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来得格外快,这一天淳歌和宋杰联手举办诗会,广邀南方学子前来。其实早在正月初便有消息传出,说是淳歌会在十五的诗会现身,因此还没到元宵,大部分的学子便到达了南城。
不得不说淳歌在南方这片地方的号召力,那是绝无仅有的,不仅仅是东南的学子敬服淳歌,就连西南的学子也不例外,当然了那些有名气的都跑到京城去参加春闱了,来赴诗会的大多都是落榜的考生,而这些人就更加热衷去见淳歌这个史上第一个六首状元了。
“子谨,我在南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万人空巷的场景,倒是托了你的福。”宋杰与淳歌是评判的人,自是坐在最高位。
“钟毓说笑了,这些都是大家伙给我薄面罢了。”淳歌客气的笑着摆手,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很快他便被自己的一阵咳嗽给打断。
“怎么样了?”宋杰让人沏了壶热茶,差点就要亲手帮着淳歌顺气了。
“可能是前些天赶路赶得急,这几天又过得闲逸,这才旧病复发了。”淳歌喝了茶,却咳得更加厉害了。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宋杰明显感觉到底下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自己与淳歌这一片了。
“不,不”淳歌摇着手,一个‘要’字还未说出口,便呕出一摊血,倒是将宋杰吓个半死。
“快快,让人扶官大人回去休息。”宋杰心说这人不过二十七八,怎么有这样一副身子。难不成是和林洎在一起久了,也成了病秧子。
淳歌被小旗子搀着起身,但是淳歌并没有马上就走,他走近台前,用他最大的气力说了句话:“诸位今日大驾光临,令这南城蓬荜生辉,这也是第一次咱们南方的士子们共聚一堂。只可惜官某的身子实在是不顶用,各位就将官某的这份心,一同用上,务必要尽兴啊。”
“官大人您,尽管去休息,我等定不辜负此良辰美景。”一个离淳歌比较近的学子赶忙应道。
大家伙听了淳歌的话,对淳歌的好感又是更深一层,像淳歌这样的大官,不仅没有架子。还处处为学子们考虑,不愧是礼部尚书,也难得那么多的学子以淳歌为榜样。
淳歌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朝着宋杰一笑,随后便与小旗子消失在热闹的诗会上了。淳歌自然不会是真的受伤了,他不过是提前喝了口鸡血。现在淳歌的嘴巴里一股子的味儿,小旗子急忙递上清茶,淳歌不知漱了几次口。才将这味儿给压了下来。
“大人,您厉害。”小旗子不禁竖起大拇指,淳歌为了逃出诗会,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淳歌没好气地白了小旗子一眼。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小旗子不解说道:“诗会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留着与南方的士子们多交流,偏偏将这个机会送给了宋杰,这是为何啊?”
“在南方我的名声足够了。”淳歌可是南方人的骄傲,但凡是考生,都以自己是南方人。六首状元的老乡为傲,因此对于学子,淳歌是不需要去拉拢的。
“你想。这一次诗会,大多数的人,是冲着我来的,你觉得宋杰会有什么感想呢?”宋杰嘴上虽没有说,但淳歌能明显感觉到宋杰在一些细微动作上的变化,比如那万年不变的笑脸。
“宋大人肯定不高兴,他也是个能臣,自是不愿意屈居于大人之下,再者说大人又比他年轻,显得宋大人不如你。”小旗子这才明白,淳歌这是为宋杰缓解尴尬,也是任谁在淳歌身边都会被忽略的,除了林洎。
“此是一也。”淳歌挑眉一笑,说道:“我这一次卖了宋杰一个大人情,你说以他的性格,会不还吗?”淳歌是不会主动提出什么人情理论的,但是宋杰这人好强,不愿意欠人,更何况十多年前宋杰就欠了淳歌一次,这一回,可谓是旧债未还,又添新债。
“他定会在皇上跟前为您说好话。”小旗子的脑子在跟着淳歌以后,总是转得很快:“皇上高兴了,二公子就能回来了。”小旗子说的二公子便是乐水。
淳歌瞧了小旗子一眼,像是在说‘孺子可教’。
“大人,这些天你光忙着别的事儿,那个南王世子都来了还几趟了,你还是不见吗?”说实在的,小旗子一见那位世子,便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好在他家公子一直拖着没有见面,可是那世子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就是天天说要见淳歌,那模样就像是狗见到骨头一样,不行,他们家公子可不是骨头。
“还得再拖一天。”淳歌已经想到法子玩死那位猥琐的世子殿下,不再明天就在后天。
“小旗子,那个消息是时候传出去了。”淳歌将刚从京城传来的信递给小旗子后,便闭目养生了。
小旗子看了信,强忍着笑意,从知府衙门的后门出去了。
翌日,是元宵佳节的延续,本该是热闹非凡,但却因为一个消息,整个南城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城中众人人心惶惶。
“废物,去找,赶快给本世子去找。”南王世子一起床,就听说百姓都在谈论南王造反的事儿,当下他就慌了,这件事可是他们南王府的机密,除了几个南王府的心腹,基本上没人知道,可现在却在民间广为流传,这不是要害死他们南王府吗。
“是,世子。”那个被骂得沟洫喷头的人,连滚带爬地出了南王府,他嘴上是应得好好的,可是茫茫人海,他怎么知道是谁传出了消息。所以说,忙活了足足一个上午,南王的人还是毫无头绪。
正在这时,病中的淳歌,拖着沉重的身子,带着宋杰拜访南王府,南王世子自是欢喜,可见了淳歌他又觉着,前些时候淳歌总是拒绝让他面子上挂不住,好在宋杰在旁边打圆场,才使这气氛不是那么的奇怪。
“世子前些日子的怠慢,是子谨的不是还望世子见谅。”淳歌找了一个比较好的角度,微微屈身道歉。
美色在前,那位世子怎能无动于衷,再说淳歌也道歉了,他若是再说什么就显得造作了,于是乎他便趁着这个机会亲手扶起淳歌,顺便吃了一块嫩豆腐。
宋杰是知道这位世子的本性的,他本想帮淳歌解围的,但是淳歌一个眼神,才让他明白,淳歌早就清楚这位世子是个什么货色。
“子谨,不必多礼,你不是身子不好吗,赶紧坐下。”苏佑礼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
淳歌脸上笑意不减,云淡风轻地坐到了苏佑礼的身旁,像是丝毫看不见身边有一只色︶狼正虎视眈眈一样。
“敢问世子可查到散播消息的来源?”淳歌与宋杰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说到这事儿,苏佑礼是气死了,他一个堂堂世子,查了一个上午却是毫无收获,他也只能无奈说道:“人海茫茫谈何容易啊。”
淳歌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沉思片后,而后开口说道:“平常的市井流言多数是出在酒楼等百姓聚所,世子可以让人朝着这个方面去查。”
“好。”苏佑礼自己想想好像也有道理,便加派人手往酒楼饭馆那儿去找。
“世子,知晓王爷行事的,不过是几个人而已,可如今消息走漏,只怕是有内奸啊。”宋杰笃定的眼神,配上愤愤不平的神情,让人感觉他所说的真有其事一样。
“本世子已经着手开始查了。”苏佑礼也是火大的很,南王在京城还没有开始行事,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那南王就必死无疑了。
“百姓是今日开始谈论此事,那便说明消息是昨日泄露的,只需看看知晓王爷行事的人当中,有哪些昨日是在酒楼饭馆,那些人多嘴杂的地方的。”淳歌顺着宋杰的思路说下去,倒是和宋杰一唱一和。
“那么那个人便是内奸。”苏佑礼只要和淳歌在一起,他总觉得自己会变得很聪明。
那是自然的,淳歌与宋杰将过程都说完了,苏佑礼只用说个结果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儿,一般人都会。
“昨日钟毓在主持诗会,几乎忙了一夜。”淳歌率先说话却是为宋杰作证。
听到淳歌为自己开脱,宋杰自是不能落后:“子谨昨日在诗会上呕了血,回衙门休息了。”
“那么你两位便没有了嫌疑。”世子果断地下了决定。
“世子,昨日余老同方老都曾出去。”此时此刻下人来报,这声音在安静的房内委实有些大。
“不可能,这两位是王府的老人了,怎会做这样的事儿。”淳歌怒斥那下人,毫不犹豫地帮着这两位说话。
余老和方老那可是南王手下最为重要的两位幕僚,在南王身边也有十余年了,要说这两人是内奸,倒是没什么说服力。
“是啊,如今王爷不在城内,本就是要靠着这两位来辅佐世子的,他们怎么可能是内奸呢。”宋杰与淳歌是一道的,进一步论证淳歌的观点是正确的。在表面上宋杰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帮两人洗清罪名,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他的话不正是说明,这两人趁着南王不在,才将狼子野心暴露的吗。
“那可不一定。”苏佑礼的脸色十分的暗沉,阴阴地说了一句:“出卖你的,往往是你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