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山顶,阳光弥漫。
偌大的山顶仅有几座院阁,空旷如野的地方,全是站着各色的江湖人士。随意放眼一瞧,可观到佛尘摇曳的老道,及佛袍披身的和尚,更有内敛精神的武当、崇山门派……
山顶正中,有一个红木搭建的坚实圆台。那圆台甚大,上面红毯铺就,甚是隆重。
“幸得我们赶上了,这武林大会,想必等会儿才开始。”白朔风那温润如风的嗓音传来,宛如跫音般飘逸悠远。
苏陌转眸朝白朔风一望,淡笑道:“是啊。今日倒是有劳白公子了。只是,公子历来是风雅之人,对这武林大会,应该甚觉无聊吧?”
“在下虽对这舞刀弄剑的武林大会未有兴致,但能陪苏姑娘这等佳人观这武林大会,是在下之幸,又岂有无聊一说。”他道。
苏陌眸色微微一深,目光在他温润如常的面上逡巡片刻,随即淡笑不语。
转眸回来,朝周围众人扫视一眼,视线不由落到身边的颜无伤身上,却见他眸光低垂,似是有些无神飘逸。
“怎么了?”她动了动被他紧紧握在掌心的手,缓问。
颜无伤似是愣了一下,回神过来,修长的眸子朝苏陌望着,眸光似是有些混沌。他盯了苏陌良久,眸色才清明开来,随即咧嘴朝苏陌一笑,道:“没有。只是在想如今这武林大会群雄倍增,我该如何取胜。”
苏陌一怔,眸底深处荡过几许复杂:“你当真想当武林盟主?”
他摇摇头,片刻又点点头。
苏陌不解,正欲沉着嗓音低问,却不料不远处那宽大的圆台上,已然上来一名身材魁梧且面容染了几许风霜气息的四旬男子。
苏陌眸光在那男子脸上打量一番,心头了然。这魁梧男子,便是上届的武林盟主。记得上次武林大会之际,她也率流月宫而来,但因在武林大会中灭了几个小门派,便被彻底的禁在了武林大会的门外。
大红台上,那四旬男子言了几句客套话,最后言辞朗朗的宣道武林大会比武开始。
台下声势浩大的众门派蠢蠢欲试。
刹那,两道一黑一灰的身影腾空而过,双双落于那圆台上。
“崇山派,李垣!”
“点苍派,徐武!”
圆台上的二人同时抱拳,互相道了门派。随即,两道身形互相迎来,刀剑触碰声短促突兀,似是有些激烈。
苏陌朝那台上
二人观了一眼,深黑的眸光继续朝周围打量。如今,武林大会已然开始,而那皇帝却未现身,倒是怪异。
正想着,眸光却不由触及到了不远处的阁楼,只见那阁楼的第二层,黑紫透明的薄纱纷飞中,可瞧得一名挺拔威严的身影。像似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般,那威严挺拔之人的眸光竟对上了她的,似笑非笑,邪肆得不可方物。
苏陌急忙回神,心头震然一片。
若她观得未错,那便袍加身的男子,应是皇帝无疑。
只不过,他如今站于暗处,泰然自若的观这武林大会,究竟是想笼络江湖之人,还是……另有目的。
另外,他身边似乎仅有几名劲衣男子相互,而他带来的那声势浩大的军队,又在哪里?
“娘子,你在这儿别动,我去去就回。”这时,耳畔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
苏陌回神,循声而望,却对上了颜无伤那双略微陈杂的眸子。
“你去哪儿?”她问。
“颜门各大堂主应是在暗处等我,我得去召集他们,顺便商量一些对策。”他道,模样极其认真。
苏陌眉宇稍稍一蹙,随即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
待颜无伤放开她的手并消失在人群深处,一旁的白朔风却朝她挨得更近,叹了一声,道:“姑娘,颜公子不可小觑。今日,姑娘最好是莫要听信颜公子什么话,更莫要帮他什么!”说着,嗓音一顿,历来温润如仙的他竟破天荒的露出一抹担忧:“若今日避免与他接触,便再好不过了。”
苏陌轻笑,深黑的眸光婉转如波:“白公子如何这般说?难不成白公子知道些什么?”
他继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在下虽是闲散之人,但,也是朝廷王爷。”
朝廷王爷?
苏陌斟酌着他的字眼,心底一片沉然。他白朔风潇洒风雅,挂着清王头衔却是不管世事。如今他却这般颇有无奈的言语,这其中,怕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暗忖了片刻,随即敛神朝白朔风道:“多谢白公子提醒,我……”正说着,眼风却迎上了一抹刚毅冷沉的眸光。苏陌神色一动,到嘴的后话当即变了:“白公子,我如今有事,去去就回。”
嗓音未落,她已然不顾白朔风欲言又止的模样,快步拨开人群,往方才那抹刚毅冷沉的眸光处迎去。
山腰一处隐秘空地,西风猎猎。
苏陌长身而立,衣
袂随风纷飞,显出几丝干练与羽化般的不真实。
她身前,站着数十名白衣男子及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惟独那清秀女子与那最前方的白衣男子神色平常,其他之人,皆是低垂着头,一派庄严恭敬。
苏陌淡眸朝他们一扫,将手中的玉佩把玩一番,随即垂眸,将玉佩上的‘苏’字再度打量了片刻,而后勾唇一笑,挑着嗓音道:“你们说,这玉佩是皇帝差人亲自送至流月宫的?”
那清秀女子眉宇一蹙,上前一步,道:“是!宫主,送玉之人称,这玉佩乃苏……苏侍郎随身佩戴!”
苏陌淡笑,眸里精光四溢。她自然知晓这是她那爹爹苏岩随身佩戴的玉佩,只不过,皇帝此举是何意?再说,流月宫位置极其隐蔽,他的人又如何寻得到流月宫?这唯一的可能,便是……
刹那,她眸中顿有冷宫掠过,“前些日子你们听闻本宫丧命在皇宫礼殿后,可差人打探念瑶及易光下落?”
那清秀女子道:“宫主神功盖世,当日闻皇宫传出宫主与幽王君离汐丧命礼殿,属下等虽知宫主定然无事,但却打探不到宫主下落。本欲联络念瑶与易光,却不料念瑶及易光已被皇室暗卫抓入了宫中,且禁锢在了暗牢,属下等无能,竟到现在都未寻到他二人。”
苏陌眼睛微微一眯,心底冷气盈然。
她倒是未料到,那皇帝,竟也会拆她的台面,抓她的人呢,更知晓她流月宫所在呢。难道,她与他虚意逢迎那般久,其实他早就知晓她是流月宫宫主,月倾?
另外,念瑶虽在明处,但仅是她苏陌的侍女罢了,皇帝竟差暗卫来抓她,是何目的?
而易光隐于暗处,便是皇帝要抓,也没那么容易,怎易光也落入皇帝之手了?
一想到这儿,苏陌神色一敛,转眸朝站于最前方的白衣男子望去,“流弦,事到如今,你有何看法?”
那白衣男子冷峻着一张脸,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染有几许狠实:“宫主,那念瑶及易光,怕是叛变。如若不然,皇帝之人,怎会寻到流月宫!另外,宫主兴许不知,前些日子,宫主苏氏一家开刀问斩,然而正当午时之际,皇帝却突然一旨,收回成命,再将苏氏一家关在了死牢。想必皇帝此举,应是想引宫主出来!”
说着,见苏陌眸光深邃,面色悠远。
他冷眸朝苏陌手中的玉佩一扫,又道:“宫主手中的玉佩,应是皇帝用来给流月宫施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