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护犊子的野蛮妇人见那少年一个劲的摇头,心知是个软弱的主,更加的盛气凌人了!泼妇似的插叉着腰,朝少年不停地喷骂着:“你个臭小子!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欺负这么小点的娃娃!今儿我非把你这面具撕下来,让大伙看看你是什么嘴脸!也让大伙记住这张脸,以后可都要防着点!”
说完,抓住少年的衣领,也不听少年的苦苦解释,刺啦一声将那块皮质的面具给扯了下来!
“啊!!”
妇人吓的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得往后退!
围观的人们惊叫连连,纷纷一副见到恶鬼似的恐惧状!
云织定睛一看,心内起了不小的惊愕。除了那双眼睛,那少年几乎是面血狼藉!一层层的毒疮几乎蔓延到脖颈!皱扭的几乎变了形!使人望一眼,恐惧感便增强几分!甚至有的大人将自己的孩子紧紧埋在怀中,不让他们看见!
少年的那双眼睛浑浊而忧伤,看着那些离他远远的人们,慌乱拾起地上的青兽面具,快速的遮住自己的脸部!
很显然,他还是戴上面具比较好些。
他逃避着那些看怪物似的眼神,踉踉跄跄的想要远离这里!远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刹那间,他得眼睛和云织目光对视!云织愣了愣,视线被那道黯然漆黑的瞳孔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少年忘记了逃避,呆呆的看着云织,忽又想到什么,忙掩脸,像似是下了狠心一样艰难的别开了视线。
这时,有几个壮汉拿着锄头和铁锹居然冲着鬼面少年追来。一边追一边还不忘高喝:“我们把这个怪物赶出建平城!也省的吓着老人和孩子!”
“孩子和妇孺都闪开!我们要将他沉塘!”
人们一听便自动分成两排让开了一条道。
少年一听这样人居然要把他当做异类一样驱赶,眼睛里流露着痛恸。
“各位……我不是怪物。”
声音嘶哑而破碎,像是一个即将要奄奄一息的老人。
人们一听他说话,感到后背凉嗖嗖的。
男人们握紧了手里的锄头,胆大一些上前一步将他拍倒在地!
顿时,那少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云织眉头不由皱了皱!
这时,人们一阵欢呼。
将那个用锄头拍倒少年的壮汉当成了降妖驱魔的道士!
正当人们商议着准备把这个怪物装进麻袋里沉塘时,却有一个人提议,要把他点火焚烧掉。
理由是担心他使用妖法在苏醒过来。
云织的嘴角一点点往下沉。
她想到了上一世母亲的死。
这些顽固不化的大齐百姓,已经完完全全被荒唐的妖魔鬼怪给渗透了!
“亚夫,你去把那个小哥扶进来吧。”
亚夫听罢,便走了出去。
魁梧的块头当场跺了跺,便把一些人给畏着了。亚夫随即便将鬼面少年扶进了绣庄。
少年苏醒后,那双忧伤绝望的眼睛扫视一圈房间里的装置,隐过一丝诧异。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走了进来。
“哥哥你醒啦,这是小姐吩咐炖的鸡汤。”柳平将鸡汤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关切的问少年:“你现在好些了吧?那些人也真是,居然这样欺负你!还好你遇见了我们家小姐。小姐的心可善良了。”
柳平像是和玩伴聊天一样,根本没在意眼前这个人是如何的面目可憎。
少年看着这和男孩子,见他没有被他吓倒,倒显的有些意外。
“你们家小姐……是谁?”
“我们家小姐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女陆云织,”柳平顿觉自己嘴巴太快,忙吐了吐舌头,伸头小声对少年说:“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甘青。”少年有些支吾。
柳平倒没看出什么不妥,点了点头:“那你喝了汤好好修养吧,”
“你们小姐呢?”甘青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我们小姐回侯府去了,过几天便是她祖母的寿辰,应该过了之后才有时间来这里。”
武安侯府,到处贴着偌大的金红寿字,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醒目灿烂。
府上的仆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挂着代表吉祥喜庆的红绸飘带。等到陆老夫人寿宴那日,要来很多的王侯显贵,这排场自然要弄的声势浩大些!可不能落在后面叫那些夫人小姐们笑话!
吟春被陆鹤年抬进屋做了姨娘,每天的生活却变的枯萎烦躁起来。不是吃安胎药就是在房间里安胎,想去和云织她们聊聊天都不行。陆鹤年在文渊阁行走,回来后便扎在书房里听管家吴诚禀告一天的筵席策划,极少去她房间里。
吟春看着如墨的窗外,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云织这时突然来了。见吟春泪眼涟涟的样子,忙走过去替她拭了拭。
吟春这才发觉云织来料,便吸吸鼻子,强颜欢笑。
“爹爹大概是太忙,等老夫人过了大寿就会来的。”
云织安慰她。
吟春笑笑:“小姐,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个替身,仅此而已。
“我每次服侍侯爷,他都会叫我扮成姜夫人的样子,我并不觉得难过,甚至还有些庆幸,因为占据侯爷整颗心的是夫人,我真心为夫人感到高兴。”
云织听得酸楚。
是她错了吧?
错在不该利用吟春来报复窦识霞,叫吟春成了母亲的代替品。
若一个男子抱着你却把你当做另一个女子,那种伤痛是真的无法言说。
陆鹤年愣杵在昏暗的院落中,神色掠过一丝愧疚。
云织和吟春聊了一会儿天,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翠绿通透的玉佛。
“我知道你过得拮据,这块玉佛是我在宝青斋花高价买的,明儿祖母过寿的时候你把这送给她她一定欢喜。”
吟春接过那块资质上等的玉佛,感激的握着云织的手。
子夜,吟春正碾转反侧时,却发现有人敲门。细一听,居然是陆鹤年。
吟春忙披上衣服准备下地,可转念想了想,便慌忙穿上那件陆鹤年极其喜爱的月白色曳地襦裙。方才去开了门。
陆鹤年神色郁忡,见吟春穿的那样单薄,便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穿厚些,别冻着了。”
吟春动容,有些贪恋又有些不适应的离开他的怀抱,像往常一样为他倒一杯热茶:“奴婢不方便侍候,不如侯爷……”
陆鹤年叹一口气,拿过她手里的茶盅,语气低柔:“叫什么奴婢,你现在已经不是奴婢了,这几日太忙,没顾得上你,等过了母亲的寿宴,我天天来陪你跟孩子。”
“侯爷……”吟春眼眶里雾气氤氲。
陆鹤年像哄孩子一样将她擦拭着滑落的泪珠,儒雅笑着:“这么大还哭鼻子,行了,赶紧上榻休息吧。”
吟春看着他那束腰的玉带,咬了牙喃喃问:“侯爷要走吗?”
陆鹤年握着她的手:“你希望我走吗?你若是希望我走,我走便是。”
吟春脸色一红,不做声。
陆鹤年看着那身月白色的裙子,低叹一声:“以后别穿
这个了,容易着凉。”
此时,云织并没有睡,只是在想明天寿宴上要来很多的女眷,她应该趁这个机会给即将要开业的绣庄打打招牌。
秋画和细青走了进来。
“小姐,该休息了。”秋画走过去为云织摊开锦被。
“啊!!”秋画一阵尖叫打破了静谧的夜。
“怎么了!”细青和云织异口同声的问。
秋画的舌头直打结,恐惧的瞪着眼睛,快速后退着。
“被子……被子里有蛇!好多蛇!”
细青和云织走上前,因担心是毒蛇,云织便拿着一根竹竿挑起了锦被。
十来条的褐红色赤链蛇盘踞在榻上,有的已经爬在了地上。满床全是密集在一起乱动的赤链蛇,正朝云织吐着猩红细长的舌头!
那样子真叫人心惊胆寒!
“去找些雄黄和云香精过来!”云织镇定自若的吩咐秋画。
秋画忙慌张张跑了出去。
云织又叫细青找来了一个袋子。
待秋画找来了云香精和雄黄,云织将云香精和雄黄酒混到在一起放在了瓶子里。摇晃了几下走近榻将兑好的雄黄酒和云香精洒在赤链蛇身上。
顿时,那些蛇的行动很快便迟缓了下来,有的甚至都一动不动了。
云织便又拿起竹竿将它们一一挑起来,装放在麻袋子里。
这时,绸香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云织小姐,你没事吧?”
云织见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知道了什么,问绸香:“绸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绸香回说:“小姐,我要是早知道锦颦小姐使这种狠招来对付你,断不会等到现在才跑来告诉你。我刚刚在关雎院无意听见锦颦和方嬷嬷的对话,所以才急忙忙的赶来。”
原来锦颦受了方嬷嬷的挑唆,本来就排斥云织的锦颦更加容不下云织了,便暗中托方嬷嬷叫薛二去山庄抓捕了十来条赤链蛇对云织进行狠毒的报复!
若不是绸香跑来告知一切,云织就算怀疑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
云织看着气喘吁吁绸香,心里有了一丝感动。亲自拿帕子替她拭了拭额上的薄汗:“谢谢你,绸香。”
绸香愣了愣,继而百感交集的看着云织。
从来没有主子对奴才说这样的话。绸香感动险些哭了。
云织笑笑:“我还有件事托你去办。”
说完,将手里的一块上等玉佩塞进了绸香手中。
第二日,老夫人的寿宴上来了好多宾客。比上次维天维世的满日宴还要隆重几分。
陆老夫人穿着一身火云纹广袖大红锦袍,头上挽着一个高云髻,双手优雅的叠放在膝盖上,笑容满面的居中而坐。高堂之上贴着金红色的寿字。
穿戴富贵的女眷们围着老夫人在堂屋里欢声笑语的闲聊着。
男宾客则是在花园里或是在荷池的亭子旁谈笑风生。
陆鹤年正在热情的招待着他们。
这一次,自然也少不了朱存意。只不过除了柳庭康和他搭讪几句,几乎没人理会他,朱陈氏本来是要卫文侯府的管家朱厚安备一份厚礼送过来的,可是朱存意却第一次违拗她的意愿,自己带上寿礼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只怕母亲朱陈氏气的七窍生烟!
朱存意一身白色束腰的直裰锦袍,比以往更加的英姿勃发了。那些侯门待字闺中的小姐虽然因父母的教会忌惮朱存意,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瞄着他。
然而,当一身通身黑袍的赵绥出现在武安侯府时,那些女子便将注意力很快转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