抹油?”
“哪里,瞧老兄说到哪里了?我要敢来劝你临阵脱逃,就算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我走路,陈老弟和他的手下怕也不答应。我知道他们可是最恨这个,动手杀人可是毫不手软的。说实话,你的部队不用督促也会积极作战,杀敌报国。我倒真的有事提醒你们,但可不是你老兄说的那个事。”
“哦?什么事?”
“但愿情况没有预料的那么糟。但是凡是要早做最坏的准备。如果,日军进攻河南腹地,你们肯定会参加作战行动。对鬼子作战,我相信你们会一点也不含糊,我要说的是如果你们遇到尾随日军袭扰的共产党的部队,也一定要视为敌人,毫不留情地坚决打击。
柳万祺此言一出,举座愕然。柳万祺接着说道:“我知道在座的和你们部队里面很多人对共产党的印象不坏,而这印象很多来自跟你们有接触的共产党人徐亮。在座的有些是他的朋友。说实在的,如果不论政治信仰,我也觉得徐亮此人是个可交的朋友。但是个人感情是一回事,政治立场、党国的利益又是一回事,两者绝不可以混淆。”
柳万祺叹了口气,继续说:“抗战已经到了可以预期胜利的时候,可我们却面临着可以预期的溃败。一战区的大军就像是一座外表看上去坚固无比的大厦,但是大厦里面管事的人争相从里面拆除砖石运到自己的房间去加盖自己的小窝,大厦看上去还在,实际上已经经不起大的风雨了。你们几位带的部队可能没有从里面拆自己的房子,所以我相信无论如日军正面作战,还是在敌军占领交通线后继续与敌周旋,你们都是不会含糊的,到时极有可能会与共产党的军队接触,如果诸位不想看到抗战胜利后共产党取代我们成为这里的统治者,那就请按我说的办,坚决消灭他们。他们刚来的时候,兵力不会太多,但是一旦他们立柱脚跟,其滚雪球般发展的速度会让我们目瞪口呆的。尤其是当前中原这种军民不和的情况下,如果国军出现溃败,老百姓的愤怒无处发泄,共产党军队到来就会有极大的号召力。诸位决不可等闲视之,他们一来就坚决消灭他们。”
酒桌上出现了冷场,大家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没人说话,也没人动筷子。
何武庭道:“哥哥是个军人,不懂政治,柳站长,我当你是自己人,也不怕你告我的状。我以为不管是哪一部分的中国军队,能打鬼子的就是好军队。如果国军真像你说的那样出现溃败,共军跟在鬼子后面尾随袭击敌人后方补给线,我以为那是好事情,是来帮忙的。这就好比一个大户人家一时运道不好,强盗闯进门要霸占产业,此时大哥当家,当然要负责拼死抗争,年龄小的兄弟力气虽小但也在强盗身后拼命向强盗袭击,你说这时候当家的大哥如果怕将来赶走强盗后兄弟来分家产就向兄弟下刀子算是怎么回事?就算将来兄弟俩为了家产要大打出手,怕是也要等先把强盗打倒后再说吧?”
“老何。你这是什么比方?不能这么比!”柳万祺被何武庭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陈浩道:“万祺兄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如果将来真的要面对共军,如果他们只是帮助我们袭击鬼子,我们就不去打他们,如果他们先打我们或者抢占国军的地盘,我们就坚决毫不留情地消灭他们。”
柳万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想:“汤司令的部队打共产党倒是积极,可惜在面对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怕是难有作为,这些个能打的部队却是些个不问政治的军人。天意若如此,谁能抗拒?算了,不说了。”想到这里,神色黯然。
酒宴散后,文石立刻通过地下党向上级报告了这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