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员外心里一百个不高兴,他要是早知道方生是来投奔他们,他说什么也不会将方生带回来。本以为,方生只是来探亲而已。如今知道自己的算盘打错了,柳员外十分的懊悔。
过了一会,见梅姨和方生哭的差不多的时候,柳员外笑了笑,这笑容是商人独有的精明,让人一看,便知道,他动了鬼主意。
“德昭呀,刚才,我让你先到家门口等着,想必,你也看到了。咱们家,现在不如以前了。过去,我还有几十亩地支撑着。现在,只有这一家酒肆了。这酒肆,还多亏着你妹妹帮忙打理,不然,也早就黄了。家里的情况不太好……”柳员外一面叹气一面说道。
方生哪里会听不出柳员外的话?就说刚刚一进扬州城,柳员外向一个老友打听了自己新家的住址,叫方生一个人到门口等,自己则去了酒肆。方生在门口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柳员外等人才慢慢的回来。
梅姨听了柳员外这话,立刻白了柳员外一眼,不高兴的说道:“怎么,我娘家的人住在咱们家不行吗?大不了,我拿出我的私房钱。”
方生一听,赶忙说道:“二姨,二姨夫。其实,我娘死的时候,给我留了一些银子。现在,我身上还有四、五百两。上学是不成问题,只是,这吃饭……”
“吃饭能把人吃穷吗?咱们家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足够让你填饱肚子的。我看看谁敢赶你出去!”说着,梅姨看了看柳员外。
柳员外赶忙陪着笑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家现在情况不好。要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德昭不要在意。”
柳双双差点笑了出来,爹怕梅姨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梅姨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虽然身份只是续弦,但是爹对她十分的尊重。
柳双双赶紧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吃饭吧。我刚才告诉厨子老王,叫他一会送过来一些在咱们酒肆的家常菜。这一来是为爹洗尘,二来是为表哥接风,你们二位,可要好好的尝尝,我们最新发明的水煮鱼和枸杞酒呢!”
柳员外赶忙笑着说道:“好好好,我一定要好好尝尝,咱们家双双发明的菜。我可是听说,咱们家有几道菜,已经让半个扬州城的百姓迷上了!”
第二日一早,柳双双起床。洗漱完毕后,她正要去给柳员外和梅姨请安,却在小院里碰到了方生。
柳双双一惊,脸色不禁一红,微笑着对方生说道:“表哥!”方生笑了笑,赶忙还礼说道:“表妹。”
柳双双暗暗的为自己脸红而生气,表哥、表妹相见,原本是大方的事儿,干嘛要弄得如此的矫情?
“表哥,今儿要在扬州城里逛一逛么?”柳双双思来想去,搜肠挖肚,想了半天,才从脑袋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方生笑了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从安徽到扬州,路途上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如今,要快些补上才是。所以,今儿,我打算去找一家学堂。”
柳双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别看她平日里在做生意上是块好料,但是面对一个陌生的亲戚,她却不知道如何化解两人之间微弱的尴尬。
“哦,对了,表哥,你都读过什么书?”柳双双突然问道。
方生一愣,过了一会,像是老学究背诵长篇小说一样的说道:“没读过多少。《大学》、《中庸》、《左传》等等这些到是都读了。”
柳双双“嘻嘻”的笑了出来,笑着说道:“表哥读过的书还真不少呢。我小时候只读过《论语》,那些书,我不太爱读。再加上,女子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谁说女子无才就是德?难道表妹没听过,红袖添香?所谓,红颜知己,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是。”方生笑着说道。
柳双双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爹,早。娘,早。”柳双双一进屋子,就立刻与柳员外、梅姨请安。
柳员外抬起头看了看柳双双,对她招了招手,柳双双赶忙走到柳员外的身边,定神一看,才发现,柳员外原来正在看账本。
“双双,我看,咱们家的水煮鱼卖的实在是好。还有,我看这枸杞酒也不错。可惜,就是税重了一些。不然,咱们赚的更多。”柳员外的语气里有一丝的遗憾。
柳双双也有同样的感觉,商业的税收实在太高了,平均下来,要接近百分之十五左右的的税收。这么高的税,会抑制商业发展。她虽然不满,可是,也只是一介草民,无法左右税收的高低。
“爹,咱们也不能逃税呀。人家宋四爷可以逃税,因为人家和县太爷关系好。咱们家没那个本事,如今,又得罪了宋四爷。咱们要再不照章纳税,官府还不把咱们家的酒肆给封了?现在照章纳税,官府说不出什么。为了继续走下去,咱们也只能这样了。”柳双双说道。
柳员外哈哈大笑了起来,拉着女儿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你还想到了逃税!真是越来越像个生意人了。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做生意的账,永远都是账面上漂亮。你还太小,不懂得这里的猫腻。不过,你到说对了一点。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必须要做个良民。以免宋四爷和官府勾结,到时候,咱们家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柳员外笑着说道,他深感欣慰。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有做生意的天分。
要是,柳双双是个男孩儿就好了。自己能把所有的家业都交给她打点,到时候,自己也就能放心的退休了。可惜,柳双双不是男孩儿,她早晚都要嫁人。
“哎,你哥哥要是有你一半的用心,咱们家今天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哎……”柳员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