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河。
伴随着一阵锣鼓声响,以皇帝为首的狩猎比赛即将开始。
马背上的皇帝一身魁梧的戎装,英姿勃发。身后是自己的两位皇子和将军们。每人身后各自背着弓箭,大有一种蓄意待发的凌厉感。
陪同的大臣们恭谨的站立在一旁,翼翼小心的看着。
有的甚至为自己血气方刚的儿子争锋出头而感到揪心,因为他们都知道,和皇帝一起狩猎,自然是不敢胜出皇帝,即便自己有那个本事,也会将深藏不露。
好在他们的儿子也都很矜持,在行动上并没有对皇帝不敬。
列队中,陆鹤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赵景堂走了过来,主动寒暄了一阵。陆鹤年有些敷衍的回礼,当赵景堂似是有意提到楚王贩盐的事情时,陆鹤年像是看见了知己一样,连忙拱手低声询问:“这么说,皇上已经查出来了?”
赵景堂笑了笑,摇摇头:“非也,陆侯有所不知,这贩盐贩铁的定是楚王无异,不过皇上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罢了,陆侯若是有心,何不自己亲赴楚王封地,查明此事呢?”
赵景堂的别有深意陆鹤年似乎还没听出来,只是在想庞夕颜的话。
赵景堂明显感到了不悦,看来这个陆鹤年的脑袋不是一般的愚钝,他都有意要拉拢他了,他还毫无察觉一样!
庄起榜的话还是不要太相信的好。
赵景堂又咳嗽一声,道:“陆侯若是愿意向皇帝请命去调查楚王,我一定会派人暗中护着陆侯,以保万无一失。”若是陆鹤年有这个胆量去查楚王,那么他就可以借陆鹤年来激化楚王和皇上之间的矛盾,逼楚王反帝,到时候,自己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了!
然而,令赵景堂失望的是,陆鹤年却一声不吭的沉思着,根本没有要表态的打算。
赵景堂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陆侯,这可是将功补过的机会,若能查出来自然会受皇帝的信赖,即使你查不出什么,就凭陆侯的一番过人胆识,皇上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陆鹤年摇摇头:“我觉得若明目张胆的去调查恐怕不妥。那样会打草惊蛇的。”
赵景堂的笑顿时僵了僵。这时,一直观察他们的梁宝山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说:“景公爷瞧瞧,你的儿子赵绥也在狩猎的队伍中呢,真没想到,他的风头都盖过了令尊的世子爷了。”
赵景堂听梁宝山这样一说,有些不确信的朝那边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却发现那个孽畜一身铠甲戎装,高高坐在马背上,正准备和皇帝来一场惊心动魄的狩猎之战。
赵景堂暗自咬着银牙,恨不得咬的是赵绥。
皇帝是眼拙吗?居然把那个逆子也列入其中!赵琰虽然生性贪玩,可好歹也是个聪慧规矩的,偏生却是赵绥入了皇帝的眼!
陆鹤年见赵景堂神色有异,心中暗罕,难道这对父子真如坊间传说那样,有着亲情解不开的仇恨?
不容陆鹤年多想,梁宝山又故意刺激陆鹤年:“哎呀,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侯陆侯的儿子也能陪同皇帝一起狩猎,估计这辈子我是看不见了。”
陆鹤年气结,这梁宝山分明就是咒他一生无子!
他心里对这个梁宝山早已经恨之入骨,可对他又没有办法,谁叫他现在身单势薄呢?
那边,皇帝带着一干人等已经飞奔去了树林。
顿时,树枝上的鸟儿被惊扰的魂飞魄散。吓的林子里的野生动物四处逃窜!
大臣们睁大眼睛看着,生怕有人抢了皇帝的鳌头。
比赛的结果自然是皇帝胜出,其实皇帝还没有比赛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胜负,皇帝撇撇嘴,感到有些无聊。
人人都忌讳着他,怎么可能和他来场真正意义上的切磋呢?
“要不这样吧,你们和二皇子以及十一皇子来场货真价实的比赛吧,朕做这个裁判。”皇帝说完,看了看赵绥:“朕要看你们的实力,不希望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位故意退缩。”
众人拱手领命,继续着第二轮的比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分明就是要在这些人当中挑选一个将能之才。
参赛的将军们以及那些青年后辈们自然心似明镜,便一个二个的做好血拼的心里准备。
赵绥深知皇帝叫他来的用意,所以他一定利用这次机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二皇子李逸和十一皇子李荣彼此对峙,各自的眼里风波暗涌。
待鼓声响起,十一皇子李荣率先奔向树林,二皇子李逸自然也不甘落后,奋力驾马而去。新的一轮比赛再一次在静河拉开了帷幕。
众人为了在皇帝面前露脸,拼了命的射杀了好多动物,其中十一皇子射了一只梅花鹿和好几个野兔以及一只白颈长尾雉,二皇子射杀了三只黑麂和好些白鹇,几乎人人都没有空手而归,不过是数量多少的问题。
不过,除了赵绥。
赵景堂见赵绥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心下不由窃笑。而皇帝倒是有些大失所望了。
皇太后不是说赵绥是个将才吗?怎么却连一箭都没有射中?会不会他忌讳自己的父亲赵景堂在此,所以才会畏手畏脚的。
皇李荣和李逸兄弟俩究竟是谁射杀的最多,皇帝似乎并不感兴趣,倒是对赵绥有些疑惑。他是金吾卫的副指挥使,不可能连个箭法都不会吧?
“赵绥,别人都射杀了好些猎物,怎么单单只有你两手空空的回来啊?”皇帝有些不满的质问赵绥。
赵绥神色掠过一丝惶恐:“回皇上,臣下……臣下并不是箭法不准,而是害怕……臣一看见那些箭刺中动物的身上,就会头晕,因为臣实在是……是见不得那些血……”
说完,有些人不由捂嘴发笑了起来。
赵景堂虽然不知道赵绥为何要在皇帝面前扮怯弱,但是他的确很乐意看见赵绥这副窝囊的样子。
所有人对赵绥这番话感到了嗤之以鼻。
男子汉大丈夫,连只兔子都不敢射杀,也真是够懦弱的!真不知道皇帝为何要这个赵绥出来丢人现眼!
“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你都做不好将来何以做成大事?”皇帝有些颜面无存了。好歹这赵绥可是他命令过来随同的,赵绥表现的这样差劲,大臣们不是要嘲笑他没有眼光吗?
赵绥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微臣……的确是胸无大志之人……”
皇帝见他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气都不打一处来。他实在不明白,永阳怎么会看上这个草包!
一番狩猎下来,皇帝顿时失了兴致,加上太后的寿辰也快到了,便只在静
河逗留了几日就率领群臣打道回府了。
云织接到父亲要从静河的回来的消息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陆鹤年不在的这段时间,云织基本都在绣庄里度过,这期间,她研究了一种新样式的绣法,这种绣法不断可以提高绣画的质量还能提高速度。果然,这种穿插的十字绣法倒还真吸引了不少来客,不过她要感谢的还是甘青,要不是他,她也不会这么快的研究出来。
卢循恩悄无声息的从虚空观里回来了。
“卢叔叔,怎么样了?”
卢循恩回道:“他们现在还在虚空观里厮混的,要不是因为小姐,我早把那对狗男女揪出来了。”
云织笑了笑,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卢叔叔别急,我要让你光明正大的把他们揪出来。”
云织之所以天天待在绣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想让某个人放松警惕。
现在估计窦识霞还不知道父亲明天要回来吧?
云织笑了笑,甘青见她那一脸狡猾的神色,不由半调侃的说:“云织小姐又要准备什么打算?”
云织偏着脑袋看着他:“我打算……我打算给甘大哥说门亲事。”
甘青一听,立刻示意她打住:“我这辈子可是不成亲的。”
“你不成亲?为什么?”云织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相貌而自卑。
甘青苦笑出声,眼睛里亦是噙着满满的苦涩。
云织拖着两腮,长吁短叹,神情亦是流露着哀伤:“其实我之前有婚约的,可因为发生了一件悲痛的事情,不得不取消了。”
甘青的眼睛柔光可见,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一样,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云织从悲痛中竭力抽回现实,抹去脸上的两行清泪,神情恢复了之前的坚定。
*
皇帝刚回宫,便有楚王的信使进宫要面圣。信使带着楚王备上的礼物,呈给了皇帝。
皇帝看着那些关外的奇珍异宝,心中满腹疑问,这个李建昌到底要搞什么名堂?还没琢磨透彻李建昌的用意,楚王的信使就告诉他,这些都是楚王进贡给皇上的贡品,以示他对皇帝的忠诚。
皇帝心知,这是楚王想要对他走私盐铁的事情.欲盖弥彰,所以,自然不是不愿意相信他表忠心。
待信使走后,一直鲜少开口的陆鹤年却开口了:“皇上,臣认为应该暗中调查楚王的动机。”
皇帝本来早就想要有此打算,可是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关外。
“朕当然想过此事,可是,楚王疑心太重,万一露出破绽了,他定是要与朕撕破脸皮的。”
“臣有一计,楚王一直没有嫡妃,皇上应该给他挑选一个合适的正室,只要皇上一道指令,他不敢不从。”
皇帝眼睛一亮,陆鹤年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名义上是给楚王赐婚,实则是派人暗中调查他的动机。
可是,要找谁呢?
哪还有合适的人选?
皇帝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永阳公主,可是他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永阳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女儿,而况,万一被楚王发现,永阳岂不是很危险?
陆鹤年早已经看出皇帝的为难之处,便将自己酝酿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