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瑾看着顾明珠怒气冲冲的背影,突然嘴角一勾笑了。
“夫人,你怎么跟七姑娘说这些,难道不怕……”知竹一脸的不解。
“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顾夕瑾扭头看着知竹,笑得越发的开心。
“……”知竹看着顾夕瑾,眼中还是有着担心,“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七姑娘的心性,这若是……”
“没有什么若是。”顾夕瑾脸色一沉,“你家侯爷不是一直等着我三长两短吗?那我倒要看看,我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倒是要扶哪一个做正室?!”
“夫人,你这是……”
“你家夫人我这是在努力的设法,让自己成为那个渔翁!”顾夕瑾抬起头看了一眼前面,“姨娘的院子,可是就在前面?”
知竹辨别了一下方向,伸手指了指左前方:“夫人就在那一边。”
“那我们走吧。”顾夕瑾脚下一拐,就朝着知竹指的方向而去。
柳姨娘刚吃过午饭,正躺在树荫下假寐,听见有脚步声传来,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顾夕瑾的身影,倏的就坐了起来:“八,八姑奶奶……”
“姨娘安。”顾夕瑾几步走过去,屈膝行礼。
“快,快起来,你不用给我行礼的。”柳姨娘拉着顾夕瑾的手,“快,快坐下。”一边忙着喊丫头去沏茶。
“夫人,姨娘你们说话,奴婢去沏茶。”知竹给柳姨娘行了礼,拉着知画走了。
顾夕瑾看了一眼四周,见院子并不是很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也跟清静,心中便有些满意:“姨娘,这里住着可还习惯?”
柳姨娘拉着顾夕瑾的手,两只眼睛落在顾夕瑾的脸上,怎么也挪不开:“住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心安就行。”
顾夕瑾轻叹了一口气:“姨娘可还在吃药?身子可好些了?”
“一直在吃药,侯爷让人请了太医,身子比原来好多了,你瞧,我现在都可以出来乘凉了。”柳姨娘满脸的笑容。
“姨娘身子好了就好,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让人带信给我。”顾夕瑾听柳姨娘说她身子好了,心中也很开心。
“你过的也不容易,自己小心一些。”柳姨娘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起来,“我听人说,七姑娘也要嫁给姑爷,可有这事?”
顾夕瑾拍了拍柳姨娘的手:“姨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可怜的儿!”柳姨娘一把把顾夕瑾拥在怀中,突然痛苦起来。
顾夕瑾自然明白柳姨娘为什么会失态,脸埋在柳姨娘的怀中,闻着那特有的气息,忍不住跟着也鼻子酸了酸。
柳姨娘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缓过气来,抱着顾夕瑾,突然开口:“夕瑾,你若是觉得安南侯不是良人,你,你想法子离开吧。”
“呃!”顾夕瑾被柳姨娘突然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她这个便宜娘亲,思想竟然这么先进?!竟然鼓励她离开安南侯府!要知道被休弃的女人,在这个世上,活得很艰难的!
柳姨娘抱着顾夕瑾的手僵了僵:“若是能不走,就不要走,我是说,万一,万一……,你……”
虽然柳姨娘言辞吞吐,但是顾夕瑾听出了她言重深深的关怀之意:“娘,我知道的。”
“你,你叫我什么?”柳姨娘猛地一惊,推开顾夕瑾。
顾夕瑾笑道:“你是我娘,我自然叫你娘,当然在有别人在的时候,我还是称呼你为姨娘,我不会让娘为难的。”
“好,好孩子,我的儿,就,就是为难你了。”
看着柳姨娘激动的样子,不知怎么的,顾夕瑾突然觉得她的这个便宜,那一身的懦弱和老实,似乎有着很大的水分!
“我原以为你能在安南侯府好好的过完这辈子,谁也想不到安南侯竟然是个命大的……”柳姨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回来了,又娶了顾明珠,你……”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若是不行,就像娘你说的那样,大不了离开安南侯府也就是了。”顾夕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柳姨娘看着顾夕瑾的眼睛,见她说这种话的时候,眼中连一点点的不舍都没有,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颤抖着从贴身的衣兜里,掏了一个小小的玉环出来,仔细的挂在了顾夕瑾的脖子上。
“娘,你这是……”
柳姨娘看着顾夕瑾,一脸的郑重:“你变了,我很开心,若你还是原来的心性,这个东西我不会给你的,可是现在你这般模样,我就把这个东西给你,等你有一日在安南侯府真的过不下去,你就拿着这个去见皇觉寺的方丈大师,他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顾夕瑾的眼睛腾的亮了起来,这就是传说的杀手锏么?!
“傻孩子,怎么可能什么愿望都行,你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难不成还真的让人家替你去摘了下来?”柳姨娘今日难得好兴致,“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一定会出手帮你的。包括让你离开安南侯府。”柳姨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柳姨娘的最后一句话,让顾夕瑾怦然心动,盯着挂在胸前的玉环,那眼睛熠熠生光。
柳姨娘看着顾夕瑾的眼睛,脸上不由得满是苦笑,当初花尽了心思,让夕瑾嫁去安南侯府,或者真的错了!
柳姨娘又拉着顾夕瑾说了一会儿,脸色就有些绯红起来,顾夕瑾见柳姨娘脸上透出疲惫来,连忙站起来,扶着柳姨娘躺好了,又替她盖好了毯子。
“夕瑾,你回去吧,反正最近你时常来这里,我们娘儿两个有的是时间见面。”柳姨娘看着顾夕瑾开始赶人。
丫头端了药过来,顾夕瑾服侍柳姨娘把药喝了,这才带了知竹和知画告辞出来,一行人走到正房的时候,看见顾明珠正好从屋里出来,忙站住了脚行礼。
“八妹妹,你来得正好,我刚要去找你呢!”顾明珠不等顾夕瑾起身,拉起顾夕瑾就朝着正房走去,“娘,八妹妹来了!”
顾夕瑾脚步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疑狐的看了一眼顾明珠:“七姐姐……”
“快些儿吧,娘都等急了。”顾明珠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用力的拉了一把顾夕瑾。
顾夕瑾一个不防,踉跄了一步,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
“你,你,你怎么就这么没用?!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顾明珠恨恨的骂了顾夕瑾一句,转身进了屋里。
顾夕瑾被知竹扶起的时候,很清晰的听见顾明珠在跟田氏说:“娘,那个窝囊废就在外面候着呢!”
“七姐儿,休要胡说,快请八姑奶奶进来。”田氏的声音在里面响起,紧接着出来一个小丫鬟,扫了顾夕瑾一眼,“八姑奶奶,夫人请你进去。”
顾夕瑾低头理了理裙裾上有些散乱的褶皱,这才挺直了脊背,朝着小丫头笑了笑,带着知竹和知画就要进屋子,小丫头伸手一拦:“夫人请八姑奶奶一人进去。”
知画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却被顾夕瑾阻止了:“你们两个在外面候着。”
知竹和知画脸上闪过一抹担心,但还是听话的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夫人小心一些。”
“嗯。”顾夕瑾应了一声,挺直了脊背,抬脚就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只有顾明珠和田氏两个人,一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顾夕瑾心中“咯噔”一下,可是脸上却一派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含笑开口请安,而且神情相比与以前,还自在了很多,站在屋子的中间,屈膝请安:“母亲安。”
“我的儿,快起来。”田氏的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慈祥的笑,朝顾夕瑾招手:“八姐儿快过来,我这边坐着说话。”
“是。”顾夕瑾虽然低声应了,却并没有坐到田氏的身边,而是在下首找了一个地方坐了,“听说母亲找我,不知母亲有什么吩咐?”
田氏眉梢跳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蔼起来:“你七姐姐就这么一个性儿,你们姐妹这么多年,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不要往心里去。”
“是。”
田氏见顾夕瑾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心中就有些不快起来,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温和了:“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好的,懂得谦让的,以后两人同在一个府里,定然也能姐妹两人互相扶持的。”
“嗯。”
“那就最好了。”田氏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只是我刚才七姐儿说,贤婿身边有一个表妹,是三媒六证正式娶的,而且已经有了孩子?”
“是。”
田氏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自在,她说了这么多,可是顾夕瑾却像是吃了哑药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让她准备的满肚子话,干巴巴的怎么也说不下去。
“八姐儿,你这模样可是生你七姐姐的气了?”田氏换了一个角度,“你七姐姐她也是哀你不幸怒你不争啊!”
“哦,不敢。”这次顾夕瑾终于多说了几个字,达到了三个,但这三个字却让田氏用力的磨了磨牙。
不敢?什么叫不敢?为什么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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