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南王一役,苏见豫好不容易好了点的身子,再度病倒,朝堂由太子代行天子职责,而南王一事的后续却依旧没有一个下文。
南王这个盘踞在西南长达三十余年,甚至更多年的人,虽说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为他的名声抹了黑,但是他的功劳还是为人所记忆的。单说爱民这一条,就足以,让大把的民众为他叫屈,更有甚者则是为了南王去指责淳歌。一时间,民间传出流言,说是淳歌为了独霸南方的权力不惜向南王开刀。
面对流言,淳歌没有解释,而朝廷本该给淳歌的封赏,不知为何,在等待之中越来越长,大多数的官员都以为淳歌这一次会因为民心而被剥夺赏赐,若是运气不好,还要被降职呢。可淳歌倒是淡然,跟朝廷请了几天假,便待在府邸不出门了。
随着留言的散播,终于在三天之后,西南的南城传来准确消息,说是上天降了一把无名之火,将南王府一把烧尽,南王府的人,无一生还。对于相信轮回转世因果报应的有苏百姓来说,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天神发火。因此那些同情南王的人,也在大众的呼声中大幅度地减少。然而另一个传言,涌上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中。
这事儿起源自于一个拥护南王,辱骂淳歌的百姓身上,据说这人,曾在杭城官家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诅咒淳歌,结果在回家的路上被天火给烧死了。当然这件事儿,传得是神乎其神,但是正真见到的人,却是少得可怜,大家也都是人云亦云,再加上淳歌那六首状元,天下文曲星的的传言。淳歌的身份,在不知不觉中被说得犹如鬼神。
“天降文曲星啊。”慕容拿着京城有名的烧鸡腿,边吃边说,还免费卖笑。说道:“你都不当状元多少年了,这种事儿还拿出来说。”
慕容自是笑得起劲,曾沉却是微微沉思,喝着饭后的茶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淳歌呢,只顾着给林洎倒茶,压根就没理会慕容的话,林洎则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淳歌,所以说,大家伙默契地将慕容给忽略了。
“嘿。这样不好吧,这是要孤立我啊。”慕容拿着鸡骨头指着淳歌,一脸小媳妇的样子,万分地委屈。
“这么大一只鸡,都还挡不住你的嘴啊。”曾沉再度撕了一只鸡腿塞到慕容的嘴里。嫌弃地把手上的油,往慕容身上擦了擦。
“这种市井传闻虽是小事,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淳歌行云流水的茶艺,不带一丝儿凡尘气息。
“神,可不是一般人啊。”林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微微一笑。
“我记得,皇上前段时间修道。也不过是自称真人,虽说是谦虚,但皇上可不承认自己是神仙。”曾沉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孽,小小的一件事儿,都是他们的把柄啊。
“这么说,是有人想要离间皇上与淳歌的关系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慕容自然是反应过来了。
“我与皇上的关系还需要离间吗?”淳歌哂笑着反问。
“我想,不用了。”作为淳歌的多年好友,那是亲眼看着淳歌与苏见豫‘相爱相杀’啊,从原来的无理由力挺,到现在的互相猜疑。哪里还用得着人家离间。
“到底是谁和你有这么大的仇怨。”曾沉真是想不通了,淳歌才刚回来怎么又扯进朝堂的争斗中了。
“在百姓那儿帮你挽回了名声,可却在皇上那儿给你下了绊子,还真难为那人的手段了。”曾沉难得地翻了个白眼,这样的明争暗斗,笑里藏刀,这些年见得太多了,他都快忘了他为官的初衷了。
“与我为敌的,大有人在,然而手段如此的却屈指可数。”淳歌掰着手指头,数到:“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林相。”
“就凭林洎和你的交情,林相哪里会动手。”慕容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林相疼林洎那是出了名的,林洎疼淳歌那也是出了名的,若是林相暗害淳歌,林洎还不得跟林相拼命啊。
“排除掉一个。”淳歌弯了弯手指头,继续说道:“其后便是高卿士,但是他的水平我们都是知道的。”
“对啊,除非是皇上在背后帮他,否则,就他那脑袋,能想出这玩意就见鬼了。”慕容也是知道的,高卿士是皇上那一挂的人,虽然人事笨了点,但是人家靠山够硬。
“除了他们,有苏谁还会想与你为敌呢?”淳歌的人缘不算好,但是也绝不是坏的,再说淳歌的能力摆在那儿,谁会傻得硬要往上撞呢,曾沉十分的不解。
“因此此人,不仅仅是才智过人,还有过硬的实力。”淳歌魅邪一笑,也不数指头了。
“北王。”林洎可没有卖关子。
“不大可能吧,前段时间不是还合作来着吗?”曾沉似是反应不过来,怎么事情变化地这么厉害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慕容倒是想得开,别看他没心没肺的,但是他比谁都看得明白,想得开。
“利益相同,那么就合作呗,现在南王都不在了,北王自是皇上的眼中钉。”慕容咽下鸡腿,补充道:“怎么样才能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时间,很简单啊。”慕容两手一摊说道:“让皇上与淳歌斗,等他们斗完了,北王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大智若愚,古人诚不欺我。”淳歌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慕容果断地赏了淳歌一个青白眼,说道。
“一半一半吧。”淳歌的免疫力可是极强的。
“那你准备怎么应付。”曾沉皱了皱眉,现在的局面不适合淳歌做大动作。
“你怎么看。”淳歌并不是一个独断的人,相反他更喜欢听取别人的意见。
“以不变应万变。”曾沉考虑了许多东西,最终是这样提议的。
“不”就在淳歌也默认曾沉的意见之时,林洎笑了,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哦。”曾沉是知晓林洎的手段的,这家伙向来不会轻易出手,但是一旦动手,必是坑得别人连渣滓都不剩。
“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可不是淳歌的作风。”林洎眼珠子一转,邪邪一笑,说道:“你们说,等北王得意之时发现,自己害人害己,会怎么样呢。”
“噗嗤。”淳歌摇了摇自己的手,说道:“我可再也不敢得罪你了。”
林洎贴近淳歌低声说道:“你得罪我的事儿,还少啊。”
“哪有。”淳歌睁着无辜地大眼睛,说着瞎话。
“洞房花烛夜。”林洎从牙龈里挤出这几个字,这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淳歌扯着嗓子咳了咳,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天气不错。”
“哟”慕容啧啧嘴,说道:“我说,你们也就出去了几个月,这关系。”慕容猥琐地摸了摸下巴。
“哪里是龙阳啊。”曾沉悠悠开口。
淳歌等人皆是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原来曾沉也是个腹黑的货,人家慕容哪里说龙阳两个字了。
“我们还就是了。”淳歌不避讳地搂过林洎,当着这两人的脸,吻上了林洎。
这下林洎算是呆掉了……
慕容也看得呆掉了……
曾沉不过是开个玩笑,结果他自己傻掉了……
“我有很多事,瞒着你们,但这事儿,是真的。”淳歌浅浅一笑。
慕容他们都是清楚子衿的来历,也明白元宝的存在是怎么回事儿,虽说林洎与淳歌关系比较亲密,但他们也没敢往这方面想啊。
良久,慕容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威武。”
“恭恭恭喜啊。”曾沉被自己的唾沫星子给呛到了。
“我们先回去消化,消化这事儿啊。”曾沉猛地起身,拉着慕容,本是想马上溜走的,但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在加上一句:“我们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啊,绝对没有。”
望着这俩脚下生风的背影,淳歌止不住的笑意,歪着脑袋,问那个至今还没回过神的人,说道:“你说要是他们知道我是个女子,这下巴,还能不能在呢?”
“嘶”林洎将淳歌拉近自己的怀中,久久不语,承认需要多大的勇气,林洎知道,放手需要多大的勇气,林洎知道,他更明白,淳歌已经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去尝试走出第一步。
“我找到你的爷爷了。”淳歌月前让人查探的事儿,终于是有了结果。
“什么?”林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淳歌再下猛料。
“我年幼时,曾遇见我爹的恩师,林老,前段听你说了林家的事儿,便有所怀疑。”淳歌从袖中拿出那封秋叶楼传来的信,说道:“先前没敢告诉你,是怕你失望,毕竟林老年纪大了,若是西去了,怕你徒增伤心,所幸,他身子骨强硬,一听是我要去瞧他,还高兴着呢。”
“淳歌。”林洎的眼中滑下一滴泪,感叹道:“此生有你,我再没什么所求了。”
“我还有求呢。”淳歌往这温暖的怀中钻了钻,说道:“等这边的事儿,都放下了,咱们就去陪林老隐居,做一对神仙眷侣。”
“好”回应淳歌的是一声略带哽咽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