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傻子。”淳歌的眼角滑出一滴泪,其余地便一股脑地奔涌出来。淳歌一位自己可以坚强的,但不知为什么,他的硬撑在林洎面前总是消失殆尽,原来他也可以软弱的,在这个人的怀里。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林洎看着淳歌脸上干涸的血迹,皱了皱眉。
“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会有此一劫,才让我去北方走一遭的。”淳歌这回来的一路上,细细地想了很多,尤其是南巡开始以后,林洎与林相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有时候,林洎的嘴角笑着,可眉梢却透出隐隐地忧愁,或许是林洎的演技太好了,淳歌硬是看不透,还真得以为北王要发难了,其实就只是苏见豫将所有的事情放大罢了。
“是。”苏见豫要对付林相的苗头早就显现出来了,淳歌拿身家去做交易,拿到了所谓的承诺,但林洎却是不信的,所以他选择支开淳歌,独自承受,所幸皇上还没有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他们父子俩还不至于丧命,也许这就是淳歌那五千万两的作用吧。
“啪”淳歌赏了林洎一个巨响的巴掌。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若不是北王放出风声,我要到哪里去找你啊。”淳歌毫不怀疑,苏见豫的下一步是赶尽杀绝,林相是必死之局,苏见豫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这么有利的机会的。
“放心,此事尚未有定论,只要我不行差踏错,便不会有事。”林洎这些年在朝中,担的是名,从未要过什么实权,为苏见豫平衡朝堂势力立下了汗马功劳,不是必要。想来苏见豫也不愿与淳歌反目,杀害林洎的。
“北王,将此事告之与你,这倒有些奇怪。”北王收到消息是因为北王看得明白。所谓旁观者清,但为何要卖淳歌一个这么大的人情呢,淳歌是绝对不可能有所回报的,实在是反常啊。
“我想他是要我的命。”淳歌想到了阿奴的死,北王真是好手笔啊,不动神色之间,就可以至自己于死地。要是淳歌一直待在北方,那么苏见豫就不会动杀心,只怕那帮刺客是早就跟在淳歌后头的,要是淳歌按计划行事。苏见豫就会说那些人是保护淳歌的,要是淳歌不按常理出牌,那么他们将会是送淳歌上路的一把剑。而北王正是清楚苏见豫的这个心理,才会卖淳歌一个这么大的人情,实际上不过是将淳歌送上了死路。淳歌死了。则林洎会反,淳歌活着,则淳歌会对抗苏见豫,无论是哪一个结果,受益最大的都是北王。
“怎么说,难道你在路上。”林洎从来不屑于玩弄权谋,但是不代表他不会。他站在中立的一方,从来都是因为看得太明白了。
“是不是受伤了。”林洎紧张地大量淳歌,问道:“是北王借刀杀人,他真的下得去手。”
“他何止对我下得去手。”淳歌握住林洎的手,紧紧地握着不放,咬牙切齿道:“他连阿奴都不顾及了。”
“呵呵”淳歌偏过头去。扬起了一个极为畸形的笑容,说道:“我一个二品的官员,值得他用自己的儿子来换吗,啊。”
淳歌抓住林洎的肩膀,问道:“我官淳歌又这么大的能耐吗。啊。”
“阿奴,阿奴怎么了。”林洎也不敢相信,阿奴可是那个人为数不多的儿子啊,虎毒不食子,难道这人还比不上禽兽吗。
“他,他,他。”淳歌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可能是这几年生活得太过幸福,让淳歌忘记了,离别时一个怎样的感觉。
“我不该让你去的,我不该。”林洎用右手大拇指的指腹拭去淳歌的泪痕。
“不怪你的,不怪你的。”若非这一次出行,淳歌又怎会明白,无情最是帝王家的真谛呢。
“大人,皇上要您见驾。”门外传来那将士的声音。
“我身上没带多少药,你一定要好生休息,知道吗。”淳歌将自己仅剩的要递给了林洎,这药主要治的是他的病,他是不会告诉林洎,他因情绪过于激动,旧病复发的,也亏得他带了药,否则就林洎这脸色,没过几天一定会病倒的。
“你不要和他起冲突,不要管我的事,知道吗。”林洎就是不愿意淳歌扯进这场无休止的纷争里,才选择默默承受的。
“这不是你的事儿,是朝中大事,我能避得了吗。”淳歌眼中泛出丝丝坚定,说道:“既然避无可避,我又何必让人看低了我,我官淳歌向来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说罢淳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房中剩下的只有林洎无可奈何的叹息。
来找淳歌的是跟在苏见豫身旁的太监,他二话不说便领着淳歌往苏见豫的所在地走去,淳歌这一路上反思了很多,他不能这般浮躁,越是混乱的局面,越要冷静对待,否则失了本心,那便会像这一次一样,落下下风。
“你怎么回来了。”苏祐君刚从外边回来,见到淳歌很是惊讶,此时此刻淳歌回来便会给计划多了分风险,阿奴不是该拦着淳歌的吗。
“许久不见,太子风采依旧。”淳歌微笑作揖,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仿佛眼前这个人就是高贵在上的太子殿下。
“淳,淳歌,你。”经过南巡的相处,淳歌与他之间很久都没有这么生疏了,这一次见面,又将两人的关系打回到官二伯死后那会儿了。
“太子殿下若无事,下官要面谏皇上,恕下官失陪。”淳歌颔首示意领路的太监继续走。
“本宫与你同去。”苏祐君本就是要见苏见豫的,不过多了一个淳歌这气氛隐约变得很奇怪。
“皇上。”淳歌行大礼参拜苏见豫。
“平身。”苏见豫的眼中掩去了寒意,问道:“爱卿怎么回来了,朕可没有收到北王的军队退出放京山的消息啊。”
“臣有罪。”淳歌干脆就不起身了,说道:“臣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北王实在是太过狡猾,迟迟不肯相见,臣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又顾左右而言其他,臣见他暗中调动军马,生怕对朝廷不利,这才匆匆赶回。”
淳歌脸色一变。显出了万分的哀痛,说道:“谁知,北王丧心病狂,竟在途中派人暗杀于臣,臣与三殿下殊死反抗,虽侥幸逃脱,可三殿下却还是遭了毒手,救治不得丧命于东南。”
北王摆了淳歌一道,就是想让淳歌与苏见豫反目,淳歌会这么任人摆布吗。显然不可能,北王搀和了这事儿,那就别想出这趟浑水。至于苏见豫,淳歌曾派人婉转地求药,苏见豫不答应。那么阿奴的死,就怨不得他了,这一场他们三方比的就是谁的心更狠,淳歌自然不能落了下乘。
“混账。”苏见豫冷眼看着淳歌拍着桌子,这就是他养出来的白眼狼啊,他一手调教的好徒弟,临危不惧做得真真是好极了。他这一句混账。名义上骂的是北王,事情确实直指淳歌。
“臣以为北王妄动朝臣,谋逆之心显而易见。”淳歌也是睁眼说瞎话的高手,编事儿,谁不会,挑事儿。谁不会,淳歌一样能做得到,是苏见豫与北王亲手将他们三人之间的平衡破换殆尽,那就不要怪淳歌自私了。
苏祐君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淳歌这是做什么。皇上的意思可不是在这个方面,只是一句混账,便没有将北王定了死罪,摆明了是不想事情闹大,可淳歌怎么就杠上了呢,这不像淳歌会做的事儿。
“臣听闻,有胡人逃至南城,指认林相勾结前任胡人大汗。”淳歌安分地跪在地上,衣服还是那件赶了许多天的衣服,满是灰尘,额头也还是那个带着血迹的额头,然而整个人却给人一种道不明的气势。
“世人皆知,北王出兵占领了胡人的部落,而北王的反心已现,此时胡人状告林相,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淳歌顿了顿,他知道这个所谓的胡人是真是假确实是有待商议的,苏见豫想要出去林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胡人顶多是个高明点的托词罢了。
“若此事背后主谋是北王,从林相哪儿找到的书信便有了解释。”淳歌沉声说道:“北王与南王私交甚好,南王的余孽至今还藏在南城,想要借着熟悉地形,暗害一个林相,那是轻而易举的,还望皇上能彻查此事啊。”
“好,好,好。”苏见豫连说了三个好,好一个官淳歌,他是那里是死路往那里撞啊,明知自己要对付林相,现在确实摆明了态度,与自己作对啊。
“父皇,官卿士一路而来风尘仆仆,只怕是不了解情况,儿臣这就待他下去休息休息。”苏祐君挡到了淳歌深浅,他已经看到了苏见豫眼中的杀意了。
“滚下去。”苏见豫顺手拿了一个茶盏甩向苏祐君,便不再说话。
苏祐君如蒙大赦,赶忙带着淳歌离开了这件房,而苏见豫却扬起了笑脸,他这个儿子,城府极深,但对淳歌这个儿时的玩伴却是照顾有加,想来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
至于苏祐君带着淳歌刚一踏出门槛,淳歌便甩来了苏祐君抓着他的手,冷笑道:“太子殿下,这招瞒天过海,用得真是妙极。”话音刚落,淳歌便拂袖而去。
的确,苏祐启是不会平白无故地做出违逆苏见豫的事儿,单凭从前一涉及自己,苏祐君便毫不犹豫撇开淳歌的过往看,这一次太子的变脸,绝对是做戏。而看客就是苏见豫,年近古稀的苏见豫对权力的看重,已经到了一个巅峰的时刻,即便是儿子苏见豫也不会放手的,苏祐君正是清楚了这一点,才做出一个妇人之仁的样子,好为自己打掩护。
所以说,皇室里,朝廷中,哪里来的情分,全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