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宁氏当向导,依书很快就熟悉了别院周边的环境,每每清晨或是傍晚,都会与宁氏以及林辰一道出去转转。
别院附近就是山林,并无什么人家住在近旁,故而显得极其的幽静空旷。每每几人在林中穿行的时候,依书都感觉分外的自由。
却说自打到了西州以后,林建之整日都忙得不见人影,依书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偏偏他回来的时候都极晚,常常是洗洗就睡了,二人也不能说上几句话。而早上每当她幽幽转醒的时候,林建之都早已经悄然出去了。
为此,依书既是心疼他的劳累,又是郁闷他的无暇。
好在,虽然环境陌生,虽然爱人总是不得闲,但是在林母的悉心照料以及宁氏娘儿俩的陪伴下,依书的日子也过的不算是无味。而原本略有担心的林建之在细问了银珠依书这几日的活动之后,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安心去做自个儿的事情。
大概过了有七八日时间,天气越来越闷热,尤其中午时分,太阳极端的暴晒之下,压根就没有人敢在那时候出去活动。依书自然也是歪在小楼内的榻上,要么看些闲书,要么就去宁氏那儿,二人说说话,或者做做女红。
林建之终于是稍微有了些空闲的时间,早上不用那般早的出门了,晚上也会尽量早一点回来,还可以陪着依书在外面走走。
依书晓得他最近肯定忙的是生意上的事情,每每想问他在忙些什么,怎么都没时间陪她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他疲累的脸庞,所有的话又不得不自个儿咽了下去。
建之对她的心意她懂,如今建之这般忙活,她这做妻子的不能帮上忙就算了,怎么还可以在这时候拖他的后腿呢?
许是最忙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晚上林建之不会继续在城中逗留多久,而是赶回别院与一家人一道吃晚饭,需要处理的一些账簿等东西也都是带到别院处理。
依书左右无事,用完晚饭后,便陪着林建之在书房中处理事务。
她当然不会亲自帮建之查验账簿,一者她对林家的生意不熟,二者建之自有能力去处理这些,不需要她去操心。
日子好像又回复到了当初在京师的时候,他在书房中专心处理账册,而她则立于一旁,时不时的帮他添些茶水、研磨墨汁,亦或者是帮他拿一些东西。二人之间默默流转着一种默契。
许是因着天气炎热的缘故,她现在倒是还多了一样事情,那便是时不时的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每每这时,林建之总会抬首对她温文一笑,眸中尽含柔情,而她却总是被他看得羞红了一张脸,眼都抬不起来,手脚忙乱的磨墨去。。
如此这般又过了七八日时间,林建之在别院待的时间越发的长了,有一次他回来的比往常都早,依书终于问他,“建之,今天怎的回来这般早的?”
林建之褪去外裳,轻搂着她的腰肢,笑道:“怎的?不希望为夫多一些时间陪你吗?”
尽管二人已经成亲多日,依书在他面前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脸红,忙摇头道:“自是希望你在家的时间长一些,又担心你忽略了铺子里的事儿。”
林建之拥着她在榻上坐了,又亲手剥了葡萄给她吃,柔声道:“家业那么大,我一个人要是事事都过问,哪里有那许多精神?想管也管不过来呀,不如安排些可信任的人全权处理,我只需每日查看一下便行了。”
依书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些事情原本都是林建业在处理,若不是因为自个儿的原因,林建业也未必会应承下那份差事。在旁人眼里,代天巡视天下是一个极光宗耀祖的事儿,但依书明白,林家并不在乎这些虚名。
若是在林建业在外期间,建之不仅没有保全扩大林家的家业,反而还疏忽了很多,以后可如何交代?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
林建之见得她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笑道:“怎么?你夫君的办事能力你还不放心吗?还在想些什么呢?”
依书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自是相信,只是不免有些担心罢了。”
林建之索性也不再多言,伸手将她脸庞的一缕发丝掠去了耳后,而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与她道:“依书,现在时辰还早,天色也还没有尽黑,不如我陪你游湖去可好?”
依书闻言,眼睛不由一亮。虽说来到别院已经多日,但还真的没有去游湖过,宁氏一般都是带她到外面转转。宁氏不主动提及游湖,她自然也不做那等想法。
她笑道:“现在可以吗?湖中可有船?”
林建之握着她的手,站起了身,笑道:“自是可以,小船一直都在湖旁停着呢,我原以为你早应该游过湖了,哪里知道你压根儿去都没去,可是不喜欢?”
依书失笑,摇头道:“你不陪我去,我怎么去?”
林建之宠溺的伸手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一记,笑道:“娘子,那为夫现在请你去游湖,可否赏个脸,陪为夫我一道过去?”
依书脸再次一红,真是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学来了这些话,每每总是让她连反驳都不能。
林建之轻拥着她的腰肢儿,一道往湖边走去,就在靠近他们小楼的不远处,就有一处堤岸,旁边正有一艘小船停在那儿。
依书惊讶的道:“这船原先就在这儿的吗?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过的?”
林建之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小桥,道:“这船原先都是放在那桥肚里的,今日我回来的早,就让人将船牵到了此处,也方便我们用。”
说着,林建之小心的扶着依书上了船,自个儿顺手拿起了船旁的竹篙,暂时充当起了撑船的船夫。
依书笑问道:“你会撑船?”这话刚一问出,忽然想起建之以前的职业来,不由失笑。
林建之瞅见她的反应,便知道她是想起了从前,应道:“自是会撑船,身为男儿,十八般武艺总是要多精通几样。不然到了要用的时候,可如何是好?”
小船悠悠荡荡的往湖中央行去,倒也算是平稳。
只是依书心情却没有刚出来时那么好了,想到他曾为农夫,便想起他曾为农夫的原因。原来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子,曾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所有,去过那百般辛苦的农人生活。
尽管心情略有些不虞,依书脸上还是强撑出一丝笑意,静静的听林建之跟她讲这些日子在城中碰到的事情。其实无非是生意上的事情罢了,依书也只当是听着玩儿。
到了湖中央,他忽然将竹篙用力插入湖底淤泥,将船固定在了那儿,而后自个儿坐到了依书身旁。
轻轻拥着怀中佳人,他轻声道:“娘子,若是每日都能陪你来乘船游湖该多好。”
依书轻笑道:“这又有何难?你今天不是回来极早吗?以后若是也回来的早了,咱便来游湖便是。我跟湖都不会跑,始终在家里等着你呢,只怕你是没那许多时间。”
林建之不由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现在来怨怪为夫没有那许多时间陪你了?”
依书琼鼻微皱,笑道:“没有啊,我知道那些都是你该做的事情。再者说了,我有大嫂跟辰儿陪我呢,没事就出去溜达,日子过的也不算是无聊,以前在京师的时候也是这般过的。”
依书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说的时候也是轻猫淡写,但林建之心底却微微一痛,总觉得自己亏待了依书,似乎自己没有将她照料妥当。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依书,最忙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以后我会好好在家里陪你。等大哥回来以后,咱们就什么都不管了,自去过自个儿的小日子好不好?”
依书失笑道:“这怎么可以?大哥帮了你许多忙,如今又在外到处奔波,大嫂跟辰儿都难得见他一面。等他回来以后,你忍心将所有事情都丢下,做那无情无义之人?”
林建之苦恼的皱紧了眉头,摊手道:“那可如何是好?”
依书笑道:“既然已经从大哥手里接了这事务,就好好做下去,莫要让爹娘和大哥失望了,我晓得你能做好的。爹爹最近可不是常常夸你呢嘛。”
林建之拥着她,身子却轻靠在了船壁上,目光望向远处,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幽幽道:“那些事情我自是能做好,只是却不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我还是怀念去年冬天的我们,只有你我,无需任何旁人在你我身边。”
被他这样一提,依书也不由想起去年的时光。
那时候的确只有他二人,二人眼中也只有彼此。尤其是想到他做的那个躺椅和屏风,心底就不自禁的沁出一股子甜蜜之情来。依书嘴角微翘,笑问道:“那个躺椅跟屏风可还在原地呢?”
提到那个躺椅和屏风,林建之就不由的去挠自个儿的后脑勺,笑道:“自是还在那儿,要不我让人将那两样东西都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