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科被叫回来了。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忽然叫回来,不用说,一定是自己懦弱的父亲将事情告诉了祖父。
对于祖父,他是怕多于敬。
但想到自己的婚事和前程……他还是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得对。
外祖母说得对,父亲不在意他,继母有小心思,而且继母也有了孩子,他不相信继母和弟弟不会觊觎侯府世孙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进门,绕过雕花门后的屏风崔科首先瞧见的便是自己院儿里所有的下人。
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崔科心知这是祖父在迁怒下人,这也是他有预料到的,可是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阵仗,崔科心里也在打突。
“孙儿见过祖父,见过祖母。”崔科心中不安的跟崔名学与何氏行礼,心里想着将要怎么应对。
其实应当怎么跟崔名学说他早就想好了,但这会子一见崔名学这张严肃阴沉的脸,他的脑子便乱了,除了见礼,别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蹦不出来。
“跪下。”崔名学冰冷的声音响起,崔科普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心慌乱地厉害。
崔名学盯着他,问:“平日里贴身照顾大少爷的人是谁?”
一旁站着的大管家忙躬身道:“回侯爷,内院儿是倚翠和琦红,外院儿是松烟和陈书。”
“可都在?”
“回禀侯爷,都在。”
大管家回话之后,立刻让被他点名的四个人单独出来,跪在大厅中央。
崔科不知道崔名学打算做什么,坐在椅子上那个人除了是他爷爷,还是当朝首辅,他猜不透崔名学的心思。
他本能的心虚。
“说,少爷平常除了书院和侯府,还会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崔名学的声音缓缓响起,倚翠偷偷瞧了眼崔科,便忙回道:“回禀侯爷,奴婢们在后院儿,并不知少爷每日的去处。”
松烟也跟着道:“回禀侯爷,少爷每日除了书院便是侯府,偶尔会跟同窗一起去茶楼书局等地方,或是去街上买点儿东西……便再无旁的去处。”
崔科紧张地手掌出汗,他去锣锅巷的事儿贴身伺候的人是知道的,很多时候他们会帮着他打掩护。
不过还好他们够忠心,否则若是让祖父知道他在偷偷接济张家人……后果他真的是不敢想。
崔名学笑了笑,他看向崔科:“不错,下人还是很忠心的,可见你的御下之术还是不错的。”
这话听着是夸奖他的,可是崔科却不觉得崔名学是真的在夸他,他心里的不安更浓重了。
“这个叫倚翠吧?”崔名学指着说话的侍女问道。
管家应下:“对,这个是倚翠。”
崔名学淡淡的道:“叫人牙子来,捆了送青楼,既然叫倚翠,自然也该有个合适的去处。”
倚翠闻言顿时吓白了脸,她不断的磕头哭求:“侯爷饶命,饶命啊!求侯爷饶了奴婢吧……我说,我什么都说,少爷他……”
“还愣着干什么,堵了嘴扔出去!”
“是!”
被堵了嘴的倚翠绝望地看向崔科,崔科惊呆了,他脸上的血色全无,唇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帮倚翠求饶的话来。
松烟看着这一幕,心瞬间就凉了,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软成一团。
“少爷……”松烟祈求般看向崔科,而崔科却痛苦地撇开了眼。
崔名学非常的失望,下人犯错是一回事,可是犯错也是迎因他而起,他连求情都不敢,这点儿担当都没有,以后如何能担起整个侯府?
“来人,腿打断,撵出去!”
“是!”
腿打断撵出去……松烟绝望了,一个残废被撵出府……就是死路一条。
这回没等到松烟喊,管家上来就用一团麻布堵了他的嘴。
松烟被捆了带出去,剩下两个人吓得冷汗如雨下,魂飞魄散。
崔名学指了指琦红和陈书:“好了,现在轮到你们了,说!”
这回轮到崔科绝望了。
陈书根本就不敢看他,边磕头边急速说道:“回禀侯爷,少爷常常去锣锅巷看望张家老太太和张家少爷小姐……每月都会让奴才给那边儿送钱。”
琦红也跟着道:“回禀侯爷,少爷每月都会拿体己去接济张家人……还会把老爷夫人送来的燕窝等滋补之物或是当成银钱,或是直接送过去。
还会将夫人那里要来的买笔墨书籍的银子匀出来给那边儿……”
该说的不该说的两个人都抖了出来,就是倚翠和她都被崔科沾了身子的事儿,她也不敢隐瞒,通通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