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诡异”的身影一点点接近云织,直走到云织身后站定,又像四周望了望。
清冷见底的池水倒映着云织梨涡般的笑颜。
那只“鬼手”猝的张开,向云织的背后推去。
就这此时,云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子灵活的一闪,只听扑通一声。那身影一下失去重心一样倒在深池里!还不时伴着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嚎!!
云织不为所动,负手定在岸边冷眼旁观着。
这就是害人不成反害己的下场!
池水冰冷刺骨侵入四肢百骸,奶娘一只手抱着维世一只手不停在水面上扑打着呼救着!
云织朝她露出甜美的笑。直到那奶娘完全丧事了挣扎和呼喊的能力,云织才作惊恐万状的神情惊慌失措的朝前院奔跑着。
边跑边叫:“快来人!有人跳水了!!”
正值晌午休息时间,刺耳的叫声打破了整座侯府的宁静。前院,老夫人厢房以及关雎院全部都沸腾了起来。
陆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尤婆子便出来打听虚实。窦识霞闻听有人跳水,心以为是奶妈得逞了,便也迫不及待的遣方嬷嬷前去打探。待吴诚派家丁把奶妈和维世打捞出来时,一大一小已经全身僵硬没了气息!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怎么应付,皆如遭雷击中一样,站在那儿大气不敢出一声。
方嬷嬷抹着一把泪,慌张张的跑去了关雎院,已颤抖的语不成句:“夫人!维世少爷……没了……”
窦识霞的心不断往下沉,全身发凉:“你说什么?”
陆老夫人得知维世淹死后,一口气提不上来昏厥了过去!
武安侯府顿时乱成了一片!请大夫的请大夫,办后事的办后事。
云织静心跽坐在木案旁认真的写着字。屋外,锦颦一直哭个不休:“我要看弟弟!我要看娘亲!”
庄起榜正耐心的哄着她。
云织呲之以鼻,哭声并没扰乱她的心无旁鹭,似乎天塌下来也跟她豪无干系。
不是她心狠,而是对待想要致她于死地的人无需心软。
武安侯府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陆鹤年回来后看着家里厄运不断,老的病小的死,而不老不小的却又疯疯癫癫,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悲伤沉重的去看了生病的老母亲,见无大碍,便又折回书房把自己关在里面。
无疑,父亲是一个遇事总爱逃避的懦夫。
云织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关雎院内,窦识霞张牙舞爪的在房间里嘶叫,口中还振振有词:“姜善初克死了我的维天!她女儿又害死了我的维世!她们母女都是妖孽投胎!!”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昔日的风流姿态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老夫人大病初愈,听不得这些妖邪异鬼之说。尤婆子狠心找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进关雎院将窦识霞捆了手脚,又封住了嘴。府上这才得以安宁。
然而,武安侯府是安宁了,可窦识霞连丧两子
的事情却在建平京都传的沸沸扬扬,邪乎其邪!
以至于口语相传,越传越离谱,越传越离奇。
“那姜善初我曾经见过,以前未出阁的时候在姜氏绣庄可是个能干的一把手,人长的跟仙女似的,心地也是十足的善良,怎么可能是妖孽呢?我可不信!”
“前段时间那个紫林山道人不是已经戳穿那个假冒他的贼道人了吗?姜善初要是妖孽那真正的道人岂会不知?侯门大户里的鬼可真是多,就怕人心里有鬼吧?”
两个地摊茶馆的男子正津津约乐道着。
“依我看,那姜善初指不定是怎么死的呢,至于那个窦氏的两个儿子……”那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顿了顿,低声说:“别忘了,人一旦做多了坏事就会遭现世报。”
“我的婶娘在六部尚书谢承礼的府上做厨娘,她亲自听谢家公子谢西屏说,那姜善初的女儿长的就跟仙童转世一样,可有灵气了,怎么可能是妖孽呢?”
“嘘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可别说这个染了晦气!”茶馆的小二示意她们噤声。
这时,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一个身穿白色锦裙外套水蓝色云纹直裰小短袄的女娃身上,那女娃黑浓的头发高绾成一个简便的发髻,髻上除了一条白色发带,在无任何跟女孩有关联的妆点之物。女娃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长眉入鬓,脸儿粉嫩无暇玲珑透白,双眸如点漆,粲然生辉。负手经过茶馆,如男儿般的洒脱又如女儿般飘逸。身后跟着的两个一大一小的丫鬟亦是容貌灵秀。
人们两眼看直了,不仅感慨这女娃好相貌。
云织无视街上投来的惊艳目光,径直去了前面生意兴隆的姜氏绣庄。
伯轩见到云织,喜出望外。牵着云织的手,进了绣庄。
姜实初夫妇见外甥女特意在干果铺子里买了好些点心带来,心中一面欣慰一面感激。当下便给云织端来了她最爱吃的mi汁芸豆和桂花糕。
“织织今日来有两样事情要拜托舅舅舅母。”云织吃了一颗mi汁芸豆,还没等舅舅问及侯府的事情,便提先开了口。
姜实初一愣,继而亲和笑道:“别说两件事了,就算是十件八件一百件舅舅也会答应,只要舅舅能办的到。”
伯轩坐在云织旁边,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更是爱煞至极,抿唇微笑着,眼光久久不能移开。只惹的秋画在旁捂起了嘴。
云织倒是没在意,对姜实初道:“舅舅可否叫你们庄子里的浆洗工庞铁和庞武兄弟俩帮我办一件事?”
姜穆氏愕然,她是女人家,想的自然是比男人多些,便笑问:“织织,你一个涉世未生的孩子请他们作甚?”
“舅母,舅舅,实不相瞒,我娘亲的遗愿是想葬在陆家祖坟里,待我父亲老去时便和她同葬一个墓穴,虽然我很喜欢清风山,也希望娘亲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可是娘亲生前说过,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我只好想办法把她的坟地迁过去。”
见云织说的
头头是道,重要的是又占尽了一个“孝”字,姜穆氏便不再有异议。
姜实初却为难的说:“可是,你祖母是个厉害的,向来对你娘亲又有偏见,她定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舅舅,织织请庞武庞铁帮忙也是为了促成这件事的。”云织睁着双漆黑的大眼睛,神色和语气充满恳切。
伯轩来了兴致:“表妹,你倒说说怎么个帮法?”
“这件事要从那个空虚观道人入手……”云织放低声音,对舅舅一家如此这般的说着。
姜实初英俊的脸上显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伯轩到底年少,一拍桌案忍不住的称赞道:“此乃妙计!”
姜实初眼睛烁烁,不得不重新审视着自己这个年小的外甥女。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绝妙的计策,外甥女又对他讲了第二件事。
“织织还想跟舅舅做一笔生意。”说时,已经接过吟春从包裹里掏出的几副精致的刺绣图。
一副琉璃炫彩的凤凰涅槃刺绣图案,一副高雅的花开富贵牡丹图,一副意境美好的高山流水图案!绣工精细,毛丝颂顺,华美灵动,栩栩如生!让人一看便是赏心悦目!
姜实初夫妇和伯轩几乎看呆了,半晌,姜实初指着那一副副的缂丝精品,不可思议的看着云织:“这些,全都是你绣的?”
云织恬淡一笑,谦虚道:“舅舅抬举织织了,这些全都是出自吟春和秋画之手,是娘亲生前教会她们的。”
看针法,并不像是善初教的,可是姜实初更不相信是云织绣的,五岁大的女娃连针都拿不住更何况还刺绣?
于是,姜实初和姜穆氏不得不相信是出自两个丫鬟之手。
伯轩看着云织,漆眸闪过一丝促狭:“得了空闲,我还真想领教吟春和秋画两位姐姐的绣工。”
秋画年小,只把话当成了真,忙开口道:“我可绣不好这么漂亮的东西,这些都是……”
吟春暗自捅了一下她,她忙闭住了嘴。
这一幕被伯轩尽收眼底,遂又看向云织,更加深了眼底的笑意。
云织有些心虚的避开伯轩的视线:“织织想把这些刺绣做成挂画摆在绣庄里,若是有人看中了,舅舅就卖掉便是,到时候我跟舅舅五五分,若是卖不掉,就当装饰品挂在舅舅这里好了。”
姜实初点点头,答应的颇不爽快:“傻孩子,你只管把这些刺绣放在这儿,若卖了好价钱便都归你,舅舅岂能占这个便宜?”言罢,心疼的看着云织,眼圈发红:“可怜你娘亲撇下你叫你一个人在侯府艰难过活,如今你小小年纪却还要靠卖刺绣来顾着自己,善初为何……就这般狠心……”说到这,已经哽咽的语不成句。
云织安慰姜实初一番,最终以她七分绣庄三分的比例才算让舅舅一家勉强妥协。
庞武和庞铁是亲兄弟俩,生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最重要的是,弟兄俩的高大外形占了极大的优势,这也是云织叫他们出面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