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抬眼看红衣姑娘,不解的问:“木盒是我花钱买下的,妳凭什么要?“
“那是我的。”严宝儿重申道。
“我从城隍庙前那个摊主手里买来的,妳说是妳的?”小小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气急败坏的红衣姑娘严宝儿道。
“那是我的,我爹把宝盒卖给那个摊主的。”严宝儿气急败坏的瞪着小小。
“哦!那也就是说,东西是从妳家卖到摊主那里,然后我在摊主那里买下来的。”小小手上拿了筷子在小菜碟子上轻敲着。
郎清双右手托腮,饶富兴味的看着热闹。秋冀阳则是看着红衣姑娘身后的侍从,此人高大静默,面目平凡,呼吸匀长平和,看人的目光冷淡到不关已事的漠然,但他很专注在看着四周的情势,他不会出手助红衣姑娘,却也不会任人欺到她身上。
看来这红衣姑娘的家底丰厚,请来的侍从不简单。
那人发现秋冀阳在看他,他忽地对他微勾了嘴角,那笑容有些僵硬,人皮面具?此人易了容?不过他的功力不高,骗骗外行人可以,哄骗不熟的外人可以,想要哄骗熟人,秋冀阳想了一下后,抬起手状似拂过额际,实则比了个暗号。
那人见了,笑意上了眼,也回应了暗号。
小十?秋冀阳看一眼红衣姑娘后,忍不住给弟弟一个同情的眼神。
小十秋慎阳嘴角微勾,眼睛看向小小,真是个粉妆玉琢的玉娃娃,五官精致如雕出来的完美,与生俱来的贵气隐隐流露出自信,令人一见眼就舍不得移。
六哥的小师妹也在,同是好模样的月牙,却不如小小吸引人的眼光,郡主双眼灵动好奇,神态之间没有丝毫被激怒的恼怒。
秋慎阳接下这个任务已经一个半月,他见识过各家千金小姐被这位严宝儿小姐激怒时的嘴脸,个个气急败坏,直接杠上的不在少数,就是因为这严宝儿惹祸得罪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在老家她父亲真的找不到半个媒婆愿帮她找婆家。
只能往外地寻,严老爷其实是蛮想女儿能如愿,看是要嫁进宝亲王府当小王妃,或是嫁福安商会当会首夫人都好,不过,福安商会可能机会不大,毕竟秋冀阳是宝亲王的准女婿,若是他自己,就算女儿找不回来,他也肯定不会让这么优秀的女婿跑掉。
虽然严家和福安商会结亲,是最有利可图的,可他真的不敢妄想。
而宝亲王府的小王爷,年近三十尚未成亲,如果女儿能有机会先与小王爷相遇,结亲似乎有机会。
他托秋家护卫随行,便是希望能管束一下女儿惹祸的本事。
不过他似乎注定要失望了啊!
小小正与红衣姑娘对话,小小一派平和,却句句冷冷击中红衣姑娘的软肋,,所谓宝盒是她父亲拿去卖人的,不是别人压逼着他转卖,小小花了钱买下,东西当然归她所有,一买一卖,很正常的交易行为,拿到公堂去论理,也是小小理直气壮。
本来小酒馆里的客人就对这一桌四个人很注意,看到红衣姑娘怒气冲冲的冲进门,大家都暗暗为他们捏一把冷汗,见小小冷静论理,红衣姑娘的蛮横不讲理,都觉红衣姑娘无理取闹。
“东西是她家父亲做主卖的,新的物主又卖掉,当女儿的却跑到新买主这儿吵闹不休,这是那家的女儿啊?这么不讲理,又刁蛮,有婆家敢要吗?”正打算为儿子找媳妇的大爷摇头不已。
“是啊!相貌也及不上人家那个黄衣小姑娘,脾气又大,蛮不讲理的,这样的媳妇谁要谁倒霉吧!”年青的富家公子优雅的摇扇轻叹。
“这买卖讲究银货两讫,怎么这姑娘好意思找买主吵闹啊!”卖猪肉的屠夫张一手抓抓肥肚子,一手搔头说。
“唉!这是人家小姑娘脾气好哪!要是遇上那个严家的十八小姐,怕不把上门找麻烦的人给打出去。”一个书生打扮的年青人摇头道。
一旁经过的小二听了,转头看了眼红衣姑娘,想到年青书生讲到的严家十八小姐,眼露讶异,心想,不会吧!真有这么巧吗?听说严十八最爱身穿红衣劲装,脚踩小蛮鞭手挥小马鞭,一不顺她意,便是挥鞭打人。
可不就是红衣姑娘的打扮吗?
“是啊!是啊!听说严老板对继承家业的嫡子,要求可严苛了!那像这十八小姐都给宠上了天!”说话的小姑娘,语气充满了对这严十八小姐的嫉妒之情。
“唉哟!妳们这些小丫头片子不解事啊!这姑娘家在娘家受宠有啥,像十八小姐这般被宠坏了的,没有人家想要这样的媳妇,难道能留着她在家当姑子?再说她只是个庶女啊!严老爷再疼她,严太太也容不得她一辈子不嫁吧!”褐衣大婶道。
“说的也是,女人的命好不好,得看她嫁的好不好。”蓝衣大娘附合着。
“妳们看宝亲王妃啊!在娘家也是个受宠的,还是京城第一美人哪!可是你们看看,她嫁了人后,可是被冷落在京城里,宝亲王对她可是不闻不问,就算生了个女儿,还不是一样被人冷待。”
发言的小媳妇子甜蜜蜜的看一眼自家相公,她在娘家不受宠,嫁到夫家,备受公婆疼爱,夫妻又恩爱。两个小夫妻相视而笑,他们只是寻常人家,趁空出门逛夜市,逛累了坐下歇脚的,小丈夫怀里抱着个胖小子,他累了趴在父亲肩上甜憨入眠。
这一家三口让大家羡慕啊!
“诶!倒是那侧妃,那就真真是命好了!看看人家一进门就入门喜,生了个宝贝儿子,宝亲王视若至宝,之后又生个女儿,就连失踪没有音讯,这宝亲王仍为女儿打算着,相准了女婿人选,就这样一订十年。”巴不得自家老爹也能这么疼女儿啊!
“没错,侧妃才是好命,进了宝亲王府这么多年,她可是专宠耶!宝亲王走到那都要带着她。”一个大婶想起家中老不死的,手头上有点闲钱,就想要纳小妾进门,若非她挡得快,好不容易攒下的钱财,就给丈夫给挥霍掉了。
七嘴八舌的人们,由旁观着红衣姑娘找碴,到小声讨论著她的刁蛮,再到音量越来越大议论起女人如何才算好命。
他们的声量盖过了红衣姑娘的叫嚷声,直到红衣姑娘转头对他们怒吼:“不要吵了!”
大家才稍稍安静下来。
“你们很吵耶!我在说话,你们没看到吗?”红衣姑娘转身面对围观在她身后的人群怒道。
“我们也在说话啊!这又不是妳家,为什么只能妳说,我们不能说?”一个血气方刚黑色劲装打扮的江湖少侠朝她笑道。
“你!”红衣姑娘很生气,扬起小马鞭就想打人,不想被人压下她拿着马鞭的右手,她转头怒视那人。
“姑娘忘了老爷交代的话了?”那侍从冷声道。
把红衣姑娘给气的噎住,她指着小小对侍从道:“你,你叫她把东西拿出来还我。”
“不可能。”侍从毫不客气,冷冷的泼自家姑娘一盆冷水。
“你说什么?”红衣姑娘的声音都走音了,可见她又惊又气到了极点。
“东西是老爷做主卖掉的,人家小姑娘是从摊主手上买走的。”
“我不管。那是我的东西,我爹本就不应该把宝盒卖人的。”
“那妳应该回去找妳爹要,而不是找我讨,我可是花了钱买下的,妳凭什么叫我还妳?”小小依然面带微笑道。
“妳!你们,你们都欺负我!”红衣姑娘气到哭了。
小小没理会她,一旁秋冀阳招来小二结帐,对于那个木盒,他没打算退回,这可是小小第一次送他的东西,他打算好好留下来。
至于这闹事的红衣姑娘,小十会好好照顾她,不用他来担心。
看到小十的人皮面具,秋冀阳心中有底,秋家十四个兄弟姊妹里,就数小十的长相最是俊美,看起来脾气好,家里派任务时,常常会把最麻烦最容易出状况的对象给他。
以前他常常完成任务后,跑去找他哭诉,长得俊不是他的错,可是受托被保护的对象,或对象身边的女眷看上他,对他痴缠害他工作起来很麻烦,就真的令人着恼了。
听他哭诉几次后,身为人家兄长的秋冀阳,帮他想了法子,当然,二师兄龙从文提供了实质的协助,供献人皮面具数张。
从此就不再有女子缠着秋慎阳不放,现在看看,只能说小十该庆幸遇上的人都不够精明,否则依他那三脚猫的易容功力,早不叫人拆穿了去。
不知这次的任务,小十得做多久?
该让二师兄再好好盯着他,好好的练练,不然轻易叫人拆穿,二师兄也很没面子吧!
红衣姑娘成了众所指责的焦点,可她骄傲的仰高头,一一怒视回去。
小小她们结完帐,静静的离去,小二一旁暗自擦汗,希望瘟神快快离去,更希望瘟神没发现到她要找麻烦的对象已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