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猪毛是个很解压的工作。
哪怕杀猪匠提供的刮刀只是一个简单的木板子，上面嵌了一块儿大的刀片。可当开水烫过猪身，刮刀在上头一片一片的刮动，带下来一团团一缕缕粗硬的猪毛……
别说秦云跟何况，就是张燕平和辛君都跃跃欲试。
刚巧这边要杀第二头猪了，大姨端着盆子出来，见儿子杵在那里闲着，赶紧就催他：
“你别光看着，你也干点儿活儿啊。”
这也就是传统老母亲了。
在家里把他呵护的如珠如宝，碗都不舍得让他洗出门在外又怕在亲戚家不干活儿吃白饭……整得张燕平也无奈的叹口气：
“好好好，我等一下就干活儿，我先叫乔乔来直播。”
杀猪的场景太过血腥，因此是注定不能播的。
但如今都已经杀过了，血也放干净了，刚好可以给那些没有机会参加杀猪宴的粉丝们一个交代。
再看看时间，这个点儿，估计市区酒店住着的那些网友们也都该出发了吧！
总共十名网友，还有三个名额是给直播平台的——想跟乔乔签长约换合同，总得拿出个像样的签字费吧？
而这签字费怎么争取呢？就得靠今天这顿杀猪宴。
张燕平得意起来，只觉得做一个硬气的甲方实在美妙——签约的主动权拿捏在自己手上，而且还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滋味儿可真爽啊！
于是，乔乔的日记哼哼哧哧才写一半儿，就又被重新拉了出来：
“可以开直播了，让你的小朋友们看看我们家的猪肉都是怎么吃到嘴里的。”
“好哦！”乔乔有点不好意思，大家都放寒假了，他直播的时间也变得很少，都没来得及给小朋友们布置寒假作业呢！
这么一想，他拿着手机支架顿生豪情——
乔乔老师要仔细想想，寒假应该要留什么样的作业呢？
而就在此时，一路匀速行驶的大巴车上，大伙儿的手机不约而同的响起了通知声。
“啊！”有人着急的叫了起来：“我都还没去怎么就开直播啦？”
“快点，快点，是不是杀猪啊？”
“咱们今早应该早一些去的，没亲眼看到杀猪好遗憾啊。”
“不看也好，我胆子小。不太敢看。”
“我就不一样了，我就琢磨着中午自己能吃多少……”
这话一说，早上刻意没怎么吃东西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摸摸肚子。
而在大巴车的后座，坐在一排的三人打开手机，戴上耳机，认认真真的看起了直播。
一边儿还盯着直播间的数据。
“不得了啊，这开播才一分钟，伱看上头的观看人数已经破万了。”
“这个号召力，比那些百万粉丝的网红好了不止一倍！”
“我估摸着咱们没白来……他们是真有人气！直播间卖的东西也是真好。没有平替……”
“卧槽都快3万了……道理谁都懂，但签字费给多少，总得有个权衡嘛！快看，这是干什么？刮猪毛吗？”
只见面前的直播间里，乔乔正扬起笑脸跟大家解释：
“小朋友们，这就是杀完猪之后要做的——刮猪毛！猪猪的毛有点硬，还粗糙，如果不刮干净的话，很不好吃的。”
“不过杀猪的叔叔现在还要杀别的猪，所以刮猪毛的是两个叔叔和哥哥。”
秦云正生疏的从底下的木桶里舀了一大瓢热水往猪身上浇，听到这话，瓢身一抖，好险烫到何况。
“卧槽你小心点！”
何况吓一跳，手底下力气一重，“刷拉”就是一片猪毛。秦云抬头看了一眼张燕平，下意识连声音都弱了许多：“都说了我还年轻，凭什么我是叔叔啊？”
这话说完却见对面的辛君和张燕平瞟他一眼。
秦云瞬间不吭声了。
而直播间也是一片震撼——
【好大！好白！好肥的猪猪！】
【乖乖现在猪都能长这么大啦？这得有多少斤啊？】
【哇！原来猪毛是这样去掉的呀……这只猪圆鼓鼓的，真胖乎】
【啊啊啊猪肉猪肉猪肉！！！】
【上链接上链接上链接！】
【能不能卖啊？夏天那阵儿去你们家看长尾稚不是说能卖吗？】
【？？？前面是个本地人？！这你都不直接冲到家门口去？！】
【只有我看到了黑道哥吗……你看他沉着一张脸刮猪毛的样子，是不是又冷酷又凶悍？】
【救命啊他干这种活好像不是杀猪，而是犯罪呜呜呜】
【嘘！敢跟大哥说这种话，你不要命啦？】
【乔乔老师，你实话说，这猪是不是咱大哥杀的？】
【只见他冷酷的按住猪头右手抄起长刀狠狠一捅！黑沉的脸上仍是面无表情，然而眼中的冷酷却……】
【好好好，笔给你！你来写！年味儿越浓，猪肉越贵！】
但这些都是乔乔不知道的，他只是好奇的将镜头凑近那只胖乎乎圆滚滚的大猪，此刻无声的叹了口气。
“还好你不痛哦。”
但转瞬心思又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小朋友们，之前太忙了，都没有给你们布置寒假作业——今天布置你们能写完吗？”
“就是大家回去杀猪的时候，记得要亲手刨一下猪毛哦！你们看，很简单的。”
【好好好！身为社畜还要重温童年的噩梦是吧？】
【寒假作业什么的，那都不是正经人做的】
【额……我倒是愿意做这个作业，但乔乔老师，你先告诉我去哪里领猪好吗？】
【呜呜呜大过年的别逼我哭，既没有田也没有地，没法种玉米也种不了红薯，如今连猪也没有】
【好巧哦乔乔老师，我是贫困生，我买不起寒假作业——除非你拆只猪腿寄给我，我做作业给你看】
【前面的你丢的是这个金算盘，还是银算盘，还是我手里的塑料算盘？】
【可恶！明知道我们吃不到猪肉，还要给我们布置作业！】
【我不服！去参加杀猪宴的那几个呢？凭什么他们吃肉不用写论文？】
大巴车上正美滋滋狂笑的看着直播间的众人：……
？？？回旋镖竟砸回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