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船上怎么这么多人?难道是海盗?”有人问道。
“胡说,我可不记得堺有人做这个买卖的!”
“这些商人有不做的生意嘛?”
“别争了!”筒井顺平摆了摆手:“叫两个机灵点的过去打听下,我估计这和我们的事情有关系!”
片刻之后,郎党就带着答案回来了。帐篷里顿时爆炸了——六天前兰芳社的舰队在严岛一举消灭了毛利家、大内家以及村上三家的水军,并迫使陶晴贤、毛利元就等数十名闻名西国的武士向其投降,光是俘虏就有两万余人。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应该不会是假的,这种事情如果撒谎的话,也隐瞒不了多久,毕竟陶晴贤和毛利元就可是西国鼎鼎大名的武士!”
“如果这是真的,那西国的局势可以说这一战就定下来了!周可成,不,探题殿下就是名副其实的西国霸主了!”
“是呀,那我们若是能立下战功的话,岂不是有可能获得领地?”
“那是自然的啦,探题殿下再此之前也没有多少家臣的,西国光是山阳山阴就有十六国,正是用人之际呀,如果我们能够表现出忠勇勤勉,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国之主呀!”
几分钟前还在发泄着怨气和不满的大和国国人众们转眼之间就在热烈的讨论着要如何为探题殿下尽忠竭智,以博取更多的领地。对于他们来说,与其纠结于已经失去的领地和居城,还不如为一个更加宏伟的事业而奋斗,这样要更加有利的多。
红楼顶楼。
大厅内热气蒸腾,四溢着各色美酒与洒满香料鱼肉的气味,墙壁上悬挂着严岛一战中缴获的西国各家大名的旗帜,有毛利家的一文字三星、也有大内及其分家的唐菱。在大厅的末端,一名琵琶法师正在拨弄三弦,吟唱《平家物语》,然后在碗碟碰撞与酩酊交谈的喧嚣之下,根本听不清那那琵琶法师唱的什么。
为庆祝严岛大胜而举办的宴会已经进行了两个时辰,最尊贵的几位客人坐在上首的圆桌旁,与周可成与由衣同座:热田神宫千秋四郎、前关白近卫前久、今川家的代表朝比奈泰能、许梓、今井宗久等人。堺和议众的其余代表和兰芳社的军官们则分享了较远的三张圆桌,他们一边艳羡的看着高位的人,一边享受着桌上难得的美酒和佳肴。
“大家都是和议众的成员,凭什么今井宗久就能与探题殿下和近代殿下同桌?”中岛明延喝了一口酒,看着正在满脸谀笑着向近卫前久敬酒的今井宗久,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因为他是最先支持探题殿下的,而且在战争债券出事那几天,纳屋也是出钱最多的一个!”另外一个豪商道:“在探题殿下眼里,恐怕他已经是我们当中的首领了!”
“是呀!”另外一名豪商低声道:“你们知道吗?前两天探题殿下已经赐予今川宗久大和国一千石的知行,并且给予了他侧近的身份,以后我们见了他,恐怕是要称他一声殿下了!”
“什么,一千石的领地?”
“探题殿下的侧近?这是真的?”
圆桌旁的豪商们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羡慕与嫉妒几乎都要化为实体了。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区区一千石的收入根本算不了什么,但重要的是领地,在当时的日本只有皇室、寺庙、武士、公卿才能拥有土地,商人即便拥有再多的财富,也是“无地之人”。如果说之前周可成这个西国探题的官职还不过是个空头衔,那在严岛之战后,这个西国探题大有由虚变实的趋向。今井宗久能够从周可成那里得到一千石的领地,又得以成为侧近,就意味着他已经跨越了商人这个阶层,成为了周可成的家臣,迈入了统治阶级的行列,这些仅仅有钱的豪商们自然是羡慕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要是早知道这样,不要说支持战争公债,就算是把茶屋献给探题殿下我也是心甘情愿呀!”中岛明延感叹道。
“这还用你说!现在全日本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天下就是探题与今川二位殿下的。只怕现在探题殿下眼里,区区一个茶屋是算不了什么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现在也还不晚!”一个豪商笑道:“明国有句名言‘亡羊补牢未为晚矣!’,我们虽然已经赶不上今井殿下了,但至少比其他人距离探题殿下还是近得多了,探题殿下虽然打赢了严岛之战,但距离平定西国还远着呢,应该还是有不少为探题殿下效力的机会!”
听了豪商这番话,圆桌上众人的精神头一下子就又提起来了,最肥的一块肉固然已经被人抢走了,能抢到一块排骨也不错,相互之间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多了几分对竞争者的戒备。
首席圆桌之上,周可成面带微笑,他吃的很少,喝的更少,除了和近卫前久与朝比奈泰能闲扯几句,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与身旁的由衣说话,就在一个月前,他的第一个儿子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也依照自己当初许诺的那样,将大和国作为献给妻子和孩子的礼物。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由衣低声问道:“我是说征服西国之后?”
“恐怕我没有这个能力!”周可成低声笑道:“我最多也就能平定西国,我的人就像鱼,距离大海越远,力量就越弱。我现在就像鱼贩子,要乘着鱼还新鲜,尽可能快的将其卖出去!”
“鱼?”
“没错,一个比方。胜利的影响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减弱的,我刚刚在严岛打赢,所以我要乘着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利用这场胜利拿到我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