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树确实是个好兆头,难得的是这树参天蔽日,枝干几乎延伸到正房房檐前,树上又有喜鹊筑窝,春回大地,一定很热闹。
周粟乔面带笑意,却不急着答应,她一眼瞥见东北角的小门,忙拉了芳菲过去。平安郡王府里的媳妇赶紧跟上,一面解释一面开门:“后街买东西最方便,点心铺子,脂粉铺子,绸缎庄,首饰店...... 姑娘们想买什么,就吩咐婆子出去采办,没有买不到的!”
正说着,一阵肉香袭来,原来是不远处有个馅饼摊子,大铁盘上摊着几十个馅饼,旁边摆了一口锅,里面煮的却是羊汤。
芳菲还没吃午饭呢,一闻这味道就走不动路了,赶紧叫靖童拿钱去买些回来。靖童欢欢喜喜跑去,却嘟着嘴抱了吃食回来:“姑娘,这也太贵了些,在咱们富春,一张馅饼也不过七文钱,这里老板娘开口就要我十二文,我跟她还价,没的还遭一通白眼。”
平南郡王府的媳妇忙笑道:“姑娘们别和那小贩一般见识,只是京城里就这个价,尤其是在金安街周围,因为挨着贵亲王府和庄国公府,这些做小买卖的就觉自己高人一等,沾着贵气儿。”
那媳妇将手往远处一家铺子指了指:“几位姑娘瞧,那家铺子别看店面不大,门脸寻常,可却是贵亲王妃的私产,专买南北新款首饰,一只镯子能买下刚刚的馅饼铺。”
众人哗然。
那媳妇笑道:“姑娘们都别小瞧这里的买卖人,说不准谁就是王爷、王妃的家下奴才呢!都是手眼通天的主儿,不敢得罪。”
芳菲附在周粟乔耳边,低声笑道:“从小门出来买东西果然方便!”
周粟乔又气又笑,她知道,闵芳菲这是怂恿着她往后院住呢!虽然自己也渐渐心动,但是叫这小丫头算计了,终究有些不甘心的地方:“咱们回去看看!”
平南郡王府的媳妇又领众人来后院正房。南北通透的三间,与大太太的正房格局一样,摆设都是蔡松媳妇领着人安排的,不敢说尽善尽美。但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京城时下年轻姑娘最喜欢的花样儿,周粟乔和芳菲见都没见过。
那媳妇眼睛瞄了瞄芳菲:“王妃吩咐的时候,以为府上只来一位四姑娘,并未提到表姑娘。所以这屋子都是按照四姑娘的喜好布置,没想到闵太太还领了一位表姑娘,这......”
周粟乔忙欢喜道:“我和四妹妹的喜好一样,既然四妹妹要住在大舅母身边,我也不好夺人之美,就勉强住在这儿吧。”
靖童见表姑娘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嘴又撅了起来。叫人一看就知道她正不高兴呢!
芳菲暗地里推了她一把,转头冲那媳妇报以一笑。对方赶紧悄悄摆手,又朝着周粟乔的方向努努嘴,欲表之意甚是明朗。
这边,大太太听说两位姑娘已经定下了屋子。心里十分高兴。又叫宝莲给周粟乔送了几件体面的摆件,说她有做姐姐的风度。周粟乔更加得意,将大太太赏的玉石盆景摆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高几上,雪白的墙壁上悬了她临摹的几幅大家之作。闺房中倒是没怎么折腾,实在是因为平南郡王府布置的本就不错。
周粟乔还要拉着芳菲在她房里鉴赏鉴赏,芳菲笑道:“来日方长,等表姐这儿一一妥当了。我再来!”
出了后院,平南郡王府的媳妇不停的向芳菲道歉:“姑娘赎罪,那西厢原以为是府上的姨娘或丫鬟们要住,便没多费心思收拾。谁想大太太的意思却是要您住进去,要不......要不姑娘容我们两日,一定将西厢收拾的妥妥当当。叫姑娘满意。”
芳菲早笑了起来:“嫂子刚才给我解围,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嫂子!瞧着表姐的屋子就知道,嫂子费了多大的辛苦,没理由再叫嫂子受累。我叫丫鬟们简单收拾收拾就好。嫂子若是愿意,就来帮我出个主意?”
那媳妇自然愿意。
一直忙到傍晚,灶上还不能开火,蔡松就从外面酒楼里买了两桌席面。大太太等用过晚饭,也就趁势打发了平南郡王府的人回去。
蔡松与他媳妇也不推脱,赶着夜色回到郡王府。彼时,郡王不在,郡王妃便传了蔡松媳妇去内宅说话。详细问了闵家进城时间,又来了哪些人,听说之中有位表姑娘叫周粟乔,郡王妃恍惚记得这名字在什么地方听起过。
蔡松媳妇笑道:“王妃忘了?世子的小厮回来报信时,就提到过这位表姑娘,说与世子感情极好。”
郡王妃脸一沉,不悦的哼了哼:“一个个见了世子就像蜜蜂闻见蜜似的,涎着脸就往上扑,什么礼教,什么尊卑,都忘了。”
世子是王妃的独子,唯一的孩子。郡王府后宅里不乏漂亮的美人,郡王又是个强势的人,郡王妃根本不敢胡乱出手,所以闵家生了好几个庶子庶女。
郡王妃对这些庶出子们没什么好感,平日都冷淡着,倒是对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可惜,世子风流的性子随了他父亲,郡王妃舍不得责怪儿子,就将怨气都撒到那些不检点的女孩儿身上。
蔡松媳妇笑道:“所以说,还是闵家的大小姐知书达理,稳重老成,王妃给世子选的媳妇,肯定错不了。”
郡王妃想到这个才稍微露出几分满意:“当日我倒小看了芳华那孩子,以为小地方来的,难免差些。没想到规矩一点儿不错,模样也好,性子也好,这样的女孩儿才能做咱们王府的长媳。”
“王妃想啊,闵家原本是要送闺女来京选秀的,家里肯定聘过宫里的姑姑教导规矩。如今选秀不成,王妃将人接来,她还不对王妃您感恩戴德?”
郡王妃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叫你留意那位四姑娘,你觉得人如何?”
蔡松媳妇想了想,有些说不清楚。
郡王妃白了她一眼:“有什么你说就是,难道凭你那双眼睛,连个小丫头还看不透?”
蔡松媳妇面色发苦:“主子,并不是奴婢不上心。这位四小姐......确实有些叫人捉摸不透,奴婢先时看着,四姑娘和闵大姑娘有几分相像,可细观察,又觉得她小心思多,将来怕是个难缠的。转念一想,怕自己又冤枉了人家!”
郡王妃这下反而好奇起来:“你看人一向不错,能叫你走眼的,我倒是想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