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存意是建平城公认的美男子,但是和赵绥一比似乎又多了一份阴柔之气,不像赵绥那样,俊逸中带着几分凛冽,不羁中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霸气。
尤其是看人的时候,那双漆眸就像是一只犀利的鹰眼一样,有着一股傲视群雄的不凡气势。
正是这种气势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朱存意倒是没在意赵绥抢夺了他的注意力,而是想着另外一件事。
朱存意站在后花园的汉白玉石拱桥上。石拱桥上被绿树环绕,相比往日,多了几分苍翠。
混合着大自然清新自然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朱存意站在桥上,看着荷池旁垂杨柳下的绿色草坪,想象着云织站在那里是不是会冲他微笑。
朱存意摇摇头,发现自己又痴又蠢。
正待要转身时,他看见了一抹娇俏可爱的身影。柔柔的微风一吹,飘起了那美丽的裙带。
那张俏脸儿洋溢着天真烂漫的微笑。
朱存意脚步像生了根一样定在那里。待云织走近,他下意识迎上了她。
云织老早发现了朱存意,所以才故意要从这里经过。
“卫文侯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云织笑着问。
朱存意掩袖轻咳,露着迷人的微笑:“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大哥哥。”
云织愣了愣,装作很害羞的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是我不懂事。”
朱存意从他怀里掏出那枚南玉珠花:“云织小姐可还记得这个?”
云织一看,心中冷笑。
果不其然,锦颦的珠花他仍然保管在身上。
“这不是我的珠花吗?卫文侯可否把它还给我?”
朱存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将那珠花在一次揣回自己的怀中,嘴角上翘一个优雅的弧度:“朱某自然是要还给你,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什么时候?”云织装作懵懂得样子问。
朱存意的双眸承载着一丝温情:“等你长大了我就还给你。”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
“一言为定。”
朱存意担心旁人看见又该乱嚼他的舌根了,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云织站在那儿,双眸异常的狠戾。
上一世她怎么就没发现朱存意既是这样的下流猥琐呢?到底是她眼拙禁不住他的甜言蜜语罢了。等将她哄上了床,便一脚踹开!
以后,她在也不会那么傻了!
“小姐,他们都去大厅给老夫人送寿礼的,你不去吗?”
这时,秋画跑过来,语气欢快。
云织立刻回神,转身越过秋画:“走,我们也去送礼。”
堂屋,宾客已经坐满。
有女眷也有男宾。
寿礼各色各样,珍珠玛瑙,翡翠蟠桃样样都有。陆老夫人高兴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
当吟春出来的时候,别人都给她看着。使吟春有些不好意思。
听说这个春姨娘原是丫头出身,因德性颇有些像姜善初,便被陆鹤年抬做了姨娘。不过到底是丫头出身,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想必礼物也寒酸的很吧。
头戴璎珞钗环的女人们纷纷这样想着。嘴角纷纷上扬一抹不屑。
陆老夫人见吟春拿拘束的样有些不高兴。
今天是她的五十大寿,这吟春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怎么还好意思跑出来跟她丢人呢?陆老夫人想到这,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吟春手里拿着一个漆红色的锦盒递给尤婆子,又对老夫人弯腰作揖,说了一连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恭敬话。
陆老夫
人有些不满的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一旁的妇人不由抿嘴一笑:“不知道春姨娘送的是什么礼物,老夫人可否打开它让我们开开眼呢?”
这妇人是翰林院大学士梁宝山的内人梁寇氏。梁宝山一向主张削弱以赵家为首的势力。
赵广麾下的人马自然也包括冯家和陆家。当初,冯妙之和陆宗荀可是赵广手下的铁骑将军。得到先帝的万分垂青。
不过晚年的时候,梁宝山屡次上奏,要求削弱赵家和冯陆两家的实力。
先帝生性多疑,便夺了兵权封他们的后人做了闲散之人。久而久之,冯家衰落,陆家默默无闻,两家和赵承恩公府也就走动的少了。
梁宝山在朝中一直都是陆家和赵家得对头。陆鹤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不与梁宝山计较。
然而你越是软弱,别人越欺你上头。
就比如这个梁寇氏。
陆老夫人笑笑,自然不会叫她看扁:“无非就是翡翠珍珠之类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看的。”
梁寇氏笑了笑,声音有些尖锐:“翡翠和珍珠可都是贵重礼品,我们更要开开眼界了。”
陆老夫人不好抹她的面子,只是笑笑:“既然梁夫人要看,我打开便是。”
说完,冲吟春狠狠瞪了一眼。
这个小贱人,就不能等客人走了在送吗?一看这盒子就是拿不出手的,更何况还是盒子里面的寿礼。这吟春分明就是要她出糗!
陆老夫人面上还是装作一副高大上的表情:“尤嬷嬷,把盒子打开。”
尤婆子也在担心呢,万一吟春给的礼物是个地摊货岂不要贻笑大方了?可这个梁夫人硬是咄咄逼人,老夫人自然不能叫梁夫人占了上风,她也只好遵循了。
梁夫人和众女眷们一副看好戏得姿态。
尤婆子一打开,见里面是一块绿油油的脆生生的大肚佛。尤婆子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这种玉的价值。
忙故意举高呈给了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的眼前皆是一亮。
梁寇氏神色显过一丝不甘。
“这是和田玉中的软玉,价格比黄金还要贵。”这时,一身黑袍的赵绥走了进来。
此话一出,那些宾客们开始对吟春另眼相看了。
然而见赵绥从容自如的走了进来,便纷纷都不做声了。生怕附和一句就会被鄙视。
陆鹤年见到此,对吟春投向一抹欣慰的笑。
吟春不由松了一口气。
陆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点点头,似乎很赞成某人说的:“不错,的确是和田软玉,这在中原可是稀世珍宝呢。”说罢,朝吟春露出一抹和善慈霭:“吟春,你真是有心了。”
吟春笑了笑,一福身:“这是吟春应该孝敬的。”心中却对云织万般感激。云织小姐知道她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便费心帮她张罗老夫人的贺礼。
陆老夫人倒没想到这一层,只不舍的抬眼,忽觉替她解围说话的居然是赵绥。
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这赵绥可是京城有名的狂徒,在赵家不得赵景堂欢喜,在外面更是没人敢和他交好,他怎么突然跑来武安侯府了?
等等,她好像没有请他来吧?
“母亲,正月去皇宫的时候碰见他,当时我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谁曾想还真要来给您拜寿。”陆鹤年在旁对陆老夫人一个劲的强调。
赵绥早已看穿陆老夫人的心事,倒也并没什么难堪,举手投足尽显洒脱:“侄儿给姑母拜寿,祝您老体态安康,长命百岁。”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陆老夫人见他这样也只有还礼数
的份了。便差人搬来了一个座椅。
因为之前根本就没有给他准备位置。
赵绥笑笑,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潇洒撩袍,坐在椅子上,若是换做别人,早想打地洞钻出去了。
所谓的人至贱而无敌,大概就是说他这样的。
他一来,却让整个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最终还是他自己打破了沉默。派身旁的随从取出自己的寿礼,像是一幅画,却又不像。
“这是侄儿在绣庄给您买的一副鹤寿无量图。”赵绥说时,已经撑开画卷,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吉祥高雅的仙鹤。它们扑腾着象征高贵的洁白翅膀,落在一棵苍劲挺拔的古松上。古松的形状虽然是一个寿字,可却像是自然就长成那样似的,豪无违和别扭。
仙鹤栩栩如生,正对人们展开着翅膀。
陆老夫人和陆鹤年也暗自喟叹,到底是什么人的绣艺能炉火纯青到这种地步啊!
那些客人都赏心悦目的观看着。
纷纷交头接耳:“不知道是哪位绣画大师的作品?”
梁寇氏乜眼看着那副画,在看看那陆家老夫人得意洋洋的嘴脸,更是心有不甘。
这时,云织和锦颦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准备替两位嫡小姐献礼的巧云和玲儿。
锦颦看着玲儿手中谨慎拿着的一套金漆描边的大锦盒,心中冷哼。寿礼看着倒是不小,说不定是些拿不上台面的破东西!锦颦握着手里的小锦盒,嘴角勾起一抹自在必得的笑。
云织看见了那副鹤寿无量绣图,一时间愣了愣。
这幅图可是她用五彩蚕丝织缂而成的。当时她都不舍得送给舅舅拿去卖,想着自己有九百两可以赚,最终还是卖了。
不知这幅鹤寿图到底是谁送的?他会不会就是订购她绣画的买家呢?
云织在走近一看,发现了赵绥。他正一本正经的坐在宾客席中,悠闲自在的品着茶。
但是并不像上次在皇宫那样一直暗中观察着她。
云织的嘴角微微有些下沉。
当所有人都把目光停在云织身上的时候,锦颦的表情明显有了恼意,尤其是看见有几个和她一般大得小公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云织,嘴巴张的老大。
锦颦心里不服气,只恨那些蛇为什么没咬死云织!
“瞧这两位小姐多懂事,居然也给祖母献上寿礼了。”梁寇氏先看看锦颦,目光又停驻在云织身上,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
有几个女眷跟着附和。
陆老夫人瞧着两个花朵似得孙女,心里自然开心。
锦颦和云织先给陆老夫人叩头,紧接着玲儿献上了云织的寿礼,一个金漆描边的四方锦盒。锦颦则是一个精致的小锦盒。
从来跟自己孙女不亲近的陆老夫人这会子也不得不装模做样的亲近一番。
“老夫人,不知道两位小姐送的是什么宝贝,可否打开给我们观赏一下呢?”梁寇氏依旧不依不饶。似乎不叫陆家出一次丑绝对不罢休一样。
朱存意和柳庭康站在旁门外,对梁寇氏的作为感到很不满:“看来你这个丈母娘不是善茬。”
柳庭康也表示无奈和厌恶:“唉,我也是没办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亲八成是看中梁家的声望了。”
“你父亲那么看重声望,怎不给你配给周道安的姐姐呢?”朱存意言语带着讥嘲和不屑。
柳庭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赵绥坐在不远处,依旧品着茶,狭长的漆眸瞟向外面,一副惬意享受的样子观赏着外面的景致。
堂屋里的明争暗斗激不起他丝毫兴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