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青有些恼火的说:“我们先去营救云织,再派人去侯府传信,记住,叫武安侯亲自带人去虚空观,别等旁人知晓了。”
甘青说完,拉着亚夫准备离开。
亚夫和柳平兄弟,庞武兄弟暗自点头,觉得甘青说的在理。
这件事情若是被陆老夫人知晓,难免会节外生枝。
慌乱之中,细青他们并没有听出甘青对云织直呼其名。
亚夫带着甘青和柳平兄弟庞武兄弟去虚空观,余下三个绣娘在庄子里暂时看着。他们自然不会告诉她们云织出事了。
正走出去的时候,不巧绣庄门口行驶来一辆外观肃穆却又不失奢侈的马车。车前的马是上等的红枣骏马。摇着漂亮的尾巴停在那里,打了一个响嚏。
驾车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此人虽穿着一身简便的粗布短褐衣,却掩不住那浑身所透着的侠义之气。他下车,朝亚夫和甘青拱手:“在下是送小姐回来的。”
众人一听,神色俱是一亮!
这么说云织小姐就在这马车内?
想到这,别人也顾不得此人的身份和来历了,瞪大眼睛期盼的朝马车内巴望着。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嘶哑低沉的声音:“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杜决,扶小姐下车。”
杜决听到主子的命令,将车帷掀开一角,扶着两眼蒙上黑布的云织下了车。
甘青一见云织被人蒙住了眼,压抑着心底的恼火和痛惜,冷视着这个叫杜决的男子:“你把小姐带哪里去了!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这样一问,亚夫和柳平兄弟也开始提防了,由最初的感激转为怀疑。
杜决笑笑:“我们只是路过的好心人而已。”
亚夫还要问什么被云织拦了下来。云织自顾拆下被蒙住双眼的布条,打量一番相貌堂堂的杜决:“杜大侠说的没错,我从虚空观回来时想省些脚力,便顺便搭了他的车。”
云织这样一说,甘青和亚夫兄妹便不再追究了。
杜决看着云织,带着赞许的微笑。
主子的眼光没错。
还没等他夸几句这女娃的伶俐,不料马车内的那位正主发飙了:“杜决,该回去了。”
杜决一听,只好坐上了马车,一扬鞭,疾驰而去。
云织看着远处的马车,对那个马车内救他的神秘男子感到万分好奇。
莫不是江湖中人?
可他却又对她是那样的了如指掌!
云织虽然感激此人却也陡升起一丝不安。
云织平安回来,自然也就不用派人回府给陆鹤年传信了。进了屋,一人对一句的问着云织有没有伤着。细青甚至都哭了,一个劲的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云织。云织见他们这样关心自己,心下自然是感激的,暗自庆幸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甘青默默看着云织,那双眼睛流露着无以复加的心疼,亲自泡了云织爱喝的菊花茶端过来给她压惊:“云织小姐,以后出门要小心,对带几个人好歹安全些。”
云织笑笑,对上他那真诚乌亮的漆眸,心下撼动。
这辈子能结交这么多真心实意的朋友也算是值了。原来以诚相待还是有所回报的。
“云姑娘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那个虚空道人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云姑娘这么好的人他都要害!等着吧!总有一天我把那个虚空观一把火给烧了!”这时,带头来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此人留着浓如墨的胡须,小麦色的健康
皮肤,眼睛瞪的像铜铃,声音犹如洪钟!
紧接着,他身后跟着五六个高壮的青年男子鱼贯走了进来。皆是一脸关切的看着云织。他们穿着粗布短衣,头发上绑着一个简易的素色发带。
一看穿着,家里自然是不宽裕的。
云织一看,是她曾经接济过的南城乞丐卢循恩等人,便起身迎了上去。
并不是看到乞丐她都要接济,而是她曾经无意发现卢循恩为首的这些人和平常的乞丐似乎不大一样。
他们很讲义气,从来不因为人多势众而霸占地盘。而且若是看见有可怜的老太婆和小孩子行乞,他们免不了会施舍几个自己乞讨来的馒头塞给老妇或孩子们充饥。
“怎么还把卢叔叔给惊动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虚惊一场而已。”云织叫细青一一给他们奉了茶,热情大方的向卢循恩解释着,那神态和表情丝毫没有丁点的轻视和怠慢。
这使卢循恩等人不甚感激。
“云姑娘有难,我卢某岂能袖手旁观?云姑娘,那个贼道人没有伤害你吧?”当亚夫派人过去告诉他们云姑娘出事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个哥个个愤慨不已,磨拳霍霍的,一副要去找虚空道人拼命的样子。见云姑娘现在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卢循恩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一番慷慨激昂后,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异口同声:“甘愿为云姑娘赴汤蹈火!”
云织见他们有意投奔,便很豪爽的说:“眼下我正准备开个堵坊,等我筹备好了,一定会请你们过来帮忙的!就是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卢循恩和他一班子兄弟豪爽的答应了。
就算云姑娘开堵坊那也是光明正大的开门做生意,才不像那些黑店,专门干些不干不净的洗钱行当。
云织听罢,也是高兴万分。
甘青带着欣慰的神色看着云织,没人知道,面具下已经是笑意盎然。
亚夫他们也从来不知道云织小姐的胃口居然那么大,还要开堵坊!
这使兄妹俩既欣喜又震惊。
云织自然也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当那个狞笑不断的彪形大汉将她甩进马车内,她晃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壮大自己的势力,自己变的比别人强大,她才不会受欺辱,不会受迫害!
任何人都想不到,她这么做的一半原因也是在为自己的复仇计划铺路。
*
马车辘辘前行,经过一个羊肠古道,便是一处有着浓厚香野气息的田庄。此时正值夏季,田间早已经披上一层油油绿衣。风一吹,带着一丝丝惬意的凉爽气息和稻花的香气。
不远处炊烟升起,田庄里的佣工扛着锄头开始往回走。
看见不远处的马车,不由肃然起敬。
杜决看着这一片片被开垦的肥沃土地,不禁感慨:“唉,想当初大爷您还没接手的时候,这儿可是荒废了好几十年呢!”
以前这里萧条破败,断壁残垣,景公爷在大爷八岁的时候就把他塞来这里,说是叫他管理田庄。
那时正逢旱季,哪里看见一块田?景公爷那么做就是故意叫大爷作难的。说白了就是心里容不下大爷,想以此来折磨虐待他!
好在大爷有毅力有恒心,几年下来,把这里的一土一壤一草一木全都开垦出来种了稻谷和油菜。每年光是压榨的菜籽油都卖了好几万两。
杜决掀开车帘,一身藏青袍的赵绥纵身下车。这一身简便的通身袍褂倒是显的比以往亲切。
“大爷来了。
”
“大爷一路跋涉,一定口渴的很,我去给您烧水。”
“大爷可是来检验收成的?今年比往年的收成还要好呢……”
赵绥冲他们笑着点点头,便进了庄子里。竹圈内养了鸡鸭,一个婆子正在里面给它们喂食。不远处是个清澈的水塘,里面有鱼儿欢快活泼成群结伴的游着。
赵绥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往塘内洒着饲料,安静的看着它们。
清澈见底的池塘冒出云织那张惊恐绝望的小脸……
他心口猛的一抽,手中的饲料被捏散在地。
“大爷,今儿个你不在的时候,景公爷派人来找你了。”身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走了过来,他是田庄的长工潘老伯,专门给下头分配活计的。
赵绥听罢,本来还算温润的表情忽的变了变。
潘老伯小心翼翼的又说:“景公爷派了管家郑叔同来了,郑管家带着几个人在田庄里转悠了一圈,临走时还交代,要您明儿务必回去一趟。”
赵绥神色幽冷,隐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继而,又很好的克制了下去,对潘老伯温和的说:“嗯,知道了,老伯,你明儿把这田庄的面积重新估算一下。”
潘老伯虽有些疑惑,可并没有问及原由,只遵命就是。
不一会儿,杜决来了,语气带着愤愤不平:“哼,如今这田庄的收成好了,景公爷便想把大爷替掉,好让世子爷的人接手!当初这些荒地还不是您一点点开垦出来的?那时他们可是没帮上一点的忙!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亲生儿子,为何要这样厚此薄彼!”杜决替赵绥抱不平。
赵绥示意他住口,幽深的眸注视着前方的虚空:“父亲向来如此,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这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杜决叹一口气:“世子爷已经拥有了赵家一切,却为什么一个庄子都不肯叫你继承,大爷,不如您尚永阳公主吧,那样,你在承恩公府就不会遭受这般排斥了。”
赵绥听闻,脸色立刻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休要胡说!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就不会依附女子存活。这样的话别让我在听见!”
杜决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她又不是一般的女子,那可是……”金枝玉叶呀。而且永阳公主好像也对你钟情很久……
还没说完,被赵绥一道凌厉的目光给生生杀了回去。
赵绥一拂袖,留给杜决一个冷漠的背影。
*
傍晚的时候,秦显来了。
云织刚睡上一觉醒来,便叫细青将秦显带进后院。
她担心秦显认出她,便在房间里隔了一道屏风。
秦显很爽快的说明了来意,依然要求订购云锦绣庄里所有绣画。
对此,屏风后的云织早已经有了准备:“我们云锦绣庄的绣画每天都有人订购,并且出的价钱还很高,请问秦先生,你的主子要给我出多少价钱?”
秦显喝了一口茶,很坦诚的说:“就照以前给姜氏绣庄的那个价钱吧。九百两一副,你可以打听打听,没有人愿意出这么多的银两。”
“告诉你们主子,云锦绣庄从来不跟没诚心的人做生意。”云织可不担心绣画卖不出去。反正现在云锦绣庄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那些文人雅士隔三差五的买去一副,她不缺买家。
秦显被这句话给弄懵了:“云姑娘何处此言?我们主子若是没有诚心,怎么会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你的绣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