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翌晨走向大门, 在开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舒静,那眼神分明写着“等会儿有你好看”。舒静浑身一颤,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向北。
许是上帝听到了她的祷告, 门开了, 外面那个人是站着的, 他不是向北, 舒静松了一口气。
苏翌晨一手拉着门, 一手插在裤兜里握成拳,眼神犀利地瞪着站在门外的陌生男人,“你是谁?”
小保安年纪尚轻, 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再加上苏翌晨本就是气场强大的人, 被他这么一瞪和冷言冷语的问话一时间惶恐失措, 话说的结结巴巴的, “苏……苏先生……我是……我是这里的……保安。”
“有事?”苏翌晨对这个小青年毫无印象,挑着眉瞪着眼问道。
“是有点事, 找舒静小姐的,她是住在这里吧?”小保安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就释然了,像苏翌晨这样的大人物不认识他这个小人物不是很正常吗?自古以来都是香客认识菩萨,哪有菩萨认识香客的道理?
苏翌晨一听他是来找舒静的,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 但还是侧身让他进来了。舒静一看是刚才救她于危难之中的那个年轻保安有些吃惊地问:“你找我?”
小保安看着舒静脸上的伤, 心想刚才外面太黑只顾着洋洋得意, 没注意到她的伤, 看她鼻青脸肿的模样,那贼一定下手不轻。“舒静小姐, 那贼抢光了你东西还把你打成这样?”
舒静不知如何解释,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是下班了吗?怎么过来了?”
经她这么一说,小保安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将手里的皮包递了过去,“你的包,那个贼抢了你的东西把包扔了,正好被我捡到了,里面除了钱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应该都还在。”
舒静谢过了保安,翻开包检查了一遍,还好,身份证文件什么的都在,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保安走后,屋里又剩下她和苏翌晨了,舒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又不敢上楼,只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任由老师发落。
苏翌晨从她和保安之间的对话也听出了事情的大概,虽然心底很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但一想到她宁愿他误会都不跟他说实话就气愤不已,“你为什么不说你碰到劫匪了?”
舒静张了张嘴,牵动了那半边脸的皮肉,疼的说不出话。
苏翌晨看着她两边不对称的脸,标准的瓜子小脸现在像一张不规则的大饼似的,样子既滑稽又可怜。苏翌晨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阵酸涩,走过去,伸手撩开挡在她脸庞的头发。舒静看着那只有力的手伸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浑身颤抖的像风中的落叶。
她当真是怕他到了极点,苏翌晨苦笑,“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舒静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没有躲他再次伸过来的手。他的手很大,尽管抚在上面的力道很轻,像是羽毛拂过似的,可她那边脸肿胀的厉害,稍稍一动就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嘶”舒静再次躲开他的手,翻出包里的纸巾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
苏翌晨手僵在半空中,“很疼吗?我去找找碘酒,擦上应该会好一点。”
舒静摇了摇头,手指了指上面,然后拎起包从他身边擦过,上楼去了。
苏翌晨把自己狠狠地摔在沙发上,两只大手抓乱了一头黑发,然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上双眼,又是懊恼又是悔恨。
她为什么不跟他解释,难道在她眼里自己真的已经蛮不讲理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不过好像从头到尾,他似乎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顶和野男人鬼混的帽子扣下来之后,她不是没想过辩解,可是当时他已经被自己的猜测气得出离了愤怒,所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动了手。
苏翌晨不是没后悔,实际上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过都于事无补了。本来她一见到他就恨不得躲进地缝里,经过这次之后怕是能躲到天边去她绝对不会耽误一刻的。
舒静从冰箱里取出一些冰块包在毛巾里敷上半边红肿的脸。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舒静禁不住地苦笑,这一年来这样的皮肉之苦已经几次了,她都可以心如止水地给自己疗伤了。
这一晚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舒静才勉强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又用冰块敷脸。
脸上已经不那么痛,只是还是火辣辣的。顶着这么一张脸去上课,课堂上一定会热闹的。不过舒静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不能说是被老公怀疑出轨而打的,只能说抢匪抢东西时伤的。
她昨晚所有的家当都被抢了,现在身无分文,别说是吃饭了就是坐公交车的一块钱也没有。她在海城市除了在学校共事的同事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她总不能打电话让陈晓和海军哥送钱过来吧。思来想去,尽管不愿意让向北看到自己破败狼狈的模样,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舒静给向北发了一条短信,不到半分钟那边就有了回应,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好”
虽然今天早晨起来的早,但以她现在的状况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做早饭,所以当她下楼看到苏翌晨和一桌子吃的时候还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苏翌晨正在摆碗筷,舒静发现他除了打人时粗鲁,做其他的事总是那样慢条斯理,感觉上散漫慵懒,却透出一股尊贵和风雅,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气质吧。
见她下来,苏翌晨坐下,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抬头看她还杵在那里就说:“还不过来吃?一会儿你上班就要迟到了。”
舒静有些受宠若惊,怯懦地坐在他对面,时不时地抬头看他,几次视线撞到一起,他都会若无其事地转开。舒静看不懂他是什么心思,也懒得去猜测。
早餐看上去很美味,若是平常,舒静一定不会客气,只是现在她半边脸肿都快把眼睛挤没了,里面被牙齿割破了,一碰到伤口,疼的恨不得整张脸都不要了,更别提吃饭了。
勉强地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了,舒静放下勺子,扯了扯嘴角,忍着疼痛勉强地说出了一句话,“我不吃了,上班要迟到了。”
苏翌晨见她连话都说不利索,含含糊糊的,听起来有点像大舌头,不过这也都怪他下手太重。想到这里他说话的语气轻了不少,“那你等下,我开车送你。”
舒静听他这么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用了,我做公交车就行了。”说完不等苏翌晨反应就一溜烟地跑了。
苏翌晨看着一桌子精致的饭菜忽然也没了胃口。将筷子“啪”地扔在桌上,定定地看着对面舒静坐过的那个位置,心里五味俱全。若有所思了半晌,苏翌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抓起车钥匙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