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荷在一旁也是看得一呆,咬指道:“花吟姐,这是什么?”
花吟摇头:“我也不识得此物,三小姐可认得么?”
顾昭欢看着那虫子便觉头皮发麻,忙错开目光:“从未见过。但这虫子大概就是导致夏莲和春荷姐生病的元凶罢。”
花吟觉得有理:“想来如此。既是这样,那就不是时疫了,我这就把这只虫子带回去给老夫人瞧,看她老人家如何定夺。事情未查明之前,请三小姐暂时离开这间屋子,千万别靠近。”
顾昭欢点头,送她出门:“那便有劳花吟姐姐了。”
少顷明月抓了药回来,忙忙的煎了给春荷夏莲两个人服下,各发了一次汗,才好些了。
这一天香橼院里人心惶惶,手忙脚乱,只怕那病症会传染。顾昭欢心里虽也害怕,但仍是忍着恐惧主持着大局,她想这虫子大概也不止一只,便让丫鬟们出入那屋时格外小心些。
到了晚上,顾昭益从外面回来,听说香橼院闹了疫病,因担心顾昭欢的安危,便去她那边看看。
顾昭欢正在院中看着小丫头们给春荷夏莲熬药,见顾昭益推开院门,慌得阻止他进来:“大哥你暂时别进这院子,这地方不太干净。”
顾昭益大步走进院子,且不答话,先细瞧顾昭欢神色举止,见她一切如常才放了心:“你都没走,我怕什么?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说与我听听,或者还能想出个解决的法子来。”
顾昭欢见他已进来也就不再推拒,叹了口气道:“那多谢大哥了。我这儿一天都心神不宁的,先前老夫人也打发花吟来瞧过了,也没有个定论,如今正愁着呢。”忽想起之前那样的虫子方才又捉到了一只,便让明月拿过来给大少爷瞧。
那只虫子已僵死在纱布上,失去了生命的光泽,却仍是狰狞可怖,令人不敢直视。
顾昭益目不转睛瞧着那只黑色虫子,眉头渐渐锁紧:“你们从夏莲床上找到的,就是这种虫子?”
顾昭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正是,大哥莫非知道些什么?”
顾昭益颔首:“那病人有何症状,方便详细说说么?”
顾昭欢细想了一下,将自己所瞧见的都告诉他:“皮肤上有很小的淤血点,像是蚊虫叮咬一般,夏莲这两天一直反复高烧,春荷是今早刚染上的,看情况也不大好。但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她们两人不知为何脸色苍白,按理说,发烧的话应是脸色通红才对。”
顾昭益指了指那已经死去的虫子:“那是因为这玩意会吸血,又会传染病症。”
“大哥果然晓得此物是什么?”顾昭欢一喜,大哥见多识广,看来春荷与夏莲有救了。
顾昭益隔着纱布捻了捻那只虫子:“怨不得你不认识它,这东西是蜱虫,又名草爬子,从前我在庄上的时候也曾见过,那年夏天也不知什么缘故,好多人被它咬了,包括我们家的几个下人,接连发了几天高烧后,人就不行了。”
顾昭欢瞠目:“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顾昭益啧了一声,又打量了下四周,拧了拧眉,欲言又止。
“大哥有话请直说。”旁边只有明月在,并无外人,顾昭欢便让顾昭益放心说来。
顾昭益也就直言不讳道:“这草爬子顾名思义,多生于田间草里,可你这香橼院四处也没什么草地,此物却是从何而生的呢?”
照此说来,这所谓的蜱虫并不是香橼院附近的,那便只有是从外面带来的。
顾昭欢转头问明月道:“明月姐姐,三日前你可见到夏莲有出去?”
明月细想了下,摇摇头:“不曾,夏莲性子安静,一向不大爱出门,三日前,也就是七夕的后一天,她一整天都和我待在一处做针线活,并不曾出去。”
顾昭欢目光一凛,答案渐渐浮上心头:蜱虫不可能无端出现,夏莲是第一个染病的,她又未出门,那这东西只能是其他人带进来的,而七月八日那天来香橼院的可疑之人,只有顾昭婉一个。
她正思量间,顾昭益却又开口:“你们这屋里可有松节油?”
明月道:“有,奴婢这就去拿。”抬步就去屋内柜中翻找。
顾昭欢思忖着大概这就是医病之法,便问道:“大哥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顾昭益道:“那蜱虫一闻到松节油的气味就自己松口爬出来了,”又瞧了瞧夏莲屋子,“我不方便进去,你看着姑娘们自己把那虫子清理掉。”
顾昭欢一听有救,便似久旱逢甘霖一般,脸色稍霁欲往屋里去。
顾昭益却还有话要说:“这蜱虫身上带着毒气,需得拿烈酒来消消毒气,你们这儿有酒么?”见顾昭欢一脸茫然又道:“想来也没有,我屋里倒是有一小瓶西洋葡萄酒,那个酒性要比普通的米酒要烈一些,我这就回去拿。”说罢脚不点地地走了。
这时明月已取了松节油过来,顾昭欢便与她和一起去了春荷夏莲的屋子,清风也跟上,几人让春荷与夏莲配合着将衣裳脱了,凡是肌肤上有血点的地方,都用浸了松节油的纱布擦拭了。
顾昭欢屏气凝神观察着她二人的状况,明月和清风也紧张地站立一旁,不一会儿,果然有变化,十数只虫子纷纷从伤口中钻出,吸足了血后个个都肥壮无比,晕晕陶陶往外爬,看得人一阵恶心。
明月和清风忙取了个水盆过来,拿镊子将那些虫子都夹起来丢到水里淹死,又反复查看了几遍,确认再无虫子藏匿才罢手。
这时顾昭益也把葡萄酒拿来了,在外头敲了敲窗,顾昭欢应声出去,瞧见那葡萄酒不由一愣,清亮澄澈,是上品无疑,可是大哥却将它拿来给丫头们治伤,毫不吝惜,便迟疑道:“还有没有其他可代替的东西?”
她因忙了半日,天又炎热,已是满脸满头的汗,顾昭益见了不免有些心疼,拿了块丝帕递与她,示意她擦擦汗:“我也有私心,倒不是完全为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