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老夫人屋子里吃了午饭,这才各自散了。
老夫人习惯饭后吃点消食茶,李妈妈将茶端来伺候老夫人吃了,老夫人道:“是明容让人带回来的诣息?”
李妈妈道:“也不大清楚,侯爷身边的小衙倒是回来了几回”
老夫人将茶碗递给李妈妈,“如果是明睿让人回来提前跟容华说要炸堤的事,让容华想办法压了米价,这两个孩子倒是齐心。”李妈妈道:“别的不知道,这几日天气湿凉,侯爷让济医堂的送了几次药膏子给少夫人。”
老夫人愣了愣,“明睿这孩子在堤上,怎么还能顾及到这么多,朝廷派了那么多人跟着,生怕他会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他还想着家里,真是胡闹……”说到最后倒是宽解了,“不过他们新婚燕尔,容华这些日子又为家里做了这么多事,明睿在外面,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顶着,实在不容易,做的比我想的还要好,再说他们都是年轻人,互相牵挂着也能理解。”
李妈妈笑道:“老夫人说的是,少夫人这段时间也是不容易的。”
老夫人长出一口气,“我没想到,老四倒办了不小的事,如果就这样,老四两口子有些事干那也好的。”
李妈妈笑道:“这些日子老夫人没少劳神,现在这些事都落定了,老夫人也能好好休息。”
老夫人有深意地一笑,“我想要休息,还早着呢。”
容华在四太太屋子里坐下,四太太这才松了口气,“我还真怕他不答应,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将米粮运了过来。”
容华抿嘴微微一笑,“我们给的价格不低,四叔和他的关系在那里,能交下我们他何乐不为呢。”
四太太看了容华一眼,目光中露出赞赏来,“还是你能拿得住,就要这个价格,这些米粮。”
容华道:“商贾以诚信为本,既然他跟我说了实话,”隆正平说,因京里米粮高价,许多地方的米粮正运过来,到时候米粮价格必然会低下来,让她不如再等两日,只要有人挂牌售米,他也按照那个价格给她,可是她要的就是时间,“这边受了灾,许多人要谋求的就是这个利。”常宁伯家又大肆买米,让京里的米粮一下子稀缺,现在看似市场大好,等到大批的米粮一到就不是这个情形了。
常宁伯府现在收米价格压得又低,特别是用手里多家米铺施压,京城里的商贾要么是早就靠上去,要么就是像隆正平一样着不惯这些,远远地躲开。
这几日她和四叔父没少谈及这件事,渐渐明白了商贾说的什么时候是最佳的时机。
“我看了好多书,也问了侯爷,若是别的地方朝廷开仓放赈要层层批复,真正开仓的时候就要等上好久,京城和别的地方不同,朝廷批复下来会比其他地方快的多,再说这次的水患,及时炸堤泄洪会缓解灾情,隆正平衡量一下就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最合适。”
四太太笑道:“他还惦念冬天庄子上出的菜会不会卖给他。”
从知道隆正平不会轻易将米粮卖给她,到今天早晨隆正平派人将米粮送来,中间经历了不少的波折,让她也失望过,最终还是没有放弃。
本来应该是同心同德的为家里将这件事做好,二婶和三婶却别有心思,为了看她的笑话,二婶、三婶在老夫人面前已经善解人意地提议将三婶娘家的米粮另寻出路卖掉,这样也好,大家在老夫人面前都说了清楚,不管三婶娘家的米粮最终会如何,都不能再怪在她头上。
工部尚书施勉不安地坐在屋子里,身边的执事施安冒雨从外面回来,径直就来到施勉跟前禀告,“老爷,庄亲王病了不见客,我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让我进府。”
施勉坐在椅子上前不说话,好半天才笑一声,“我知道……”施安道:“您说,庄亲王爷会不会帮老爷一把。”
施勉站起身,“若是能帮忙,就不会避而不见。”
施安顿时慌了,“老爷的意思是……”
施勉淡淡道:“庄亲王爷不是个见死不救的,这件事谁也帮不上忙,”说完看看外面的雨,“如果不是薛明睿,也不会有今天的事,这个人留着将来还不知道要给王爷生出多少事来,倒不如让我替王爷解决了。”
施安睁大了眼睛,“老爷,您可要想清楚。
施勉道:“我受过庄亲王爷的恩情,有些事我也必然要替王爷办了。”
施勉说完话回到内院里,施夫人正在教小儿子念弟子规,见到施勉进屋,施夫人看看施勉的表情,忙让奶子将儿子领下去休施勉坐下来喝了一杯茶,这才开口,“今日就要炸堤了。”施夫人手指一颤,抬起头来看夫君,“老爷有什么打算?
施勉道:“尽我能做的,可惜孩子们都还小。
施夫人眼睛一红。
施勉道:“有些事我还没有做好,一件事要拜托夫人,如果夫人肯就帮帮忙,若是不肯就当我没有请求。,”
施夫人眼泪掉下来,抬起头拉住施勉的手,“老爷这是什么话,老爷有什么就说,我一定会想办法”
施勉鼻子一酸,眼睛看向旁处,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有些钱财我们留着也是没用,倒不如托付给旁人。
施夫人一时不明白施勉的意思。
施勉道:“我们能尽力办事,也好给孩子们寻个出路。”施夫人听得顿时哭出声来。
“蠢货。薛二太太将手里的茶碗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得来的消息竟然这样靠不住。
外面的丫鬟谁也不敢进屋子里收拾,正在推推嚷嚷间,二老爷进了院子,众人急忙让路来。
薛崇义进到屋子里,见二太太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还没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急匆匆地来禀告。
薛崇义让人进来。
那小厮道:“堤坝炸开了。”
薛崇义急忙问,“怎么样?“
小厮道:“小的只听见好大几声响,就有人说泄洪了,小、的忙过去看,却有许多人在那边,一时之间也打听不到消息,后来听到咱们府里的余管事找侯爷,才知道侯爷找不到了。
二太太顿时来了精神,“你说什么?侯爷找不到了?”
小厮道:“是这样说,皇上派了京营的人,正在四处寻找呢,有人说看到炸堤前侯爷在堤坝上,可是现在堤坝已经炸开了,到处都是洪水,哪里能再瞧见人。
薛崇义还没说话,二太太已经问道:“就是说现在也没找到明睿?”
小厮道:“没有,余管事已经进府里禀告老夫人。”
二太太眉毛扬起看着薛崇义。
薛崇义道:“我去娘屋里听听余管事怎么说。
薛崇义打发走小厮,刚往前走,二太太急忙跟上前去,“我也和老爷一起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薛崇义点点头,“这样也好。”
薛崇义和二太太进了屋,余管事还没有走,老夫人声音微有些紧张,“想是堤上人多,一时不好找见,你从府里多带些人去,一有消息立即回来让我知道。”
余管事点点头急忙退了下去。
老夫人眼前有些模糊,心里一紧不由地闭上眼睛靠在软垫上,容华怔在座位上,听着外面雨水的声音,半晌才猛然惊醒,忙上前扶起老夫人。
薛崇义上前安慰老夫人,“娘先不要着急,一会儿我带人去堤上看看。”
二太太也劝慰道:“现在消息还不准,千万不能极坏了身子”说着看看容华,“这时候不能慌张,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好。
容华微微阖目,整个人难掩紧张。
二太太倒是神情镇定,从容华手里接过老夫人,忙让香玉将老夫人扶去内室歇着。
老夫人摇摇头,“这时候我哪里坐得住,还是听听明睿的消息,”
二太太道:“一有消息,我就去告诉老夫人知道。
容华抬起头来看二太太。
二太太显得十分的娴熟,看起来似是冷静应对,实则并未将别人看在眼里,只是一个消息就让二太太大展手脚。
屋子里正说着话,外面的婆子慌慌张张地跑来,“老夫人,前面的管事来了,说是外面头衙门的人要见二老爷。”
薛崇义听得这话顿时一愣。
老夫人侧头看薛崇义,“快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崇义面目一紧,忙抬起脚走向屋外。
二太太这下子有些坐不住了,急忙让婆子跟去打听。
容华的脸色倒是微微舒缓下来。
屋子里一下子静谧下来,似是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终于等到婆子来回禀,“不好了,朝廷来的人将二老爷带走了。”
二太太整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是哪个衙门来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婆子道:“听着说是领侍卫带着刑部监审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