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青终于找到了蒋雪舟。
此刻的她,躲藏在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内,浑身瑟瑟发抖。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后,含青目光中的不安终于消逝。
“雪舟,”进入洞穴,含青拉起已经是淋成了落汤鸡的蒋雪舟,说:“不用害怕,禁山距离这很远很远,不会再伤害到你了。”
而雪舟看到含青的时候,目光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忽然一把抱住含青,哭喊着:“含青……太好了,你还活着,你没有死……”
许允对身后跟随他的教师说:“你们谁有毛毯吗?如果没有的话谁把大衣借一下!”
周围的教师们立即闻风而动,一个个争着脱下大衣递给许允。随后他走进山洞,将衣服披在蒋雪舟身上,并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烧得很厉害,要快点送她去镇上的医院!”
含青紧握住雪舟的手,淡淡地开口:“我和她一起去。”
许允转过头,立即又指挥道:“老师,保安部的人在赶来途中吗?尽快和他们会合!找一部车子送她去医院!”
四水岛上的代步工具主要是自行车,汽车也仅仅只有少数几部,每一部都极为昂贵,而且多数都是在岛公所名下的公共财产,只有许家才有私家车。
十分钟后,所有人总算都坐上了车,朝小镇方向驶去。
“含青,含青……”烧迷糊的蒋雪舟,手却依旧紧紧抓着含青,似乎害怕她会随时消失一般。
许允就这样默默坐在含青身旁,一言不发。
然而,打破沉默的,却是身旁一名身着黑衣的保安部人员:“很抱歉,请问,许公子你有没有见到祁天云和祁可竹兄妹?他们两个好像也失踪了,我们保安部的人现在也在找他们。”
“什么?”许允顿时眉头一蹙,“他们两个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们出去找人后就失去联络了,可能是在树林里面迷路了吧。祁书记官也知道这件事情了,我们正在加派人手搜索,务必要尽快找到他们!”
含青看着脸色通红的雪舟,紧握住她的手,随即将头转向许允,开口道:“他们应该不会走出太远,那么大的雨,在没有带雨伞的情况下是不可能长途跋涉的。”
“但愿如此……”
许允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内心,却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此时此刻,罗俊寒已经看到了日记的最后一日。
“3月24日
我知道,他回来了,他在这,他随时都看着我。而我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电话线断了,窗户外都是栅栏,门上了锁,我完全出不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把我也带走的。
今天,我又看到他了。是隔着餐厅的磨砂玻璃。他的那双眼睛,和我杀死他的时候完全一样,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
写完日记我就会去吃最后一顿饭了。我下了足够毒死人的剂量。这本日记我只有藏起来了,就算我死去,我也不希望我了他的事情被发现。
我头很晕,就到这里结束吧。
啊,我听到他上楼来的脚步声了。就是今晚,他一定会在今晚杀了我。因为……今天是他被杀后的……头七啊。”
日记到此终结,然而罗俊寒却感觉浑身颤栗,而这时候一阵风吹来,窗户顿时震得发出响声来,吓得他一把丢掉日记。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日记一定是个疯子写的,像蒋雪舟那样的疯子!”
罗俊寒这才发现,他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如此胆大。此时,尽管内心安慰自己日记的内容多半是假的,可是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没……没……没事的,一定是假的,瞎写的!”
他转过头,就打算去找天云他们,尽快离开这。这个建筑,实在太邪门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冲出房间,他就笔直朝着走廊前方逃去。然而,刚跑了几步,他就停下了。因为,眼前,正是一个小餐厅,餐厅和外面走廊隔着一个红色的磨砂玻璃,和日记的描述分毫不差!
“这……这……”
罗俊寒只感觉一股股寒意遍布全身,尽管认定日记的内容是子虚乌有,可是这和日记如此相似的情景出现,让他还是不敢迈步冲过去,就害怕那磨砂玻璃后面,会走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来!
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他想大喊让天云他们过来,可是又害怕大喊会不会反而让玻璃后面真出来什么东西……内心矛盾之极。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一步步向餐厅那边走去,最终来到磨砂玻璃前。可是,却怎么也不敢跨过这一步。他心头在想,自己离开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为什么天云和奇映还不来找他?他们应该也还在二楼啊!
为什么不来……
难道,他们没有办法来吗?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人类在先入为主加上信息缺乏的情况下,很容易产生出各种各样对自己不利的想象,并且会越发沉浸于想象中。罗俊寒此刻越发地心中不安起来。
忽然,他发现了一件事情,自己把手电筒忘在刚才那个房间里面了!
他立即跑了回去,如果有手电筒,那么就可以壮一壮胆了。回到那个房间,跑到桌前刚拿起手电筒,他的浑身血液,几乎都逆流了。
眼前,是那本摊开的日记,是写到最后一夜的内容。然而,日记却是用鲜红的血迹画上了一个占据整个页面的红色的叉!
那血液,还没有凝固!
这个房间后面的走廊就通向墙壁,而只有通向餐厅那一头能够出入,刚才罗俊寒一直待在那,绝对不可能有人进出这个房间而不被他发现的!可是,这个红叉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来不及思考,忽然,眼前的日记本上,又滴上了一滴鲜红的血!
罗俊寒此刻悚然不已,头机械化地抬起,下一刻,又是一滴血,滴落在他的额头,而紧接着,他的瞳孔迅速扩大,目光被愕然和恐惧彻底覆盖……
大雨依旧没有停息的势头,而二楼内,天云等四个人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找不到!”祝奇映脸色难看起来,“怎么也找不到俊寒!可竹,君蓝,你们怎么让他一个人乱跑!”
“他大概去三楼了,我们去三楼找吧。”祁天云叹了口气,说:“说起来,也就只有三楼我们还没有找过了。”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但是,可竹此时实在是不想待在这里。
“等一下,”君蓝忽然开口道:“有件奇怪的事情,刚才我去楼下找罗俊寒,可是发现大门口居然上了锁!是对内反锁的,怎么也打不开!”
“什么?”这让天云和奇映双双面色大变,可竹更是掩面惊呼。
这个建筑所有窗户外都装着铁栅栏,而且刚才天云试着摇动那栅栏,发现没有丝毫因为岁月流逝而松动的迹象。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出不去了?
“是谁锁了门?”天云顿时怒道:“恶作剧也该有个度吧!”
“是罗俊寒吗?”君蓝猜道:“应该是他吧,我们这里的人都说不是的话……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不可能。”祝奇映却是摇头道:“对内反锁的门,当然是要在门外上锁的。罗俊寒又没有钥匙,怎么做到这一点?”
“那……难道是门外的谁把门锁上了?”天云一时间有了一丝寒意,如果是这样,那是谁?谁敢那么做?
天云的父亲祁晃担任首席书记官已经多年,一直德高望重,所以他本人在岛上也是有诸多特权,实在想不出,谁敢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想想办法,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天云抓着那本就很凌乱的头发,此时更加苦恼,“可恶啊,要是许允在这里就好了,他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人,肯定有办法。”
“算了……我们先去三楼看看吧。如果还是找不到他……”祝奇映的话刚说到一半,自己也感觉不对劲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找不到呢?
无论如何,只有先到三楼去了。
四个人在走廊上都是紧挨着对方,不知不觉间,他们都越发有一种紧张的感觉。而且,现在被完全封锁在这个密闭的建筑内,简直犹如是置身于牢笼中。
天云开始后悔,当时不该为了避雨,贸然进入了这个建筑的。现在,连基本的对策都没有,现在没有办法离开这,难道要在这个地方过夜?还是想办法把大门给撞开,或者找什么工具弄断铁栅栏?又或者,这个建筑内部会不会能找到钥匙?
这时候,他发现,可竹的手紧紧缠绕住他的臂膀,似乎强忍着不表露出害怕的神情来。
终于,走到了楼梯处。四个人踏上楼梯,慢慢地走着。空气似乎都凝滞住了,每个人都是不时环顾前后左右,内心很是压抑。
三楼的格局和二楼相差并不大。将手电筒照向前方,天云在最前方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同时,他清了清嗓子,喊道:“你在这吧?俊寒,说话啊!你快说话!”
然而,没有任何的回音。耳畔能听到的,只有外面依旧毫不停息的雨声。
此刻,在罗俊寒发现日记的那个房间,那本日记此刻散落在地面上,几乎被鲜血完全染红。然而罗俊寒却是不知所踪。
而日记上的血迹,继而蔓延在地板上,一滴又一滴,整齐规律地延伸到外面,几乎形成了一条直线。而那血迹延伸的方位,通向的,正是前往三楼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